26 打架
打架
那個年過完以後,陳鴻秋再沒在自家樓下見過邱宇陽。
他靜悄悄的來,又靜悄悄地去,不願打攪任何人。
有時候,陳鴻秋看着樓下空空蕩蕩的雪地,就會忍不住想,邱宇陽那道雪中傲立的身影,會不會只是他做的一場夢。
不過,他很快就沒時間想那些了。
初二下學期開學了。
課程緊張了起來,鋼琴訓練一再加碼,學數學、學物理、學英語,哦,還要練中考體育。
陳鴻秋覺得自己就像一只陀螺,被生活肆意抽打,須臾不得放松。
在學校,上課時還好,一到下課陳鴻秋就汗毛直立。
他生怕教室後排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會突然朝他走來,敲他的桌子,然後或微笑,或憤怒地同他講話。
他壓根無法招架邱宇陽,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以前壯實高大的少年,現在變得瘦骨嶙峋,以前陽光活潑的少年,現在變得抑郁而沉悶。
看一眼,陳鴻秋心裏的罪孽便會增加一重。
還好,邱宇陽一次都沒來找過他。
陳鴻秋放下心來的同時,又覺得有哪裏不對。
邱宇陽,他以前,不是喜歡從前門出教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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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現在總是走後門了呢?
放學後,邱宇陽走了,陳鴻秋還在教室裏收拾書。
他聽到班裏幾個男生幸災樂禍地大聲說笑。
“哎,邱宇陽那個家夥是怎麽回事?以前他不是很神氣麽?全校女生都喜歡他,多風光吶!怎現在跟死了半截似的?學校的女生也好久沒人給他送情書了吧?”
“也不是,只是從之前的一天一封,變成現在的一周一封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再怎麽落魄,也比咱們強。”
“他這個學期,好像請了半個月的假才來上學的吧,而且一返校就這樣,我都懷疑是他家裏死人了。”
“該不會是寒假泡妞泡多了,開學後虛了吧?”
“哈哈哈哈哈......”
陳鴻秋緊攥書包帶,白淨細瘦的手臂上青筋十分明顯。
“我倒是知道一點兒,聽說他寒假去了趟首都,結果半條命差點兒搭在那兒,他不知道怎麽回事暈倒在了雪地裏,他家管家趕到的時候,人已經快凍僵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被送回雪城。在醫院裏剛醒過來,拔了針就跑,又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他家裏的人找了他半個寒假,一直到過完年才找到的。他家人怕他再亂跑,把他關了起來,結果他就不吃不喝鬧絕食,一門心思非要出去。誰都管不了他,結果他爸回來,一頓暴揍把他揍老實了,去醫院躺了一個月,再回學校就這樣了。”
“靠,你怎麽說的跟真的似的?”
“本來就是真的呀,我家長和他家管家認識。”
“照你這麽說,那外面豈不是真的有個狐貍精,把他的魂兒勾了去?”
“哈哈哈哈哈!”
男生們拍桌子大笑,陳鴻秋面無血色,抄起書包落荒而逃。
他離開後,樓梯下的角落裏現出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那身影遠遠地跟着陳鴻秋,一直到陳鴻秋回到家裏。
陳鴻秋在家門前調整情緒,深吸兩口氣後才輕輕敲門。
門從裏面打開,沈绛冬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陳鴻秋拖鞋進屋,飯已經做好了,是沈绛冬做的。
沈绛冬樣樣都好,唯獨做飯不行,每次不是菜炒糊了就是米煮硬了。
陳鴻秋說過他,說咱家有保姆,哥哥你上學辛苦,做飯的事情交給保姆就好了。
沈绛冬不答應,硬是要親力親為,做飯給陳鴻秋吃。
在廚房連炸一年之後,沈绛冬做的飯,終于能夠下咽了。
兄弟倆對坐在餐桌兩端,相顧無言。
沈绛冬給陳鴻秋盛飯、盛菜、盛湯,說,“吃。”
陳鴻秋便低下頭來,用勺子舀飯往嘴裏塞。
從小玩到大的兩個人,往往硬是能一頓飯,一句話都不說。
場面尴尬至極,陳鴻秋一點兒也看不透沈绛冬,但他們兩人的關系,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陳鴻秋試着打破僵局:
“哥,爸爸這周會回來麽?”
“做好自己的事,別給他添麻煩。”沈绛冬喝下一口湯,淡淡道。
“哦......”
“練完鋼琴來我房間,補物理。”
陳鴻秋上次考試,物理連及格線都沒到,只得羞愧點頭。
晚上,兄弟倆人擠在一張小書桌前,沈绛冬一道一道地講解陳鴻秋遺漏的知識點,陳鴻秋忍不住走私,偷偷打量沈绛冬。
臺燈橘黃的光線映在沈绛冬臉上,柔化了他側臉淩厲而冰冷的線條,讓他顯得柔軟可親。
陳鴻秋看着看着,眼眶悄咪咪地紅了。
他覺得有點兒委屈,曾幾何時,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那麽好,夏天手拉手一起看星星,東天擠在一個被窩裏相擁取暖,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樣?
難道這就是長大的代價麽?
那他寧可不要長大。
“認真聽,”沈绛冬用筆尖輕敲書本,眼鏡下掃來的目光銳利而嚴肅,當他看到少年的窘态時,卻是頓了一下。
“你怎麽了?”沈绛冬微微蹙眉。
人在脆弱的時候,最怕的就是突如其來的關心,沈绛冬不問還好,他這樣一問,陳鴻秋就有點兒繃不住了,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流,他頭疼,呼吸困難,聲音哽咽:
“哥...哥......”
他有太多太多心事無法宣之于口,到最後喊出來的,只能是那一聲“哥”。
沈绛冬的神色似乎有了一瞬間的松動,他輕拍了下少年的肩膀,“別哭了。”
沒用,陳鴻秋哭得更大聲了。
沈绛冬索性一把将少年打橫抱起,陳鴻秋吓了一跳,手腳亂揮,胡亂掙紮,“哥、哥......”
沈绛冬力氣大得吓人,一雙握筆的手竟像鐵鉗一樣箍得他動彈不得,陳鴻秋從來沒想過,他哥斯文單薄的外表下,竟然蘊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去哪兒啊,哥。”
沈绛冬不答,踹開門,直接把他扔在卧室的床上,關門,關燈,拉窗簾,一氣呵成。
陳鴻秋吓得大氣都不敢出,沈绛冬爬上床,脫掉他的衣服。
陳鴻秋渾身汗毛直豎,沈绛冬一臉莫名其妙,“脫衣服,睡覺。”
說罷,也脫光自己的衣服,跟少年蓋一張被子,并肩睡下。
陳鴻秋心髒撲通撲通直跳,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麽...要睡覺,現在才...九點......”
沈绛冬看着他,“你不是因為物理太難才哭的麽?”
好像,還真不是因為這個。
沈绛冬攤開胳膊,“進來。”
“什麽?”
沈绛冬不耐煩地從背後摟住他,将陳鴻秋擁入懷中,兩個清瘦的少年抱在一起,宛若兩塊質地純良的璞玉,一塊雪白,一塊鵝黃。
沈绛冬手指輕輕刮蹭少年的下巴,貼着他耳朵道:“不就是學不會物理麽?多大點兒事,至于哭鼻子?學不會就不學,我養一個你還是戳戳有餘的。”
沈绛冬的聲音粗糙而沙啞,陳鴻秋耳畔的絨毛被對方熾熱的呼吸撓得直癢癢。陳鴻秋突然想起來,他小的時候,他爸爸對他說過,沈绛冬沒有痛覺,不會感覺到疼痛。那麽心裏的痛苦呢?也感受不到麽?
所以沈绛冬不會懂他,無法理解他充沛的情感,無法理解他的哭哭啼啼,只以為他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哭着跳腳也只是在像小時候那樣撒嬌。
但沈绛冬說要養他,陳鴻秋又覺得開心,他哥哥是愛他的,即便說過讓他傷心的話,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吧?
是了,他哥沒有痛覺,所以傷害了別人,自己都察覺不到。陳鴻秋這樣想着,沉甸甸的心髒又輕了下來。
“哥哥,以後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掙不到錢,你真的會養我麽?”
沈绛冬的腦袋在少年光滑的脊背上蹭了蹭,聲音甕甕地帶着掩不住的困意,“廢話,哥就你這麽一個親人,不養你養誰?”
陳鴻秋心裏有只小鹿在雀躍,沈绛冬體質寒涼,但此刻,陳鴻秋覺得沈绛冬的懷抱沒有那麽冰冷了,變得溫暖了起來。
“那你以後,不會結婚了麽?結了婚怎麽辦?你妻子要是不喜歡我呢?”
“那我就休了她。”
陳鴻秋被他逗樂了,“那不能不結婚麽?”
沈绛冬百無聊賴地玩陳鴻秋的小手,“說什麽胡話?男人怎麽可能不結婚?不結婚怎麽生小孩?”
“你那麽想要小孩兒呀......”
沈绛冬輕哼了聲,似乎是被問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過了好久,寂靜的房間裏,他突然說,“弟,你別學那個變-态。”
陳鴻秋知道他說的是誰。
沈绛冬睡着了,陳鴻秋卻再難安眠。
他從沈绛冬懷抱裏掙脫了出來,抱着被子回自己房間睡了。
也許時間的流速從一開始就是不均勻的,小的時候,時間過得那麽慢,一個慵懶而無所事事的午後,似乎都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可是,人越長越大,時間也越走越快,從上了初中開始,各種煩惱接踵而來,讓人應接不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日子嘩啦啦地,一眨眼就全都流走了。
好處也是有的,至少那些單調、乏味與痛苦的日子,顯得不再那般漫長。
初三的陳鴻秋,就無比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
升學的壓力,一個接一個全國性的鋼琴比賽,情感的糾結,身體的勞累,一樁樁,一件件,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而現在,陳鴻秋的煩惱,又多了一件。
距離中考體育,只剩半年多一點兒了。
陳鴻秋現在14歲,奈何發育得晚,個頭在全班男生中算是最矮的,又瘦又小,一身小孩子氣。
雪城中考體育分為三項,1000米,立定跳遠,實心球,各占十分。
陳鴻秋從初一開始練1000米,初二開始練立定跳遠,為了拿高分,他每天都會繞着操場跑将近十圈,對着水泥地上标刻的印記練立定跳遠。
累死累活兩年時間,終于,他1000米能跑進三分三十秒了,距離滿分十分僅差一步之遙。雖然這是他豁出老命,每次跑完鼻子牙龈一起噴血,嗓子肺部一起噴火換來的。
陳鴻秋的立定跳遠基本上也能夠拿到八分,距離十分只差那麽兩厘米,再過半年有很大機會拿滿分。
可是實心球就不行了。
他們體育老師,一直到初三才開始教實心球,陳鴻秋瘦小,身子孱弱,兩個小細胳膊更是竹竿一樣,實心球連兩分都扔不到。
午後烈日炎炎,樹葉無精打采地耷拉着,被蒸幹了全部水分,陳鴻秋趁着午休時間,獨自一人來到操場練實心球。
陳鴻秋占了片樹蔭,撿起橙色的實心球,開始。
一個個球砸在沙地上,煙塵四起。
扔了十幾次之後,陳鴻秋抹了把汗,有點兒洩氣。
練了一個多月了,他還是連開始計分的位置都投不到。
老師教的姿勢是怎樣來着?陳鴻秋焦急地抓了抓臉頰,小小的耳垂肉嘟嘟,粉嫩嫩。
聽到聲音,他擡頭,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撞入眼簾。
那人背對着他,但陳鴻秋幾乎還是瞬間認了出來。
陳鴻秋有點兒驚訝,邱宇陽上了初三開始練體育,15歲身高便一米八五,還在省運動會上打破了青少年跳高記錄,跑步、投擲類項目,邱宇陽更是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可以說,中考體育那三項,邱宇陽閉着眼睛都能拿滿分——這還是他身體底子大傷過一次的情況下。
邱宇陽倔強地站在烈日下,一聲不吭,滴滴汗水滑過他堅毅的側臉,趟過他小麥色的肌膚,滴進泥土裏。
他連汗都不抹一下,眼睛微眯,撿起實心球,後仰,渾身肌肉在一瞬間繃緊,然後投擲出去,姿勢教科書一般完美。
實心球在高空劃出一道流暢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在超過10分線好幾米的地方。
投完一個,撿球,再投,撿球,再投,撿球,再投......
他一聲不吭,也沒有看陳鴻秋,但陳鴻秋卻一瞬間明白了邱宇陽的心意。
他是在給自己做示範。
教自己投實心球的正确姿勢。
不嫌苦,不嫌累,不嫌熱,不嫌髒,不計較得失,不在乎值不值得。
盡管他們都已經大半年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他還是願意無條件地為他付出。
陳鴻秋眨了眨眼,覺得自己眼睛裏可能進沙子了。
從此,扔實心球再難再苦,從小嬌生慣養的陳鴻秋,也沒抱怨過一句。
就這麽過了一個月,那天放學,陳鴻秋終于鼓足勇氣,跟上了邱宇陽。
那天天氣陰沉,秋雨淅淅瀝瀝,起初,陳鴻秋緊跟在邱宇陽身後,可是後來,邱宇陽越走越快,陳鴻秋也不得不加快了步伐,到最後,邱宇陽幾乎邁開長腿跑了起來。
陳鴻秋索性連雨傘都不打了,任由冰冷的秋雨淋透他全身,他拼勁全力追着邱宇陽,張了好幾次嘴,喉嚨裏來來回回翻騰了好幾次,才終于喊出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邱宇陽。”
一瞬間,那個高高瘦瘦的背影如遭雷擊,僵立在原地。
他們中間隔着一條馬路,陳鴻秋想跑過去,可緊跟着就是紅燈,電動車、汽車、公交,首尾相銜,紛紛鳴笛。雨幕之中,長街一片嘈雜混亂。
陳鴻秋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等睜開眼睛的時候,綠燈了,汽車紛紛停下,邱宇陽卻不見了。
陳鴻秋沖過馬路,四處張望,秋雨裏喊着邱宇陽的名字。
他害羞,起初聲音很小,但雨聲、車聲太大,他開始放開喉嚨,邊跑邊大聲呼喊。
“邱宇陽!”
“邱宇陽!”
他穿過一條條街道,一間間散發橘色燈光的店鋪,路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一個電動車在他面前猛地剎車,罵他找死。
他在這座巨大而嘈雜的城市裏大聲呼喊,在細雨中奔跑,在秋風中四下尋覓,尋覓他的玫瑰男孩。
他想見到他,相同他說說話,這個欲望曾長期保持在99度,燒得他燥熱難忍,卻一再被壓抑。如今添上那最後一度,這念頭便徹底沸騰,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他。
“邱宇陽——!”陳鴻秋放聲大喊,淚水同雨水一齊滑落。
終于,跑過一個狹窄逼仄的小巷時,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邱宇陽手裏拿着一把剛買的雨傘,渾身濕透。
他低着頭,黑色的頭發落水狗一樣耷拉在額前,他微怔了一下,而後将手裏的雨傘遞給陳鴻秋。
陳鴻秋沒有收,他想低聲叫他的名字,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靜默多久,陳鴻秋發現,邱宇陽肩膀微微聳動,眼睑下淌過兩道水漬。
他哭得悄無聲息。
陳鴻秋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終于忍不住,向前一步,緊緊地抱住了邱宇陽。
邱宇陽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他似乎想要掙脫,但那個懷抱太令人眷戀,他最後緩緩地伸手,和少年相擁。
陳鴻秋大聲地哭泣,邱宇陽卻慢慢地笑了起來,他一手摟着少年,另一只手撐起那把大傘,在兩人頭頂撐起一片晴空。
“小秋,小秋...”他輕聲說,“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麽?”
他的目光一片溫柔,帶着淡淡的渴望,他別無所求,只要少年還願意同他講話,哪怕是看他一眼,他都覺得是無比巨大的幸福。
陳鴻秋點頭,一開口鼻涕泡就先打了出來,邱宇陽輕輕地幫他擦去,陳鴻秋哭笑不得道:“願意,我願意。”
“小秋,你的頭好燙。”接觸到少年皮膚時,邱宇陽道:“你是不是發燒了?”
陳鴻秋身子弱,壓力大,驟然淋雨,病來如山倒,眨眼間他就燒糊塗了,看人隐隐帶了重影,“好像,是有點兒......”
邱宇陽連忙背上陳鴻秋,說,“小秋,我送你回家。”
陳鴻秋想起沈绛冬對邱宇陽的态度,立馬道:“不行!不能回我家!”
“為什麽?”
邱宇陽急了,“那去醫院?”
“不去...”
“去...我家?”
邱宇陽聽見少年說了聲好,随即小貓一樣在他背上動了動,不吭聲了。
邱宇陽打車,帶着陳鴻秋回了自己家,叫來家庭醫生,給陳鴻秋挂上了吊瓶,讓他在自己房間休息。
陳鴻秋渾身濕透,剛躺在床上,床就被洇濕了一大片,昏迷的時候手還在扯着衣服。
邱宇陽知道他不舒服,等醫生走後,找來了幹淨毛巾,和自己沒穿過的新衣服,打算幫陳鴻秋換上。
為此,他先去洗手間用涼水狠狠沖了沖臉,然後用香皂把手洗得香得能開出花來,這才敢去觸碰少年。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一半緊張,一半擔憂,生怕等下少年醒了,嫌棄自己,他懷着滿腹心事給少年脫衣服,脫到一半,突然,胸膛狠狠挨了一拳。
那一拳力道極大,邱宇陽一米八五的個子當場被打倒在地,腦袋狠狠磕在地上,心髒一陣酥麻。
他的T恤被秋雨浸透,現出內裏痛苦痙攣的勁瘦肌肉線條。
打他的人是沈绛冬。
沒有半點兒反應時間,他被沈绛冬拎着衣領,硬生生拽到了隔壁房間,門砰地一聲關上。
這是邱宇陽父親的會客室,當然,邱父一年到頭不在家,這個房間大多數房間都是閑置的。
邱宇陽知道沈绛冬的意思,不打攪陳鴻秋,他倆現在可以好好算算賬了。
邱宇陽擦了把鼻血,正要站起,臉頰又挨了一拳,劇烈的疼痛閃電般鑽透神經傳來,他幾乎懷疑自己牙齒都要被打掉了。
以前只當他是個書呆子,竟是小看他了。
“你敢碰我弟弟?”沈绛冬蒼白的臉頰竟是透着無盡寒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大抵已經喪失了理智。
有那麽一瞬間,邱宇陽打心底咯噔了一下,鎮定下來後,他甩開沈绛冬的手,說,“你先冷靜一點兒。”
沈绛冬把邱宇陽拎到牆角,踩着他的胸膛,擡手給了他一巴掌,一臉冷傲道:
“我很冷靜,你這個變-态。”
邱宇陽明顯被刺激到了,他臉色漲紅,渾身肌肉緊繃,從胸肌到腹肌再到深刻的人魚線,盡皆氣得不住發抖。
他攥緊拳頭,手臂上青筋爆出。
誰料,沈绛冬的力氣竟是比他還大,沈绛冬的腳只稍一用力,邱宇陽便覺得自己的整根脊椎都要被踩斷了,他厚實胸膛下的心髒被擠壓,甚至連心跳都要被對方所控制。
“你放開...我...”邱宇陽艱難道:“你是小秋的哥哥,我不想揍你......”
沈绛冬冷哼一聲,“你倒是想,也得有那個本事。”說罷擡腳,慢慢地碾了下去。
“啊!”邱宇陽頓時痛得面無血色,他被牢牢遏制住了經濟命脈,竟是半點兒掙脫不得,巨大的恥辱令他目眦盡裂,“你——!”
沈绛冬放開他,邱宇陽疼得在地上直打滾,渾身肌肉痙攣到打顫,他蝦米一樣縮成一團,不住哆嗦着抽泣。
沈绛冬冷眼旁觀少年的痛苦掙紮,俊俏的面孔深海一般的冰冷深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就好像只是碾死了一只螞蟻,而不是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下狠手。
沈绛冬恢複了平靜,慵懶細致地擦去手指上的血污,淡淡道:“以後,你再敢出現在我弟弟身邊,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绛冬說完便走了。
邱宇陽痛到面無血色,癱軟在地,他的眼睛皺成了一條縫,一滴眼淚被擠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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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