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是你?
是你?
随行的侍衛頓時都沖了出來,幾人擋在馬車前,“公主,驸馬快進去,這裏有我們!”
賀荀立馬将虞枝意拉回轎內,關上轎門,他挑起窗簾看向窗外,來人不少,皆是粗布爛衫,頭發糟亂不堪,蓬頭垢面,各自手持箭矢或是大刀短劍,看起來并不像是訓練有素的刺客,更像是流民草寇,只是,方才那一箭卻不像是這些人能射出來的。
虞枝意現在顧不得難受,眼中的淚水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她怒道,“這些都是什麽人?”
賀荀凝眉,“恐怕冀州比我們想象中的要亂的多。”
話音剛落,一只箭矢疾馳而來,射在了窗邊,險些穿過窗子落入轎內,賀荀心中暗叫不好,他扶低虞枝意的頭,囑咐道,“低下,不要出來。”随後便推門而出。
門外不停地發出叮叮當當的刀劍聲以及利刃砍在皮肉上的嘩啦聲,時不時還有幾聲慘叫,虞枝意心中趴在轎內心中有些亂,她很想爬到窗邊看看外面的情形,可是賀荀囑咐過,萬一她貿然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她只能努力去聽門外的動靜,還未聽出什麽,只聽得“砰”地一聲,轎窗竟被人用刀劈開了,一刀并未将轎窗完全劈開,來人又劈下一刀,他身手矯健地爬了上來,一雙烏黑的眼珠看得人心裏發怵。
虞枝意只覺喉嚨發緊,她一手按在腰處,一邊往後退,“你們是什麽人?”
來人沒有說話,只是拿着長刀一步步逼近,男子面無表情,黝黑的瞳孔倒影着她的身影,不知是何情緒,不知為何,虞枝意突然對這種場面生出了些許熟悉之感,讓她不經打了個寒顫,猶如回到了前世死前,滿是恐懼之感時。
她死死地睜着對方,咽了咽口水,默默地往後移,突然,男子舉起長刀走近正要向她砍下,虞枝意瞬間抽出腰腹藏着的匕首,一刻也不敢猶豫,視死如歸般猛地撲向男子,一刀狠狠地紮在了他的腹部。
重生後她便一直有帶着匕首防身的習慣,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男子似乎沒有預料到這一招,被紮的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刀險些脫落,就在男子抽搐疼痛之時,她扔下了那把匕首,毫無猶豫地撲出門外。
身體從馬車上滾落,仰面摔在滿是鮮血的雪地中,殊羽的屍體被她帶得一同滾落在雪地中,但她此刻顧不上摔落的疼痛,她掙紮這起身,身後的男子卻也是反應過來了,他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握着長刀追了上來,就在他跳下馬車要砍上來之際。
“虞枝意!”
虞枝意聽見賀荀似乎在喊她,她擡眸看向即将要落下的長刀,她已經躲不及了。
忽然,“铛”地一聲,長刀被什麽彈開了,一紫光錦袍男人旋身落下,姿态輕盈潇灑,他落在虞枝意身前護住了她,眼中帶着真切的笑意,他擡眸,忽地眼中卻突然滿是寒意,他擡起腳一腳将男子踹到了地上。
虞枝意猛地擡頭看去,男子貼心地擡手将她扶起,她站起身,方才太過緊張沒有感覺,此時那剛摔倒撞到的脊骨開始隐隐作痛,她來不及去問葉白川為何在這,只是急忙去看賀荀。
男子手持長柄刀,素白錦袍染上了血污,因急迫剛一刀封喉的血濺在可他溫潤如玉般的臉龐上,清潤的眼中帶着他平日未有的肅殺之氣,他淡淡走上前,往日如水一般的氣場此刻卻化作了冰霜,刺向葉白川。
虞枝意心一驚,而此時從樹林中齊刷刷地飛出幾個身手不凡的侍衛,不到半刻便壓制住了場面,幾個山賊傷的傷,死的死,能逃的都紛紛逃了。
而随行的侍衛竟都倒下了,無一幸免,那些可都是父皇賜給她的,身手都不弱,絕不是連業餘的流民草寇都打不過的無用之人。
虞枝意來不及想,卻越覺得有些害怕,她本能地抽出手,忍着脊背的疼痛,緩緩走到賀荀身邊,似乎好受了些,才朝着葉白川道,“葉公子?”
賀荀淡淡地看了一眼虞枝意,發現她并未傷到什麽,心中松下一口氣,面上卻沒有什麽反應,他松開手中的長刃,散去了眼中的肅殺之氣,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他笑了笑,“葉公子怎麽會在這?”
葉白川看着兩人,突然也笑了,“說來也巧,我有位堂妹嫁到冀州,後姑母也搬到了冀州,這幾日聽說姑母病了,家父不放心,可他年事漸高,這冀州天氣惡劣不好出門,我便替他來了。”
說完,他又深深地望了虞枝意一眼,“不曾想竟然會遇到七公主和驸馬,實在是巧。”
虞枝意面上笑了笑,“那還是真巧,方才多謝。”心中卻忍不住冷笑一聲,真有這麽巧的事嗎?還是虞知淩派他來監視自己?
“公主客氣了,只是你們可知道剛才那些是什麽人?”
賀荀思索了片刻後,“恐怕是些流民草寇,方才我們來時,也大略了解到了一些冀州的情況。”
“哦?我倒是與驸馬想到一塊去了,我們先上馬車再說,你們的馬車也毀了,坐我的馬車同去冀州,如何?”
“盛情難卻,我們就不客氣了。”賀荀伸手遞給虞枝意,将她扶上了馬車。
“聽我姑母所言,如今冀州亂的很,冀州已凍死了許多人,官府也不關,許多百姓不是凍死就是餓死,索性铤而走險,在此打劫過路人。”
賀荀嘆息一聲,“沒想到冀州竟變成這般模樣了。”
剛才的疼痛如果說還能忍受,上了馬車後,這份痛感卻是越加強烈了,葉白川似乎也發現了,他探手去,眼中微微一愣,“公主發燒了。”他皺了皺眉對外道,“快!到最近的客棧!”
“是!公子!”
虞枝意靠在一旁,不僅頭痛欲裂,脊背也疼痛難忍,暈暈欲睡中她感受到溫熱的手指撫過她的額頭,将她輕輕地帶到肩上,她嗅到了賀荀身上令人安心的木香,馬車叮叮當當地奔跑在雪地中。
窗外的雪還在下,她卻只能聽見轎內噼啪的燃燒的聲音,很像那個冬夜,西菀殿的燒起的那個晚上,柔嫔看着她,眼中卻是莫名的恨意,她不明白柔嫔對她為何會有這般眼神,她說,“我一開始是想把你當女兒看的,可你不該惹······”
“阿意,喝藥了。”
虞枝意猛地睜開眼,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看向床邊,“賀荀?”
還在把藥吹涼的賀荀看着醒來的虞枝意呆了呆,顯然,他完全沒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說,對方竟真的醒了,他張了張嘴,愣了半晌才将勺子推到她面前,漠然道,“喝藥。”
虞枝意乖乖将藥喝了下去,她看了眼四周,“這裏是?”
“客棧。”賀荀吹了吹手中又盛起的一勺藥,遞過去,“我們已經到冀州了。”
虞枝意抿了抿勺中的藥,“葉白川呢?”
“他在別的客房休息。”
“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亥時了——”說完他猛地看向門外,“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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