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春意昭昭

春意昭昭

“淩兒·······”

虞慎吐出一口鮮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望着一旁的藥碗，顫巍巍地開口，“你在裏面下毒了？”

虞知淩揚唇輕笑，“父皇，這個位置你已經坐得太久了。”

“你，你從什麽時候開始——”

“殿下。”白犀從外面拖進來一個女人，“屬下來時遇到了七公主，她似乎在找您。”

虞知淩一愣，輕瞥了一眼那女人，對白犀道，“你讓人去傳，我晚上去西菀殿用晚膳。”

說罷，他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女子的脖頸将她按在虞慎面前，“父皇想問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概，是兩年前被立太子那日起吧，那時我就想坐上這個位置了，”他收緊了手掌，蘇妙容漸漸感到窒息，她拼命地扯着他的手，用腳胡亂地蹬着。

“至于決定殺了父皇，大約是從父皇聽信讒言，想着什麽時候廢掉我，又設計除掉宋家開始吧。”

“你，為了宋家？”虞慎按住心口似乎不敢相信。

“為了宋家——”虞知淩笑了，他想起了虞枝意，想起往日與虞枝意曾一同去過宋家的情形，眼中染上更深一層的墨色，“父皇，你已經糊塗了，為了除掉宋家你不惜葬送我，或許你一開始就不是想讓我繼位，你想着要是能利用我鏟除宋家就好了，反正後面還有七弟是嗎，再不濟，”

他狠厲的目光看向蘇妙容，“她的肚子裏還有一個對嗎？父皇還真是寵愛貴妃，還不知她肚子裏的是不是皇子，便迫不及待了。”

“淩兒——不要！”

他輕輕松開了手，地上的女子還睜着眼，可已經沒有氣息了。

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父皇就安心去吧，到地下也能與她相聚。”

······

“陛下。”總管太監将大氅披在虞知淩身上。

他緩緩睜開眼，有些晃神，“朕打個盹竟睡沉了？”

“陛下這幾日剛登基，實在是操勞，不如陛下去裏面小憩一會？”

虞知淩擺擺手，”不必，”他起身，“朕去瞧瞧阿意，不知道她好些嗎？”

——

虞枝意睜開眼，屋外的天氣似乎很是晴朗，照得屋內亮堂堂的。

“公主醒了？”璇月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已經退燒了。”

“璇月？”虞枝意環顧四周，“這裏是？”

“這裏是西菀殿，”她握了握虞枝意的手，“公主放心，已經沒事了，陛下等會會來看公主。”

“陛下？”虞枝意茫然地看着她。

“公主昏迷的這幾日，五殿下已經繼位成為新帝了。”

虞枝意掙紮着起身，她想起那日的情形，原來虞知淩早與趙臨串通好了，趙臨知道葉書明有意拉攏他，便将計就計，後又與他們做了那場戲，将一切推給蘇妙容，好讓虞知戎順勢登上皇位。

只是他先前并不知道葉白川就是虞知戎，原以為他們只是想謀反。

她張了張口，“賀荀呢？”

“公主放心，驸馬也沒事，只是右手骨折了，加上之前受的傷有些重，需要加多休養。”

虞枝意點點頭，或許是因為燒了幾日，喉嚨幹得很，“水。”

璇月立馬從桌上拿過水杯遞給她，她抿了幾口，肚子又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璇月，有沒有吃的，我好餓。”

“奴婢馬上去叫人做。”

“皇上駕到！”

聽見這聲虞枝意立馬放下茶杯，動作太快險些嗆到，忍不住咳了幾聲。

虞知淩進來便見她這副模樣，笑道，“怎麽喝個水也這般着急？”他擺擺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虞枝意一時有些不太習慣，她垂眸，似乎想了一會才道，“葉，虞知戎呢？”

虞知淩沉默了一會，才淡淡開口，“他——”他沒有說，只是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遞給她，“這是他托我轉交給你的，還讓我給你帶了一句話，說是，對不起，你的母妃是因他而死的。”

虞枝意看着那有些發舊的香囊，一時僵住了，片刻後才緩緩拿起了，她其實已經猜到了，母妃與靜嫔一向交好，她必然是為了死去的靜嫔，絕不能讓虞知戎出事，她将香囊收緊，輕聲道，“能不能放過他，我知道他曾想殺你，可是他，”

她想說四哥只是想報仇，只是與重生的她一樣，可又想起了那些無辜之人，終究只是嘆了口氣，“說到底都是父皇的錯。”

虞知淩背過身，眼中有些黯然，“他已經在獄中自裁了。”

“什麽！”

虞知淩看向她，心中也有些不忍，“我并未打算殺他，只是将他暫押在獄中，只是他不願接受這些年的籌謀都失敗了，便在獄中自裁了，唯一求的是，讓我放過葉書明，我已免去他的死罪，将他全家流放，永生不得回京。”

“這樣，或許也好。”

——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現南瑄昌盛太平，為立新規，另新設官職，開設女子為官之制，除司衣局、司珍坊等宮內官職，另可許女子入朝堂，與男子一同參與科考或武試，以繁榮我南瑄。”

“封玉瑤公主為掌司使，位于尚書之上，僅屈聖上之下，與朝臣一同上朝涉政，輔佐聖上，統管六部；另外薛一行因護駕有功，才能出衆，封為冀州知府，三日後前往冀州任職。”

“朕以命人去做你的官服及印章了。”

虞枝意擡眸，“你怎麽答應的如此幹脆？”

“阿意想做的事，我自然願意讓你去做，”他笑意吟吟，“明日枝蘭便要随薛一行去冀州了，你可要為他們踐行？”

虞枝意臉色有些不自然，她沒想到虞枝蘭竟會來幫虞知淩，還會擔心自己，她一時臉色有些難看，“你送便是了，對了，雖已為徐同知平反了，但他身體恐怕不太好，還是讓他解甲歸田，安享晚年吧。”

“嗯，”虞知淩點點頭，“另外我已調了幾個侍衛給你，你的公主府雖有程風和林嘯，但總還是不夠的。”

“有勞皇兄了。”她擡眸，“晚上我去外翁家裏，皇兄可要一起去？外翁也十分惦念你。”

虞知淩微微愣神，“改日吧，剛剛登基，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幫我向外翁問好。”

虞枝意眼珠子轉了轉，朝他粲然一笑，“皇兄可準備了什麽禮物，皇兄如今已是聖上了，總不能叫我空手而去。”

虞知淩垂眸輕笑，“早已經備好了，讓白犀陪你去吧，其中還有幾味藥材，外翁年事已高，雖不必再上陣殺敵，但還是要好好養着身子。”

“遵命，皇兄！”虞枝意嬉笑道。

——

半月後，公主府內，

虞枝意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明明被封為禮部尚書後，已經給他另賜府邸，可此人便稱自己身受重傷，不便行動，硬生生賴在這賴了半個多月，過完年，馬上就到春季了。

“尚書大人，您還要在我這賴多久？”她晃了晃手中的和離書，“和離書可都寫好了。”

他身子一僵，有些勉強地起身，又咳了幾聲，“臣實在是有傷不便，不想公主竟連和離書都已寫好了。”

“這不是答應了大人嘛，本宮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他接過和離書，仔細看了一遍沉思道，“殿下寫的似乎有誤，和離書上寫，‘二人成婚後感情不合，并未互生情愫’，這裏不對。”

“怎麽不對？”

“臣心悅殿下，除非殿下已經心許他人。”

虞枝意一怔，他竟在向自己表白？她恍惚道，“若我真移情他人呢？”

他擡起不似往日的溫柔的眼眸，“臣會一直等，等到殿下回心轉意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