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糖果之約

糖果之約

開學典禮過後，小天使學院進入對外封閉狀态，謝絕一切訪客。而為了促進小天使與引導者關系的迅速升溫，也是讓小天使能夠接觸到學院之外的真正的天堂生活，小天使學院除了為小天使們提供宿舍，還要求每一位引導者在住所為小天使預留一個房間。

這樣相當于每個小天使擁有兩個家，一個在學院的寝室，一個在引導者的家中。

好奇心重的小天使聞言便躍躍欲試，不過多時，幾重天內就出現了引導者和小天使手牽手在天堂間漫步的身影。

當然，這樣的出行每年是有限的，而且每次出行都要提交天堂觀察報告，通過報告可以反映小天使的認知和适應狀态。

然而，不同于其他小天使，路西和馬因思的寝室裏，暫時沒有人出行。

另一個室友是一名喜歡睡覺的胖天使，很宅，不願意出門——更何況還有麻煩的“作業”。

至于馬因思，純粹是在等待路西的指令，作為一個合格的小弟，對天堂的好奇還不足以讓他鼓起勇氣試圖挑戰對方允許他自由活動的邊線。

“你想去就去。我不需要沒有一點自主想法的傀儡。”

“得令！”

馬因思快快樂樂蹦跳着走了，還被沒控制好的翅膀絆了一跤。

而小胖還在呼呼大睡，在路西的注視下翻了個身。

在是否出行方面，小天使擁有完全的自主權，即不想出去沒人能逼他們出去。但是出去之後，為了安全考慮，還是得多參考引導者的意見。

路西對待過許久知根知底的天堂并不感興趣，奈何前置任務的進度條卡在85%不動，想也知道還有些人對他的身份存在懷疑。

這些人恐怕都是知道新生黑翼路西存在的。

話說那天在開學典禮上他站在後排被其他小天使擋住，只在上下臺的間隙瞥見坐在第一排的米迦勒和加百列。原以為這倆人會找一個時機接近自己，但顯然對方并沒有立即試探的打算。

或許，他們打算等自己出行時再觀察？的确，在熟悉的環境裏裝陌生不是那麽容易，不過……

“雅威，出去玩。”

路西在空曠的學院廣場上朝天空呼喚。然而無事發生，只有小天使的嬉笑聲從很遠處傳來。

“咦，不搭理我麽……耶和華，出來。”

“忙。”

一陣冰冷空靈的聲音直接在顱內乍響。

幾分鐘後——

站在小天使學院的轉送錨點邊的引導者登記處，路西對着匆匆趕來的雅威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小天使有個聯系引導者的通訊器，學院代為監管。如果引導者在一分鐘內沒接電話五分鐘內沒趕到小天使身邊就會被扣分，扣滿三分便會請辭，并将其作為污點記入檔案。

所以假扮天使的完美主義者上帝不得不來。

看到路西的假笑雅威心頭一哽，原本被打斷例行世界觀察的不滿瞬間轉為對于路西要做什麽妖的警惕。

是了，自己心愛的天使一直知曉自己什麽時候可能在工作——說他是無意打斷的祂還真信不了！

“不過路西就是這樣，偶爾會随心所欲開一點小玩笑，但是很好哄，會把我的一切置于自己的需求之上……”

主世界的神明喏喏地狡辯。

“你那是哄好了嗎？而且，關掉你的濾鏡吧，他已經不是對你百依百順的天使了。”

衍生世界的神明在創世之書上畫了個白眼，表示鄙夷。

“其他小天使都被引導者接出去玩了，我呢？”

見雅威不說話，路西故意顫了顫嗓音，問道。

頓時雅威身上集聚了數道譴責的目光。

“當初我沒能完成他的許多心願，現在想想還是挺遺憾的。”

主世界的神明感概着。

“這樣吧，你去陪你的天使，我去處理政務，一會再來。”

衍生世界的神明說完便抽離了出去，雅威冷峻的眉眼像是解了凍，溫和了不少。

“好，我們一起去玩。不過，地點我定……”

神格不在的雅威顯得格外溫柔，半蹲下來握住路西的手。

“好嗎？”

【宿主狀态更新！任務對象好感值60/85/100，理智值92/88/100。】

雅威記得路西所有因為自己的推辭未能實現的心願。

比如說是下三界的甜蜜糖果，深受低階天使和小天使的喜愛。然而作為高階天使的路西菲爾除非是工作需要，很少前去下三界。

路西菲爾曾與上帝提過，但是祂以“不要貪享口腹之欲”為由，提醒路西應當專心于工作。

但一心只有上帝的路西卻是想要和他的神明一塊享受美味，被上帝敷衍着答應的甜蜜糖果之約被推遲了幾個紀元之後，以經營糖果店的老板與惡魔通婚而被天堂驅逐，甜蜜糖果的配方也被銷毀的結局而告終。

全知全能的上帝當然知曉甜蜜糖果的配方，更何況糖果店新增了自制手工糖果的服務，就像是為今天的出行量身打造的。這樣想着雅威拉着路西來到了第三重天。

糖果店等美食店鋪依舊是在下三界設立得更多，比起從前的一家獨大種類稀少，現在更趨向于百花齊放。

換句話說，現在的天使們的生活要比以往豐富多彩的多。

而不出祂所料，就算過了這麽久，路西依舊對這些酸酸甜甜的小玩意有着濃厚的興趣。天使若隐若現的笑意和目不轉睛的姿态讓雅威仿佛在路西眼中看到了光。

“我們進去吧。”

“進這裏面？糖果店？”

路西略有詫異，他原以為雅威的目的地會是百米之外的書鋪，或是傳出頌歌的第三重天小聖堂。

聽到這句話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雅威感到無比煩悶。

“嗯，進。”

但到了店裏面雅威肉眼可見地茫然起來，琳琅滿目的糖果并不能勾起祂的興趣，只是機械地抓取了一些店員熱情推銷的熱銷糖果。而路西仿佛比店員還要熟悉糖果，一串串的成果成分被他像繞口令似的問出來，最後自己鑽到糖果堆裏去了。

而購買完路西精心挑選的糖果後，二者便來到糖果制作的房間。

在這裏路西難得地重新啓用了自己好學的能力，快速上手糖果制作。雖然對于上帝遞來的糖果配方不甚理解，但是他并沒有多問，只是虛心地向更專業的店員請教。

是的，不要指望雅威動手，上帝就算會，也有一定概率只是腦子會，手并不會。

路西深谙這個道理。

然而他的心聲被雅威竊聽了去，被天使說造物主“不行”，莫名的勝負欲出現了。

“那你也申請一個制作位，自己玩去。”

路西并沒有客氣。這在以往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就連上帝自己也摸不透早已堕天的天使是怎麽看待他的，只能照做。

于是在路西從店鋪的冷凍櫃中取出冷卻定型的黃澄澄的水果糖後，雅威看着自己不粘鍋裏的褐色糊糊……

“Pia！”

糊糊消失了。

“噗嗤。”

啊，讓路西笑話了。

在前往下一站的路上，路西慢條斯理地吃光了自己做的甜蜜糖果，沒給雅威留下一顆。

天使們對小天使的高喜愛度讓他們在路上收獲了大量的目光。路上天使熙熙攘攘，在衆人看來，就是銀發的天使溫情地頻頻看向身邊的小天使吃糖果，然而待最後一顆吃完，卻流露出一絲懊惱。

“他一定是在懊惱自己沒有阻止小天使吃那麽多糖。”

“可是小天使那麽可愛，多吃兩顆糖又如何？”

“會蛀牙！補牙超疼的！”

“哇，小天使是在求抱抱嗎？好可愛！”

“是走累了吧。”

雅威詫異地看到吃完糖的路西腳步一頓，轉身朝祂張開了雙臂。造物主可以聽見世間萬物的聲音，只要他想，自然也聽到了周邊天使的猜測。

“抱？”

于是祂就抱了，非常笨拙地在大街上接住了勾着祂脖子往上跳的路西。

“吾，我不會……抱人。”

下一瞬，祂的手指不小心劃過小天使的脊背，那裏頓時炸出了那六片黑色的幼小羽翼。

“看吶，小天使他……”

“黑色的羽翼，看來傳聞是真的。”

“這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

不知是哪個天使大聲對路西的羽翼表達了疑惑，只見黑色的羽翼停滞在半空，随即毫無章法地撲閃了幾下，緊緊包裹住了“受到驚吓”的小天使。

而路西的腦袋緊緊貼在雅威的脖頸上，這樣不知所措的雅威渾身僵硬，差一點當場瞬移去大聖堂，好在路西掐了一下祂的肩膀，祂很快反應過來，他又是故意的。可是祂又沒有翅膀，沒法飛走或用羽翼把小天使藏起來。

只能加快腳步，快速躲進路邊一家珠寶首飾店。

“唉，你怎麽能這樣說？吓到小天使了。”

路上行人猛地意識到公開讨論小天使的不妥。

“不管羽翼顏色如何，他現在是需要呵護小天使，将來也會是我們的一員。”

“是啊，聽說上帝在他新生的時候降臨，還親自為他取名呢。”

“這樣哇，他叫什麽？”

“路西。”

“好熟悉的名字。”

“天使的名字都差不多。下次我們幾個得好好給他賠罪才是，真不該這麽大驚小怪。”

“是的。小天使喜歡什麽？他剛剛在吃糖果，他喜歡糖果嗎？”

“我們得把這個事情告訴其他人，不能一次又一次吓到他。”

【前置任務二：以天使幼年的形象進入天堂，并獲得衆天使的身份認可。進度上升至90%。系統助力任務完成提示：需要得到熾天使的認可。】

【宿主狀态更新：人設偏移程度保持3%，獲得新的稱號：喜歡糖果的黑翼小天使。】

首飾店裏，毫不留戀地從雅威懷中掙脫的路西，滿意地看到進度條的推進。

真不枉他在大街上演這一出。

而一旁被當工具人使用的雅威茫然地聽到路西的心聲，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