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目睹殺人

目睹殺人

“你怎麽跟過來了?”她壓低聲音。

宋昭卻遞給她一本冊子:“諾,我親手抄的。”

江渡半信半疑地接過冊子,但并沒有看,而是問他:“你不好好跟在你父親身邊,到這來做什麽?”

“我身為你的上司,當然要好好監督下屬,以防再出什麽岔子。”說着,他也學江渡的模樣,往院子裏望。

“啧啧,江渡啊,我原以為你就是個愣頭愣腦的木頭,沒想到你也會尾随宮中女官,”俄而又笑眼盈盈地看着江渡:“不過我可提醒你,女官是不能與人私通的。”

“你!”大腦中熱血在沸泳,偏偏又不能像平時那樣‘以身正法’,她只好一把将他拉到身後,低語:“別讓她們發現了。”

宋昭靠在紅牆下,因為離江渡很近,隐約還能聞到身上清新的皂香味。一向用慣了香料的他,竟覺得有些好聞,于是又靠近了些,從遠處看,幾乎像是貼上去似的。

專屬于男性的熱浪近在咫尺,江渡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宋昭,你靠這麽近做什麽?”

宋昭不以為然:“那又怎麽了,都是大男人怕什麽,我還經常和我哥睡一張床呢。”

母親過世的時候,他和宋蘊也不過五六歲的年紀,因父親不大管他們,都是宋蘊在照顧他。

江渡一頓,咬牙切齒地問:“這能一樣嗎?”

這個人的腦子真是時好時壞,宋蘊是他的親大哥,兩個人就算吃同一碗飯,也沒人會多嘴。

可她和他有什麽關系?充其量算個上下級,旁的再沒有了。

她嫌棄的瞥了宋昭一眼:“總之,你離我遠點。”

“江渡,你那是什麽眼神啊,”宋昭被氣笑了:“你要不要我好好重複一下你剛才的眼神,我好歹也是個風流倜傥,英姿卓卓的青年俊才,你居然用那種眼神來看我。”

只是,江渡依舊全身心都在那些女官身上,壓根不想理他,甚至直接将他的話隔絕在外,以此做到耳不聽為淨。

宋昭蹙着眉,再次靠了過去:“你到底在看什麽啊,有這麽好看嗎?”

江渡無奈地指着石桌上的果盤:“在看那些果子。”

“果子?”宋昭循聲望去,雖然光線不充足,但也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何物:“不就是蘋果嗎,有什麽好看的,你若想吃,以後有機會了,我托人從甘州送些來。”

“你知道那是什麽?”她沒想到宋昭會認得,但又怕他是看錯了,于是讓出自己的位置:“你再看仔細些,莫要認差了。”

宋昭搖頭:“不會錯的,此物大晉不生産,甘州之所以會有,也是從鄰國引進來的。”

前些年他和宋蘊回甘州母族祭祖,正好趕上蘋果成熟的季節,出于好奇就買了幾個。

雖然皮紅,卻沒有想象中那麽甜,還帶着一絲酸,不是很合他的口味。但又因為果香味比尋常水果濃郁,也算是深刻心底了。

“竟然是這樣。”

她第一次聞到味道的時候,還以為是一種香料,畢竟滄都女子都過得精致,那些香粉鋪子也隔三差五就售賣各種新奇香料。

不過聽宋昭的意思,這個名叫蘋果的應是屬于貢品了。

每年大晉國內各州都會挑選當地特色,充當貢品送至滄都,一是表達對皇家的敬意,二也是展示各州當年的收成。

只是不知道這個蘋果是一直都有進貢,還是這幾年才有的。

她又問:“那你可知蘋果何時流到宮裏的?”

“這我從哪裏知道,我又不是光祿司的人,”說着又頓了頓:“你是覺得這個和靜貴妃的案子有關系?”

江渡搖頭:“暫時還只是猜測。”

同樣的東西出現在不同的地方,這本身就有關系,只不過在沒有摸清脈絡之前,一切都還只是不成團的雜線。

宋昭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如果你覺得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不妨直接去問那些女官,雖說有可能會打草驚蛇,但你本事這麽大,控制幾個女官應該也不在話下吧。”

江渡神色微閃,此話倒是有些道理。

目前她只在瑤華殿與政和殿看見過蘋果,但政和殿都是朱璂的人,暫時不是很好盤問,只能先去瑤華殿。

瑤華殿,應該找誰呢?

服侍靜貴妃的嬷嬷?似乎不太行,她才跟她結了梁子。王喜也不甚妥,他才被調回政和殿,現在算是朱璂的人。

……如此一來,便只剩玉兒了。

忽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面的廊道拐了過來,江渡手疾眼快,抓着宋昭就往旁邊的灌木裏躲。

灌木貼着層層疊疊的假山,一路爬到了最頂上,郁郁蔥蔥的,又是晚上,是以只要不仔細看,便沒人能發現。

透過綠葉的夾縫往外看,來者有四個內侍,走在最前面的穿着紅,放眼宮中只寥寥一位——太監總管趙慶。

他步子踱得飛快,還未走到院門前,就操着一口尖音罵道:“你們幾個作死的,還不快滾出來!”

內侍的聲音本就尖銳,男不男女不女,又因為夾着怒,尾調破了好幾個度,驚得院裏一衆女官心驚膽戰。

也沒時間收拾桌上的殘渣,因為趙慶已經到了門口。

女官們紛紛迎上前行跪拜禮:“見過趙公公。”

卻不想,跪在最前面的女官被當頭踹了一腳,癱軟在地上,見狀,其他女官登時後脊繃成一條弦。

趙慶陰陰地瞥過每一個女官,不緩不慢地問:“今天是誰上的果盤?”

跪在最後面的女官顫顫道:“回,回趙公公,是奴。”

趙慶雙眼一眯:“是嗎?前陣子新來的?”

“入宮已有兩月了。”

“嘁,”趙慶冷冷一笑,長滿褶皺的手輕輕一揮,就有兩名內侍上前制住那位女官。

女官不知所措地擡頭,原本梳理平整的發髻,因為掙紮淩亂了起來,恍如一個破碎的布偶。

趙慶彎腰笑看着她:“從現在起,你的宮齡就截止在兩個月了。”

女官瞳孔微縮,凄聲求饒道:“趙公公,趙公公饒命!”

又有一名內侍雙手拉開銀白色的絲線,慢慢向女官潔白的脖頸勒去。

絲線很細,輕而易舉就穿過細膩的肌膚,鮮紅的血液順着女官顫抖的身軀流到地上,而其他女官早已尖叫着抱成一團。

尖銳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小院內:“都給我聽好了,以後誰再敢自作聰明,這就是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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