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探尚書府
探尚書府
從鏡湖離開的時候,再次路過了瑤華殿,依舊還和上次見到的一樣,這是整個紅牆內,唯一一處點着白的地方。
高聳的宮牆內隐隐傳出哭聲,宮人們路過的時候,也都紛紛低頭快步離開,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明明不久前,這裏還是衆多女子最羨慕,最仰望的地方。
“姝兒,我的姝兒啊……”
“娘娘……”
姝兒,是靜貴妃的名字,全稱沈姝。
今天是貴妃母族入宮憑吊的日子。
女子入宮為妃後,便不能再出宮了,哪怕香消玉殒,也是要留在宮中的,連家人也不能見,但貴妃生前受寵,因而死後才得到這樣的‘殊榮’。
跨過飽經風霜,表層有些脫落的朱紅宮門,綠叢中,身披喪服體态富足的中年婦人,正哭得傷心。
搖搖欲墜的身體靠在另一個,比她年紀還要再大些的嬷嬷身上。
“姝兒,你如何能抛下阿娘,就這樣去了,姝兒……”婦人哭得傷心欲絕,身上白色喪服都皺在了一起,随着她的抽泣,一顫一顫的。
扶着她的,是一直跟在貴妃身邊的嬷嬷,一邊安慰一邊陪哭:“夫人,娘娘不會就這樣去了的,皇上已經命人在查了,定會找出真兇,給娘娘償命!”
“償命?”婦人哭聲拔高:“姝兒金枝玉葉,若非出了這檔子事,已然是中宮皇後了,有誰的命夠償?”
說到後面,婦人的神情幾近癫狂。
估摸着她應該就是貴妃的母親,現兵部尚書之妻,故江渡他們沒有貿然靠近。
宋昭從後面戳了戳江渡:“你在想什麽呢?”
從船屋出來後,就一句話也不說,現在又盯着別人發呆。
“我在想,或許應該去兵部尚書府一趟。”
她沒有辦法告訴宋昭,自己的前塵往事,但她又覺得,或許江家還沒倒下之前,她真的和貴妃有什麽淵源。
而這個淵源,是破案的關鍵。
*
‘叮——叮——叮——’
“鳴鑼通知,關好門窗,小心火燭!”
月光為街道披上層淡淡的青色,一身素衣的更夫敲過更後,又轉去另一條街,聲音逐漸遠去。
被敲更聲吵醒的男人罵罵咧咧開門小恭,睡眼朦胧間,瞅見黢黑的窄巷裏,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貼着牆行走着。
不知自己是否是看錯了,男人一個激靈,忙揉眼再看,巷道裏卻并無異樣,也沒有所謂的什麽人影。
想起這兩天傳聞,宮中貴妃莫名身亡一事,男人渾身一抖,連忙跑進了屋。
伴随着老舊木門關上的聲音,藏匿在巷子深處的江渡終于松了口氣。
又忽地聽到微不可聞的‘咚——咚——’聲,這才意識到,此刻兩人的姿勢。
因為緊張,她幾乎貼在凹凸不平,粗糙冰冷的石磚牆上,連帶着後背也在發冷,可與之相反的地方,卻像是有火爐在燒一般。
少年離她很近,近到只要她一擡頭,就能抵到他的下颚,近到她的耳朵,就貼在少年寬闊的胸膛。
四周的空氣也全被他身上的蘭香占據了,不留一絲縫隙,似乎是想将她吞噬,一點點沁入每一寸肌膚,直達最深處。
于是錦衣之下的那顆心,也像方才她聽到的,少年的心跳一樣。
‘咚——咚——’
“咳!”頭頂傳來一聲輕咳,宋昭整個人往後跳了一步:“我,我們,怎麽進去啊?”
氤氲的蘭香因為宋昭的抽身頃刻散去,江渡也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重新呼吸。
臉頰依舊在發燙,她小心翼翼地瞄了宋昭一眼,快速轉身看着身後的高牆,努力平定氣息:“會翻牆嗎?”
“自然!”宋昭答得很快,而問他的那個人在得到回答後,就輕盈地越過了高牆,如此匆忙,像是在。
逃跑。
他重重松了口氣,下一瞬卻在心底暗罵自己。
宋昭,你總不會是那個有龍陽之好的人吧?
明明只是想報那一劍之仇,怎麽現在天天都和這個人走得這樣近。
或許是見他還沒過去,一顆小石子在牆頭劃出弧度,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準确無誤地砸在他頭上:“嘶!”
他翻上牆頭,如第一次相見那樣,坐在青瓦上:“江渡,你就不能有點耐心嗎?”
尚書府不比皇宮,守衛薄弱了不止一星半點兒,但卻不代表沒有守衛,一向警惕的江渡注意到有整齊的腳步聲在靠近,連忙壓低聲音:“守衛馬上過來了,趕緊滾下來!”
“呵!”因為剛才那遭,宋昭的逆反心理又被點燃,不僅沒有下來,反而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坐在牆頭,笑看下方之人。
“宋昭!”江渡氣得牙癢癢,耳聽後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再顧不得其他,直接上手将人拽了下來。
似乎是料到她會這樣做,宋昭巧妙地往旁邊一閃,跳下牆來,江渡抓了個空,汗毛都豎了起來,低吼道:“宋昭你是三歲小孩嗎?下次再這樣,就別跟着我了!”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低着頭,眼角連同那顆淚痣,止不住地笑:“江渡,再不躲起來,可就要被發現了。”
江渡頓覺頭疼,她實在無法理解宋昭的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索性就再也不和他說話。
等巡視的守衛都離開後,兩人貓着步子潛在夜色裏,連續穿過三進門後,向着靜貴妃沈姝的芳華園而去。
閨秀們未出嫁前都有自己的院落,出嫁後也會留着,方便女兒回門探親時居住。
推開門,就見滿園春色迎面而來,門前的人工池養護得很好,清澈見底的池水裏,游魚嬉戲在睡蓮下。
蓮池後是郁郁蔥蔥的綠植,簇擁着鵝卵石小路,曲折蜿蜒,一直蔓到一座尖頂青瓦小樓,小樓藏在裏面,與門前春色相比,更加暗淡了。
“貴妃在宮中獨得聖寵,母族的院子卻荒涼城這樣。”
方才的氣還未消減,江渡沒有搭理他,繞過蓮池和小徑,來到青瓦紅木小樓下。
女子閨房向來是隐秘的,便是連生身父親也不能進去,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昭,琢磨應該怎麽和他說。
視線瞥到高牆外火光綽綽,頓時有了想法:“外面一直有人在巡視,都進去怕是會有被發現的風險,你就留在門口放風吧,我進去調查。”
宋昭不是很認同:“為什麽不是你這個下屬在外面放風,我在裏面調查呢?”
“那你知道進去後該找什麽東西嗎?”
“……”
從旁邊的窗戶翻身進去,小樓內的布置盡入眼底。
雖說沒有人居住,但每月還是會下人灑掃,因此屋內也算是一塵不染。為了避免不被發現,她摸着黑在屋內探索。
小樓一共兩層,第一層是女子日常念書識字,做女紅的地方,但貴妃是個愛武的,因而刀劍兵器更多些。
上了二樓便是起居卧房,只是和尋常卧房不同,這裏還連帶着一個露天看臺,月光洋洋灑灑照進來,倒是比樓下亮敞很多。
江渡在房內轉悠許久,也未發現有用的東西。
她不由懊惱,想來應該去瑤華殿找的,畢竟這裏已經多年不曾住人,縱然有重要的東西,也都帶走了。
正猶豫是否要離開,卻又看見棕木書架上,有一本薄薄的冊子,夾在諸多一掌厚的古籍中,顯得格格不入。
上前輕輕抽出,翻開封皮,便見泛黃的紙上豎寫着四個大字:沈姝随記。
紙上字跡歪歪扭扭,又因時過經年,墨跡也淡了很多,但好在一直放在蔭蔽處,并不影響認讀。
翻開第一頁:永昌三年元月,姝兒随父初入皇城,甚喜。
永昌三年,那時太/祖皇帝已然駕崩,在位的是他的皇孫朱覃,而永昌三年的沈姝,也不過七歲的年紀。
又繼續往後翻閱:
永昌三年八月,拜月節至,夜游時,不慎落水,幸得燕王相救,姝兒甚喜。
永昌三年十二月,城郊賞梅,又遇燕王,受贈紅梅一支,甚喜。
動作一頓,江渡感覺很是意外,此處的燕王,正是現在的皇帝朱璂,也是當時明盛帝朱覃的皇叔。
別看輩分大,但永昌三年的朱璂也才十四歲,只比朱覃大一歲爾。
沒想到沈姝與朱璂相識這般早,她一直以為兩人是在入宮後才相識的。
後面記錄的依舊還是些日常瑣碎,幼時的沈姝性子應是極歡快的,每一頁随記上都會留下‘甚喜’二字,哪怕在她看來,這些事都很稀疏平常。
忽地,翻閱的指尖頓住:
永昌四年元月,燕王遠赴燕地,姝兒不喜,但結識阿月妹妹,甚喜。
永昌四年六月,懇請阿父打造的玉佩終成,姝兒與阿月,一人一個,甚喜。
……
永昌五年元月,燕王謀反,阿月一家也不見了,姝兒想去探望,阿父卻不許,為什麽。
永昌五年三月,明盛帝崩,燕王上位,但依舊不見阿月蹤影,她去了哪裏。
時間像是斷了一般,再往後翻已是永盛五年,也是最後一頁随記:
永盛五年,阿父說,姝兒該入宮了。時隔八年,終能再見燕王(劃掉),姝兒卻不知該不該喜。
攥着冊子的手不斷收緊,她又仔細看了每一頁與‘阿月’相關的随記,最後終于艱難确定,這正是自己。
曾經,名叫江渡月的自己。
心跳如雷之餘,樓下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江渡屏住呼吸,閃到屏風後。
人上了二樓,可能是沒有發現人,于是盡量壓低聲音問:“江渡,你在哪?”
是宋昭。
心中頓生不滿,她從屏風後出來:“不是讓你在外面守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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