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初露端倪
初露端倪
如此便說得通了。
江渡神色激動,将之前答應好的另一半錢付了,掌櫃也将之前抄錄好的,有關血靈草的記錄放在書案上。
而後才接過錢袋,卻見他又拉開系繩,取出了一錠碎銀,放回案上。
“這是?”
掌櫃解釋說:“按理說早就該來回禀大人了,但前陣子草民一家誤食了東西,一家子除了拙荊,全都渾身起疙瘩,偏偏還沒人能治,光是尋醫就尋了大半個月。
都說官家的事大過天,也不知有沒有誤了大人的事,這錢自然是不能全收的。”
不急不緩的一番話讓江渡頗感意外,但還是用下巴指了指那錠碎銀:“這是你應得的。”
掌櫃依舊搖頭,鄭重地鞠了一躬,踱步退到門口時,才轉身。
一般平民都穿麻,因為便宜,稍有些錢的,才會買軟點的,透氣的布料,又是快臨近夏天,人們都不愛穿護領的衣服,因而就會露出一截脖頸來。
江渡無意間瞄到掌櫃黑發藍衫間的脖頸,膚色原應是黃中偏白的,此刻卻布滿了比指甲蓋還要大的,一塊塊密密麻麻的疙瘩。
疙瘩凸起的部分泛白,凹陷的地方泛紅,一片片連在一起,讓人看着心中發麻。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她有些遲疑地問:“你說之前你們一家都吃壞了東西,是吃了什麽?”
聞言,掌櫃止了步,站在原地答:“回大人,是枇杷。”
“枇杷?”
“正是,”掌櫃又作了一揖:“說來,草民兒時就饞枇杷得緊,但那時家中不富裕,沒有閑錢去買,後來成家了,便也忘了。那日正巧從私塾接犬子下學,碰上有人在賣剛熟的枇杷,一時來興就買了些,結果回家吃了以後,當夜就不好了。
一身的疙瘩又疼又癢,大人還好些,孩子卻受不了,找遍了城裏的醫館也沒能尋到方子,最後還是驚動了鄰裏,讓我去城北的泾水巷子找的一位老醫官看的。
本就走投無路,又聽他們說,那是早年從禦醫塾裏退出來的,草民就奔着去了。到底是宮裏出來的,只是問問就知道是什麽病。說我們是吃了那個枇杷,才起的疙瘩。”
“這倒是奇怪了,枇杷不過是尋常水果,怎麽旁人吃了沒事,你們吃了就起疙瘩?”江渡問。
彼時已過了正午,太陽正烈着,雖然在屋內,但也有些熱氣在,掌櫃撓了撓脖子:“原先草民也是覺着奇怪的,畢竟當時和草民對門的那家人也買了,但也沒見出現這樣的情況。
後來那個老醫官就解釋了一通,也沒聽懂,大概是說有些東西旁人吃了無礙,但有些人吃了身體就會長癬,草民和犬子血脈相連,因此身上都起了疙瘩,拙荊是後嫁者,沒有血緣關系,所以才會安然無恙。”
一口氣說了不少話,這期間掌櫃一直在撓脖子,原先紅一塊白一塊的皮膚,通體變紅了。
所謂隔行如隔山,老醫官親口說的,掌櫃尚且聽不懂,方才那番籠統的轉述,江渡就更聽不懂了。
但內心的直覺提醒她,應該讓讓掌櫃寫下那位老醫官的住址。
掌櫃離開後,将寫有老醫官地址的紙條放進抽屜,又拿上那張記錄血靈草的紙,塞進衣襟。
剛準備去西城找玉兒,下一瞬就頓住了腳步。
她靠坐在與腰齊高的書案上,像個做了虧心事,駐足家門前,思考是否要進去的孩子。
自上次千金樓一別,她又一次很久沒有見着宋昭,就像他們第一次去瑤華殿那晚,宋昭不告而別後的那樣。
只不過那一次,她對他的‘消失’絲毫沒有察覺,甚至都不曾想起身邊應該有這樣一個人。
而這次,她卻是深深注意到了。
點着紅燭的廂房,燃着怪異香味的熏爐,以及他靠過來跟她說的那些話,又在此刻分外清晰地傾瀉而來。
鼻間甚至都能嗅到那股,獨屬于他身上的蘭香味。
撐在書案後的手指不自覺地蜷了蜷,江渡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宋昭,但願你不在,因為現在我還不想見你。
她到底還是趕在日落前去了西城郊,其實這個時辰去挺‘危險’的,有很大的概率會遇到那個人。
但是案子拖不得,過去一刻就少一刻。
黃昏的霞光為宅子的白牆上了色,恍惚間她又想起那日。也是在這裏,宋昭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渾身鍍着光,半側了身子問她怎麽不走了。
院門依舊沒有關,但這次卻沒有擺了一院子的木架,阿叔搬了個躺椅,在牆角的合歡樹下小憩,玉兒坐在長廊裏,懷中抱着一個簸箕,不知在挑選什麽,長生雀躍地圍着她,很是歡快。
她又四下望了望,沒有旁人了。
懸着的心先是一松,但很快又緊了起來。
他去哪了?
“呀,是江大人來了!”長生見到江渡的時候,整個人跳老高,幾乎是蹦到她身邊的。
小孩背着手,貓兒似的,在江渡身後望了又望,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于是甜着嗓子問:“小公子沒來麽?”
江渡點頭。
長生有些失望:“他又不來了,以前就很少來。”
她有些沒聽懂:“他以前不來這裏的麽?”
“是呀,以前小公子只在阿叔做好香料後才來,但自從玉兒姐姐住在這裏後,就經常能見到小公子了,”說到宋昭,長生就一掃先前的失落,還沖江渡咧出一個大大的笑來:“當然,還有江大人!”
“小公子每次都是和江大人一起來的,”說着,主動拉起江渡往長廊上走:“玉兒姐姐在挑紅豆呢,說要給我做紅豆糕!”
玉兒早已放下了簸箕,畢恭畢敬地蹲身行禮:“見過江大人。”
離開千金樓時的那件薄衫已經丢棄,此刻她穿着一件十分樸素的短衣,長發盤成團,用棕布包着,與當初在宮內的裝扮雲泥之別。
“本來都已經将夫人的衣裝送到姐姐房間了,但她就是不穿,偏偏去置辦了這一身。”長生說。
玉兒低着頭,臉頰有些發紅,聲音唯唯諾諾的:“奴只是個沒有身份的小丫頭,怎麽可以穿宋大人母親的衣服。”
“哎呀,那些衣服都是嶄新的,夫人穿過的都送去城內老爺府上了。”
顯然這些話長生之前就說過了,只是玉兒并沒有聽進去。
小孩子話總是很多,尤其是男孩,一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而長生像是繼承了宋昭的‘衣缽’,獨自在那說上一大串,也不嫌累。
江渡沒有和小孩打過交道,但聽着長生雀躍的聲音,竟也沒想過要去打斷,而是靜靜地聽着,嘴角時而還會勾一勾。
這是這幾日來,緊繃的心弦唯一放松之時。
阿叔知道長生的性格,表面還躺在樹下,實則已經垂下手,在地上摸索着小石子,然後聽着長生的聲音擲了過來。
“哎喲!”長生抱頭痛呼:“阿叔你又打我!”
阿叔像是之前睡了很久,聲音甕翁的:“小崽子就知道嘴碎,還不快滾過來!”
“哼。”小孩眼眶紅紅,想來是被砸疼了,但到底沒哭,跺着腳往樹下去,嘴裏依舊說着:“就知道欺負小孩,等小公子來了,我要告訴他……”
但等到了阿叔身邊後,卻還是乖得像只小狗一樣,就地趴坐在躺椅旁,小小的腦袋枕在阿叔的大腿上。
阿叔作勢又要打他,便見他捂着挨了一石子的腦勺,估計是在喊疼,阿叔就又不打了,轉而輕輕幫他按揉。
和長生待久了,玉兒的膽子也放開了些,看着合歡樹下的一老一少,柔柔地說:“長生是個好孩子,就是沒了父母。”
聞言,江渡原先還帶着笑意的眸子暗淡了些。
玉兒自然沒察覺到,些許感嘆後,便問江渡:“江大人今日怎麽獨自來了?”
說起正事,一切雜念便都要抛開了,江渡側目看着這個只到自己下巴的女子,無波無瀾地問:“我曾查閱了光祿司的貢品冊子,發現從甘州運來的蘋果,多數是送到瑤華殿的,你可知是為什麽。”
她點頭:“奴也是聽說的,貴妃娘娘未入宮前,各殿娘娘每年也就只領一盤蘋果嘗鮮,後來貴妃入宮後,覺得蘋果很是爽口,尤為喜歡,因此從那之後,甘州上貢的蘋果就都率先送到瑤華殿了。
蘋果這個東西在宮裏很是新奇,又不易保存,陛下還特意命人打了地窖,包上紙封存,貴妃想吃了,再拿出來,或者有時陛下來瑤華殿了,也會拿出來。
只不過陛下似乎不愛,奴也只見陛下吃過一次,還是貴妃娘娘親手喂的呢。”
是了,之前她跟蹤那些奉茶女官的時候,也曾聽她們說要将撤下來的果點都分食了,可見朱璂确實不愛吃。
“那麽瑤華殿牆上被寫字的那日,貴妃可有吃過蘋果?”
玉兒想了想,點頭:“那日貴妃剛得了陛下賞賜,心情很好,于是就命王公公去地窖取一些蘋果來,但出去後王公公說他身子不适,讓奴先去取,他随後再來,所以那天的蘋果還是奴取的。”
“王公公,是王喜麽?”
“正是。”
注:古人對過敏的認知并不強,通常将其稱為‘癬’,且因‘癬’不用吃藥也能好轉,因此并未将其認作是‘病’,記載得也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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