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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水島川宴發誓他不想咬的。

他都已經躲到小角落裏去了,還能被人翻出來。

是太宰治自己主動湊上來,他也不想的……好吧他太餓了,一聞到血味兒就流口水,聞不到還好,一聞到饑餓感直接爆炸。而且他覺得太宰治原先應該能躲開,再不濟,也能反抗一下,可太宰什麽都沒做,任憑水島川宴湊到他頸邊,咬下去。

水島川宴咬得很克制,喉間卻忍不住發出滿足的低鳴。

緊接着他聽見另一人的腳步聲。

好熟悉。

織田。

水島川宴一激靈,爬了起來,又很舍不得地舔了舔太宰治頸側的傷口。他還有點不清醒,明明水島川宴這個身份和織田作之助是沒有關系的,但他就是心虛,頗有種乖乖低頭等待批評的感覺。

後腦被按住,太宰治又把另一只手也伸過來,搭在他腰上。同時他仰起腦袋,朝着織田作之助的方向:“織田作!你看,這就是我和你說的薩摩耶。”

聽起來不怎麽生氣。

而且聲音也很淡定。

可是水島川宴和他貼得近,清楚地感知到太宰治的體溫正在上升,心跳加快了一點,呼吸正常,只是怎麽聽都有些像是在故意控制。并不像他表現的那麽淡定。

少年人的心跳隔着西裝,咚咚咚的,非常明顯。

水島川宴忽然福至心靈。他放松身體,抱住太宰治,用很小聲很小聲的音量:“求你了,不要把我抓到Mafia裏去。”系統說過,被他咬過的人會中毒,會下意識聽他的話。

太宰治落在他後腦的右手僵了僵,往前移了一點,撚着那只柔軟的狗狗耳朵。太宰治的聲音頗為驚奇:“你撲上來咬我,還想要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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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島川宴很輕地點頭。

太宰治也不回答,從地上坐起來,揉自己的後腦勺:“織田作,你找到你的貓了?”

“沒。”織田作之助緊緊盯着水島川宴。這人的外貌和星川完全不一樣,要柔軟很多,銀白的發在昏暗的環境裏格外顯眼,還有那團蓬松的白色尾巴,聲音也黏糊一點。但他給他的感覺卻很相似,織田作之助直覺他和星川有關系,“這位是?”

“水島川宴。”他看起來就像一只怕生的薩摩耶,貼在太宰治身上不敢露面,“織田君是來找星川的嗎?”

“他還好嗎?”織田問。

水島川宴察覺到,他提到星川名字的時候,太宰治揉捏他耳朵的力度也大了很多,像是不滿。

“他沒什麽問題。我們的情況有點複雜,偶爾會突然發病,他怕傷害到其他人所以才要離開。”

“就像你剛剛那樣?”

“是的……”說完,水島川宴打了個呵欠,他了點,不餓了就立刻開始犯困,“我有一點渴血,犯病的時候會傷人。如果你們擔心,也可以去醫院查一下,我沒狂犬病的……”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還想說點什麽,卻被揪住耳朵,一陣亂揉。

太宰治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外套。

“織田作,把他帶走。”

水島川宴頓時扯住太宰治的袖子,可憐兮兮的。

他不懂如何求人,也不知道如何賄賂,只會往人身上貼。他記得好多人喜歡揉他尾巴,太宰治剛剛也捏了好久的耳朵,就主動低下頭,把耳朵湊在太宰治面前,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尾巴上:“求你了……做什麽都可以。”

【……】系統炸了,它也想揪住水島川宴的耳朵反複揉,【別和他求情,你不知道求饒只會使這種混蛋更興奮,惡劣想法變得更多嗎?說點別的。】

于是水島川宴曉之以理:“我有個警察朋友,明天就要來找我……”

“你威脅我?”太宰治的尾音上挑,惡意滿滿。

水島川宴噎住,順着系統的提示換了個方向:“星川很會占蔔的,他給你算了一卦……大兇,而且就在這兩周內。”

太宰治:“我不信什麽占蔔。”

水島川宴壓低聲音:“和你的朋友有關。”

水島川宴又回到了有些熟悉的地方,只不過是以另一幅面目。

織田作之助的家不大,很擁擠,大部分地方都變成了孩子們的空間。騰挪了幾遍,才收拾出來一小塊書房,鋪了榻榻米——本來是要給貓住的。

現在水島川宴被塞進去,頸子上套了一個項圈,太宰治惡趣味地加了條鎖鏈,把他鎖在閣樓。他确實沒把水島川宴帶回Mafia,卻也沒好到哪去。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幹淨了,只留了一件白色的T恤。太宰治自己會開鎖,以己度人,覺得水島川宴身上也藏了些小器具,為了防止上回的事情發生。他檢查了一遍又一遍,連尾巴毛都不放過。

确認沒有任何道具了,他也沒把衣服還給對方。水島川宴就只能光着兩條腿,蜷縮起來抱住膝蓋。他赤足踩在榻榻米上,腳踝纖細仿佛一握就斷,又光潔如玉石。

“水島川。”

“嗯?”

“別搞小動作。”

“沒搞……”水島川宴只能擡起頭,支起身,還分開兩條腿,向太宰治展示了一下他沒搞任何小動作,鎖鏈還牢牢纏着。期間他驀然想起系統說過的一段話,沒頭沒尾的,可能是之前忘記的記憶片段,說是要把他放到透明的展臺裏,一天到晚被不同的人觀賞,且完全看不見是誰在看他。

他有點羞恥,腳背忍不住弓起,連腳趾都蜷縮起來,伸出一只手按住正前方的衣服下擺,往下扯。

太宰治:“……”他只想讓人擡起頭,好看清表情,結果水島川宴做得太過徹底,倒像是刻意展示、賄賂了。然而他詭異地不想出聲提醒,就讓水島川宴保持這個動作。

“說說你和星川之間的關系,還有占蔔。”他輕咳一聲,“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水島川宴緊張起來,他問系統:“系統,你可不要亂說。織田是個好人,即使他是太宰治的朋友,也不應該利用他們的感情來開玩笑、騙人,而且就算現在糊弄過去了,以後被拆穿怎麽辦?”

【我讓你背的占蔔,不全是謊言。別忘了,我是老板,部分NPC的後續走向我是知道的。】系統頓了頓,【把腿收一收,這樣敞開來像話嗎?】

水島川宴要把腿合攏,太宰治又說:“別動,不要做任何動作。”

【別聽他的。】

水島川宴:“……”這樣下去十分鐘都要糾結腿的問題了。

他直接開始背稿:“星川是我的前男友,我們在國外認識。我以為他已經不要我了,但他前兩天主動找上我,說沒有不要我,只是記憶錯亂的問題。之前他找我說話,我都不記得他了,都是我的錯。”

太宰治打斷他:“說說你的記憶問題。”

水島川宴就慢吞吞地說:“我也不清楚。他說我的記憶不對,忘了很多東西。其實我也知道自己記憶不全,但我相信他不會騙我。而且我有想起來一部分,他、他肯定是愛我的。”

“星川是占蔔師。”水島川宴開始說瞎話,“他不會說謊,說謊會受到懲罰,随意動用能力也會受到反噬。具體是什麽懲罰,我想太宰君你也知道了,每次都不一樣。他……他其實不是自願做這行的,只是沒有辦法,這是他的命運。”

太宰治“呵”了一聲,他自然是不相信命運的。而且水島川宴似乎仍舊不知道,星川和他存在血緣關系,恐怕占蔔師不能說謊,都是假的。他聽織田作說了星川住在他家的三天,似乎狀态非常不妙,像是受了極大反噬。

“你又是怎麽回事?”太宰治問,“星川會收到反噬,你身上的異常也是反噬嗎?”

水島川宴偷偷摸摸地把腿收攏。

“不算,但……也不能說不是。”他低下頭,“我……自願分擔的。他太苦了,一個人承受那些。有一種辦法可以把他身上的問題嫁接過來,兩人一起承擔,也好受一些。”

好,圓過去了。這樣他偶爾頂着同樣的症狀出去晃,就能用這說法混下去。

太宰治:“……”

這什麽頂級戀愛腦?

“說說占蔔。”

“星川告訴我,他上回給你占蔔完之後又算了算。說你身上的悲劇會落實到你朋友的命運上去……我還以為你沒什麽朋友,沒想到織田……”這事兒其實是系統告訴他的,水島川宴也反複問了很多遍,但系統很篤定,“天機不可洩露,他只說,你的朋友最近也許會接到相當嚴峻的任務,兇多吉少。”

“織田作只是一個底層人員。”太宰治這樣說。

但他呼吸有點變了。水島川宴能感受到他對織田是上心的。

“我不知道,我不是這一行的。”水島川宴說,“具體的你得問他。”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

水島川宴等得都要睡着了。

太宰治把他帶到織田家,沒直接抓到Mafia,這說明他的話還是有一點效力的。也許太宰治真的會因為一些吸血鬼毒素的緣故,放過他。

“太宰、太宰。”他坐起身,“我不想回Mafia了。”

“你想要我違背首領的命令嗎?”太宰治說,“這等同于叛逃,被發現是死罪。”

水島川宴一點點往前摸,牽扯着嘩啦作響的鏈子,跪趴在榻榻米上挪動。在距離太宰治還有點距離的時候,他停下了。鏈子已經繃緊到極致,沒辦法往前。他就坐在那裏,跪坐着:“求你了。”

他身上那件衣服的領口很寬,幾乎能望進去。

太宰治就說:“那你能為我做什麽?Mafia的原則,你得拿利益來交換。”

水島川宴又打了個呵欠。

他現在滿腦子睡覺。

于是往前伸出手:“我陪你睡。”

太宰治的表情有一瞬間裂了:“你……”

【你——】系統也裂了,【水島川宴!】

“你可以把我當抱枕。”水島川宴爬回床上,自己飛速躺下去,掀開被子作邀請狀,系統發瘋,他選擇性失聰,“好晚了,太宰君,你明天也要上班的吧,要不我們先睡一覺?”

“你做這些,星川知道嗎?”太宰治語氣不知怎的,沉痛起來。

“嗯?”嗜睡一犯,水島川宴沾枕就睡,“他……管他做什麽。他不會知道的。”

說完。

他睡着了。

太宰治:“……”

這人看起來好像很戀愛腦,愛某人愛得死去活來。可實際上,又好像沒那麽愛,跟誰都能走。他走過去,蹲下來,發現水島川宴呼吸均勻,确實已經睡着了。光速入睡。

……他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比如渴血的問題。

他心裏癢癢的,很想把這個問題研究清楚,剛剛被咬了一小口,反應比第一次大太多了。他的身體沒有忘記第一次被咬時的感受,還殘留着些許餘韻,于是被挑起,裏應外合,快.感一下子沖到天靈蓋,骨頭都麻了,又一瞬間停止——織田作沖進來,水島川宴就松口了。

“你在外面有咬其他人嗎?”太宰治按住水島川宴的唇角,發問,,但水島川宴沒任何反應。于是他撥開唇瓣,摸到尖牙,指腹抵着那顆牙微微用力,像是故意要把自己手指弄破一樣。

他盡可能地把水島川宴的嘴掰開,觀察口腔和牙齒的分布。

他被森先生逼着學過一點醫,加上久病成醫,也算懂點人體相關的知識。

又按了按他的舌面。

單從生理結構上來說,蠻奇怪的。這兩顆尖牙沒什麽特別,最多就是稍微大一點的虎牙,也沒有中空的構造,看起來只負責把皮膚咬破,進食的時候,似乎就是把皮膚咬破,然後一點點把血舔進去。水島川宴似乎聞到了一點“人味”,餓了,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舌尖還下意識卷上來,舔他的指尖,吸吮得指尖有一點發麻。

他研究得挺認真,沒注意背後,書房的門開了。

“太宰?”

織田作之助疑惑臉。

他看見太宰治把水島川宴的腦袋按在他大腿上,然後還抓住人家的發絲、掰開對方的口腔。這兩人背對着他,有太多的細節被擋住了。但水島川宴的衣服堆在邊上,太宰治也穿得不是很整齊。

原來,太宰治真的很喜歡薩摩耶,以前對狗狗的恨可能是因愛生恨。

織田作之助痛心了一下——他還以為太宰治是貓黨。

“對不起,我打擾你們了。”

他關門。

“織田作——”

太宰治松開手,要追出去解釋一下自己的清白。

然而水島川宴咽了一下唾沫,咬住他的手指。說是可以把他當做抱枕,實際上卻是他主動把人當抱枕。水島川宴伸手摟住太宰治,一只腿挂在他腰上:“別走……”

他皺眉,肌膚饑渴症有點發作,太宰治又正好在身邊,自然不可能放過。

太宰治有點急燥地去推開他,但只是被抱得更緊。

系統更是急急急:【阿宴,早就說過你犯病了馬上喊我,快同意一下!】

同意……

好像是可以讓系統來解決。

水島川宴還咬着太宰治的手指,咬的很輕,沒破皮。他舌尖攪動,碰了碰指根,頂着困意,含糊着說:“同意,快幫我……”

“什麽?”

他一時間沒分清楚,是系統問他,還是太宰治在問他,他們語調有時候太像了。說的時候,也忘記了,和系統對話只需要在心底出聲。他開口,語調不耐煩,卻很軟:

“快抱我。”

系統聽見了。

太宰治……

也聽見了。

今天夜宵是米線,炒米線,還有蜜雪冰城檸檬水。

啃啃啃啃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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