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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誰才能讓你愛惜你自己一點呢?
俞灣第一次見沈時恹,是胡四旭帶着他,他什麽也不怕,死氣沉沉的少年,身上全是傷,他天賦極其的強,無論是什麽樣的運動和格鬥都沒有人能贏過他,他天生就是強者,越來越多的人眼底充滿對他的嫉妒的時候,俞灣就明白了那些傷是怎麽來的。
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呢?後來他甚至懷疑,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希望自己不是幸福的。
危璎玑的眼淚已經如同珍珠一樣落下,俞灣看見了,嘆了一聲。阿恹确實總能讓人恨他入骨,也總能讓人愛他入骨。
沈時恹解釋:“這裏是胡四旭的地盤,不讓人動手,規矩立下,破了,也得付出點代價。”
打火機裏湧出幽幽的藍火,他手指夾煙。
俞灣在外面還有事情要處理,先離開了包廂,沈時恹和危璎玑後一步離開。
“跟着我做什麽?”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一點小傷。”他恢複了冰冷,這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危璎玑氣鼓鼓的說:“阿恹,之前那個女人是誰?”
“你都說了,一個女人。”
危璎玑向來負責對外的聯絡,有個女人竟然能托到人來打探他,想必也是有一些本事的,如果她瞞着不放一絲消息出去,這反而顯得有些奇怪
“我還沒有說是誰,最近這幾天總是有人來打探你,晉城裏傳的風言風語,有個女人要找你呢,阿恹你真的要去嗎?
他不該去的,他和她之間有利益沖突,甚至不可能是合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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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回去,找個借口拒了。”
危璎玑這才笑了。
“剛才門外的人是林家派來的,阿恹,我打聽到一個很有趣的事情,林家那對姐弟有着不菲的關系。”
沈時恹愣了一下,清笑:“倒是葷素不忌。”
危璎玑厭惡:“真惡心。”
“傳出去吧,我一點也不介意給他們找點麻煩。”
危璎玑望着他,她不會讓別人來打擾她的阿恹。
走廊拐角,有人叫沈時恹的名字。
沈時恹回頭,沒給他太多時間,危璎玑已經把人打暈了。
“阿恹怎麽樣?我厲害吧,”危璎玑看清楚人後,微微皺眉,“這女人是誰?”
沈時恹一個箭步沖上去,在她倒地瞬間,把她抱住,觸動了左臂上的傷口。
“你的傷口沒事吧?”危璎玑驚呼。
沈時恹忍着痛避開:“別對她動手,她與我們無關。”
-
房間裏,視野不錯,外面的風景極佳,俯視大半個晉城,這裏是整個晉城最昂貴的五星級酒店。
控制了一座城的娛樂消費,就控制了一座城的命脈。
慎煙醒過來,靜靜的躺在酒店的房間裏。手提包被放在旁邊,身上衣服完整。
她絲毫沒着急走,光着腳站在地板上。
他已經拒絕她兩次了。
慎煙氣得錘了兩下枕頭,無論是心疼、在意、糾結得夜不能寐,她對他最原始的情感來自于好奇,波折之後發現他的可憐,轉而變成了憐惜,憐惜他的幹淨,想要珍藏。
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她為什麽不能任性?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胡四旭是能在晉城一手遮天的人,據說已經年過半百。
現在,她打通了他的電話。
這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想找你要個人,胡老板。”
談判下來的結果還在控制之內。
她離開了這裏。
車上。
管家:“小姐已經解決了嗎?”
“解決好了。”
看來小姐對沈先生是認真的,哪怕知道沈先生是自己走的,也不惜以整個晉城的人看她笑話為代價,兩次為他求人。
慎煙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錯了,我這麽為他大費周章,是因為他或許有什麽理由被迫委身在此,确實挺可憐的,我願意成全他。”
“原來是這樣。”
管家放下心,小姐從來都是拎得清楚的人。
他從小姐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她,在別的人都在玩耍的童年時光裏,小姐從來沒有輕松過,這就是家族每個人身上背負的命運。
從出生那一刻,夫人就離開了,小少爺生下來身體帶着殘疾,小姐是落寞的,卻又是那麽溫柔的人。
管家對小姐态度轉變感到莫名,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小姐小時候有一個玩偶,她很喜歡,後來在宴會上被另一個小女孩搶過去,小姐無論怎樣都不願意撒手,被先生罰跪在外面。
他走進去看着小姐眼睛紅紅的,倔強的不肯低頭,慢慢的讓她緊繃的手打開,裏面藏着玩偶衣服上拽落的扣子,在争搶時摩擦着她的手心,磨破了皮。
“小姐,先生又給你買了一個。”
其實是他命人去百貨公司又帶回來一個。
“是嗎?”小慎煙欣喜,眼睛亮了起來。
管家當機立斷,把背在手後的玩偶脖子上的标簽扔掉,笑眯眯的把玩具塞到她的手上。
沒過幾天,玩偶出現在了垃圾桶裏。
因為玩偶已經完成使命了。
他希望小姐能被愛着。
淩晨,一間普通的房子裏。
沈時恹支起腿,單薄的被子從身上滑下去,露出上半身。
他幹脆點了一根煙,小臂上的青色紋身露出,他随手套上了白色的運動服。
他在發燒,可能是因為傷口感染。
更重要的是下腹有一種粘膩感。
月光皎白落在地上,不似人間,不染分毫,靜靜的淺淺的像是一曲夜光交響曲,半點不似人心。
晉城城南是一塊破爛地,連拆遷資格都沒有,聚集着大量的無業游民。
低調奢華的商務車開進去顯得格格不入。
黑色鞋子踩在深灰色的磚塊上,腳背單薄而纖細。
“媽了個巴子的,誰叫你先糊的?沒看到老子的牌還沒出呢嗎?”大塊頭一把把人抓起來。
“錯了錯了,我錯了。”被抓起來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下面套着半截長的褲子,鞋子甩掉一只,都沒來得及撿,連滾帶爬的往外跑。
幾個人哈哈大笑,拎着罐啤酒,白天就往嘴裏灌。
李野懷裏還坐着一個女人,柔白的手放在男人裸着的胸膛,紋身正擋,密密麻麻,他髒話和葷話不斷往外湧。
其他幾個人見狀也都起了色心,女人倒是來者不拒。
沈時恹離開這麽多天,終于回到家,屋子裏除了那張床,其他已經被砸的滿目狼藉,是沈邸的手筆。
他打電話,找幾個人收拾了下,到胡同裏抽煙。
他恰好目睹了這一切,眼底落下一片陰影,整個人放松下來。
他都快忘了,他就該屬于這裏。
衆人哄笑間。
沈時恹幾步走進。
他剛洗完澡,身上還有一種清淡的沐浴味,将就穿了洗得發白的運動服,發梢還未幹濕着垂下來。
他掌心寬大,手指修長,中指夾了一根香煙,偏頭看李野,明明是笑着,臉上沒一點笑意:“玩玩?”
正興頭上的李野一驚,他的手還不安分的在女人身上揩油,看到人後,欲/火褪得幹幹淨淨,他把女人推開,手心淌汗腳底發麻。
女人一個趔趄,這種死男人,玩過了就無比絕情,她轉過身愣在原地。
“老大,你你我,你怎麽回來也沒說一聲?”話剛說出口,李野就察覺失言。
沈時恹跟他說?他這是不要命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着去接您。”
他垂眼看她。
那女人嬌笑着的臉驀然停住,放在他膝蓋上的手指想要一寸寸拿回來,尴尬的整理一下頭發。
她确實很想睡這種男人,如果能睡到他,得和姐妹吹噓半年。
她是開美容店的,附近的小流氓過來鬧事,她特意來找李野幫忙,她知道他們這樣的人,代表着暴力和危險,越是這樣的危險,越讓人血脈噴張,越有力,越爽。
而眼前這一位小弟弟,吃下去就是另一種滋味。年輕鮮活,他像是初春的雨露,眼角暈潮紅,純白的味道可不能沾染上任何髒污,可他又在這樣的地方裏生存,越發讓人有一種破壞感和憐愛。
“媽的,你瘋了?”李野還沒等沈時恹發話,先扯住了她的頭發,把她拉下來,狠狠扇了她兩巴掌。
一方面是氣他這樣水性楊花,當着他的面給他下面子。另一方面是不要去招惹沈時恹,他不介意她去死,但別他媽帶着他一起。
“老大我錯了,這女人昨天非要跟着我過來。”
沈時恹眼睛都沒擡,看着面前的麻将牌:“你們一起從這兒出去。”
一米八幾的李野竟然一下子像小孩子一般無錯,是沈時恹給了他這份搬運工的工作,從這出去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連這樣的生活都沒有了。
李野心下無助四處環望,沒人敢違背沈時恹的話。
……
李野心裏慌了,是鏡子一般破碎的聲音,跪着向沈時恹爬過去,抱着他的腿:“不要!不要。”
沈時恹摸了一張好牌:“讓沈邸的人進來,是你做的吧。”
李野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這裏游離着一群遠離社會的邊緣人,是一片荒廢的住宅區,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危房,這裏沒有年輕女人,早就想盡一切辦法跑了,這裏意味着堕落,意味着絕望,沒有人敢在這裏鬧事,因為絕望的人從不把生命當做珍貴的東西。
沈邸的人為什麽能進來鬧事?為什麽能把沈時恹的家砸掉?大概就是這裏有人發了話,讓了路。
至于這個領頭的人是誰,這不是很好猜嗎?
旁邊坐着的人如坐針氈,背脊發涼。
沈時恹比任何人都記仇,李野不該惹他的,再病的狗也會拼死護住自己的家門,這個人就是鑽到夢魇之中的惡鬼,被他盯上,骨子裏發寒。
……
事情平息下來,幾個人剛剛鬥得眼紅,各種女性親屬位問了一遍,現在連忙收起樣子,給沈時恹喂牌。
各種好牌像傻了一樣的往外掏。
沈時恹随意的看了一眼牌桌,露出點諷刺的笑,他的手指随意摸到一張牌,反複在手心裏摩挲,冰涼的觸感冷的像一塊石頭
接下來配什麽呢?
他在思索,無人敢打擾。
過了一會兒,一根手指落在了剔透的水晶牌上。
砰的一聲,桌子發出一聲清響。這張牌被打了出去。
“胡了。”
視野裏出現一個女人的手。
聽到她的聲音後,沈時恹笑容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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