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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沈時恹的臉背着光,神态有些慵懶,更多的是漫不經心。

林泫雅被這樣的眼神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像是在看一件物品,眼光能夠透視她的皮肉,看到骨頭一般,她的脖子後縮了些。

“還不滾?”沈時恹吐出的字正腔圓又優雅,低緩的一個字帶着磁性。

林泫雅的身體整個僵住。

如同冰淩紮進心間。

“那她呢?她算什麽東西?比我高貴嗎?我才是司寇的大小姐,你的眼睛瞎掉了嗎?”

意外的,沈時恹驅散了人。

林泫雅委屈的情緒被他這個動作安慰下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沈時恹輕而易舉的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個人提起來。

林泫雅被松開,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手指扶着脖子猛烈的咳嗽。

“別自作聰明的做些多餘的事情。”他居高臨下的矗立着,既不嘲笑也不戲谑,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

門被關上。

林泫雅跪在地上,手緊緊的捂着脖子,眼睛裏滿是憤恨和怨妒:“慎煙……”

客卧裏配了醫療工具,沈時恹手上拉着一截繃帶,傷口已經包紮好。

他拉開抽屜,掏出卡通圖案的創口貼,掌心沉甸甸的感覺,又被他小心的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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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着步伐與平常無異,只是更加輕快,走到別墅二層,外面守着的人見到他之後被立馬退後。

昏暗的屋子裏,被子隆起,有人似乎已經熟睡。

他勾唇,壓在她的頭發旁邊,身上帶着潤澤和好聞的水氣味道,親吻到她的耳尖。

類似于犬科的動物。

他這輩子都會這樣的孤獨了。

那他就不會放過任何人。

慎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打開房門,依舊有攔着她的保镖。

“盛老回來了,正在和老板交談,請您暫時不要離開這個房間,如果您需要午餐的話,會馬上給您送上來。”

慎煙打量了一下看守她的保镖,過了一會兒開口:“那你幫我倒一杯牛奶上來吧,早上我不喝牛奶,胃會難受。”

保镖畢恭畢敬,很快有人送上牛奶,還有極其豐富的早餐。

她揮手只從餐盤上拿起了一杯牛奶:“只要這個其他都不要。”

牛奶杯子剛被拿起來就撒在了保镖身上。

保镖一時亂了手腳,連退兩步。

另一旁的同伴見狀把餐盤收回,生怕玻璃杯再次被打碎,警惕的看着慎煙。

“我就是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這麽緊張幹嘛?”她臉上表情十分輕松。

牛奶順着衣服滴滴嗒嗒的往下落,她見到保镖的神情,出言安慰:“快去換衣服吧,他不會怪你的,抱歉,是我不小心把一切弄得很糟糕。”

另一個同伴似乎是想和沈時恹彙報,不過手放在傳音器上,又放下來。

看來沈時恹真的是在忙。

她的視線不經意向樓下看去。

黑衣保镖有些發慌,還是鎮定的:“請您暫時在房間裏歇息。”

她心裏發笑。

早餐的插曲一晃而過,盛家的保姆魚貫而入,手上拖着白色的紗裙,巨大的裙擺都要把人遮住,

“哪裏來的婚紗?”她皺眉,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今天要舉辦您和盛先生的婚禮。”

她不解:“我和他的婚禮,訂婚之後才舉辦,為什麽突然提前了?”

化妝師抱着婚紗不敢擡頭:“是因為盛老身體的原因,希望你們能夠馬上結婚,昨天夜裏臨時招來人,到各個家族遞請了婚禮請帖。”

盛老爺子的到來竟然不是阻止這一切,她上次去醫院的時候,老爺子還精神抖擻,怎麽可能會以這個理由臨時召開婚禮?

“我不會參加這個婚禮的!”

說完她便躺回床上。

婚禮的門外的把手再次扭動,金屬卡扣的聲音重重的落下,聽得十分清楚。

“樓上怎麽這麽吵?”

大廳裏,老爺子不耐煩的坐在沙發上,手中拄着拐杖,花白的頭發依舊一絲不茍,梳得利落。

老人的眼珠有些渾濁,卻依舊銳利如鷹:“我允許你在家裏放肆一次就夠了,把你的人都給我撤出去,像個什麽樣子!”

比起老爺子暴跳如雷的樣子,樓上的聲音更讓沈時恹斂神,抿了一口剛沏好的濃醇咖啡,起身:“我上去看看。”

“罷了罷了。”老爺子叫住他。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又快壓縮到極致,沈時恹繼續漫不經心的喝着咖啡,老爺子臉上掙紮不滿。

“你突然要大辦婚禮這事我可以同意,但是這婚禮的對象必須是……”盛老擡頭向樓上望了一眼,拐杖在地面上拄了兩下,不容置疑般沉聲:“必須是和司寇家那個真正的大小姐。”

老爺子想借着自己生病大鬧一場,讓這個一直流落在外的孫子能夠回家,也同時将家族的聯姻徹底辦完,慎重挑選一番,他早已選出最合适的繼承人。

“自然。”

盛老的拐杖又重重的砸了兩下地板:“什麽自然?我絕對不允許你娶別的人!結了婚之後你和誰來往我都不會管,把那些莺莺燕燕藏到暗……”

等等……

“你同意?”錯愕過後,老人挑高眉頭。

“娶司寇小姐,我為什麽不同意?”

沈時恹這樣大鬧一場,難道不是為了反抗這個婚約?

“對我而言無所謂,”他似有若無的笑着,手中捏着一份文件,筆直修長的手指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指骨頂着紙面,頗有節奏的敲了兩下,“不過對于您而言倒是很有必要。”

老爺子哼了一聲,拿起翻看,看後表情駭然大驚,公司的資産在暗自被人拆開私吞。

而且這人苦心經營,每次只轉移少量資産,所以沒有被察覺出來。

他身體前傾,扭動咖啡杯讓它轉正,仿佛在看一場戲,獨自抽身事外一般:“這個家裏總有一些老鼠趁您不在想要亂動,您可誤會我了,我都是為了您好。”

“是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老爺子信了,将紙狠狠的砸在地面,在客廳裏來回踱步。

盛老轉身朝最得力的心腹遞了一個眼神,其餘人默默退場。

沈時恹才擡眸,明明是一雙溫柔的桃花眼,卻顯得危險極了,勾着淡淡的笑。

盛老幾經商海沉浮,自然不會相信一個剛剛接觸公司業務的小輩,能在背後攪動這麽大的風雲。

“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他不慌不忙盯着大廳裏擺放的古董,擡手把人招過來,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這……”保镖猶豫,依舊按照命令去做了。

此時別墅二樓所有的保镖已經撤退。

但在別墅外圍,一排又一排的人,站得筆直,形成一個巨大的方列,滿目都是黑,一動不動的站着,形成無形的壓力。

二樓。

盛慕白拉開房門:“我有一些話要單獨和慎小姐說,你們出去。”

盛慕白在這個家做了20多年的大少爺,自然是有威嚴的,他一說話沒人再敢争執。

屋子裏少了一大群人,頓時顯得舒服許多,留下了幾件潔白婚紗,挂在衣撐上,長長的裙擺拖着地。

慎煙看着這些婚紗。

如今她像是一顆棋子,孤身一人,沒有任何絕寰的餘地。

“慎煙,你不恨他嗎?不想離開嗎?”

他越靠越近,深深的看着慎煙,在等她一個回答。

他必須要為他的母親着想,這些年來姑姑對他媽媽的打擊太過大了,只憑他自己,成為繼承人是沒有希望和可能的,他得不到老爺子的支持,更得不到姑姑的支持,董事會也不認可他的能力,他唯一能夠成功的辦法就是利用慎煙将沈時恹剔除。

“哥哥還是不要讓新娘子等久了。”門先被人敲了敲,沈時恹慵懶的靠着牆,身形高挑,他似有若無的目光劃過她的手臂,在剛剛被盛慕白觸碰的地方。

盛慕白胸悶。

室內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盛慕白的話在慎煙腦海裏回想。

——你不恨他嗎?

——不想離開嗎?

慎煙鼓起勇氣走向沈時恹,他并非什麽洪水猛獸,相反還是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男人。

手臂勾住細長的脖頸。

他短暫的怔住之後,表情令人琢磨不透,勾了勾唇角。

“喜歡嗎?”她側過頭看着被挂好的婚禮禮服。

他動也沒動,漆黑的眼眸壓下來,倚靠在門框旁邊。

“你明明就很喜歡,無論是禮服還是那些暴露的衣服,你想讓我穿,就只穿給你一個人看?”

他的呼吸盡到清晰可聞,嗓音放慢:“嗯?”

她的手摟住他的脖子。

氣氛暧昧到了極點。

“原來你現在還幻想着和我能有一個盛大的婚禮,”她極少能笑起來,“我一直都不懂,為什麽你會放我離開,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你想要告訴我你能操縱一切,但你以為婚姻能夠捆綁住一個人?你可笑的讓我覺得都同情。”

他的臉色面沉如水。

“你不配談愛,”她冷漠的吐出一句話,兩個人的距離近到能聽見他心跳加快,微微起伏,一個人的表情可以騙過人的,但生理反應無法欺騙,這句話已經徹底激怒了他。

“沈時恹,你怎麽不去死呢?”她厭惡的推開他,惡狠狠甩出一句話。

“沒娶到你之前我都不會死。”

一旁的化妝師不停在她臉上輕輕拍着,細膩的飛粉在陽光下透徹。

“你的皮膚真的很好,都不用我上妝。”

慎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的臉上似乎還有沈時恹手指留下的溫度。

她沒有說話。

“地下二層,會有人接應你。”化妝師退出房間前說了這麽一句。

她看了化妝師一眼。

走與不走全在她的一念之間。

慎言覺得很多事情已經超出掌控。

這場婚禮是不可能舉辦的,司寇儀和盛慕白的計劃就要開始,他們要把繼承人的名額争奪回來,司寇儀的野心和欲望一直很大,而她完成了和司寇儀的約定,是時候該退場了。

一切都十分順利,但這種感覺很不對勁,她停下。

“怎麽?”接應她的男人不解。

她從小就被綁架過,對于周圍環境非常敏感,察覺出不對,冷靜的說:“我有件事情忘記和司寇儀說了 。”

男人攔住了她:“不要緊。”

慎煙一下子就明白了,恐怕司寇儀還有另外的安排。

她憤怒的說:“讓開!”

他們去往的地方是大礁石岸,整條海岸線曲折,游客一般不會來這裏,因為這裏風浪大,而且崖壁高。

腥鹹的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她頭發淩亂,看着遠處追趕來的人。

一輛車甩尾,馬達在燃燒一般,速度已經不能用快來形容,沈時恹穿着一身西裝,連車門都沒關,向她走過來。

綁匪被他的氣勢吓到,可以扯住她的後頸,向後拖到懸崖邊,她的腳已經懸在了半空之中,跪在地面上,這個姿勢足夠難堪。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你從這裏跳下去……”

“還有呢?”

綁匪嘲笑他的冷漠,威脅道:“或者你的女人跳下去。”

開玩笑的吧?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了。

她早已經不是司寇家的人了,怎麽能忘記司寇儀的狠?

沈時恹投過來的目光悠長,饒有深意。

慎煙後知後覺,心如冷鐵一點點下沉,這輩子她心心念念守護的弟弟,早就離她而去,她認定的兄長把她當做一枚棋子,至于她從小就慕儒的人,早就一同狼狽為奸。

她突然釋然了,甚至嘴角勾起笑容。

至于眼前這個人,讓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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