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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烏雲蔭蔽大半日,一聲驚雷之後,終于降下一場痛痛快快的大雨。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屋內輕靈悠緩的伴奏相和中,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了雨聲樂聲交相呼應的奇妙和諧,也打斷了施漫珂此刻略顯僵硬的動作和無端的沉寂。
她臉色怔愣片刻後才如夢初醒般收回動作,水紋一般的裙角拖曳在地,随着她的腳步劃過一道道優美弧線來到房間一角,音響關閉,她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機滑動接通。
電話是靜水公館的女傭長打來的,對方語氣格外恭敬小心地問她,今晚要不要回去吃飯。
施漫珂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回了。”
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聲線透着幽涼的清冷,配上她那張線條感分明的臉部輪廓和妩媚妖嬈的五官,是無論看過幾眼都難以令人親近的模樣。
好友曾評價過:施漫珂長了一張紅顏禍水的臉,生的卻是五蘊皆空的心。
借用網上很流行的一句形容——所謂厭世與高級感,就是所有欲望被輕易滿足之後的倦怠。
施漫珂的外貌倒是十分符合這句形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母親當初便十分憂心她的終身大事,唯恐她有一天真的六根清淨遁入空門。
幸好沒有。
不僅沒有六根清淨,還結了婚,嫁了個方方面面都不錯的丈夫。
此時這一通電話,便是來自丈夫家的傭人。
施漫珂給了答案,便要挂斷電話,那頭的女傭長似乎早有預感,連忙叫了一聲:“太太!”
“還有事嗎?”她仍是毫無波瀾的音調,動作不疾不徐地,将單腿随意壓在一旁的把杆上,彎腰使臉頰與腿部線條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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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長帶着小心翼翼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先生今天出差回來了,晚上要回來吃飯,太太您……”
司綦今天回來?
施漫珂的眼神終于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她緩緩直起腰,漸漸收斂了動作,“知道了,我晚上回去。”
“需要安排司機去接您嗎?”
“不用。”
電話被她挂斷。
……
施漫珂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洗了澡換身衣服出來時,外面的雨已經小了許多,玻璃窗上遺留的水跡證明瓢潑大雨變成了綿綿細雨。
剛走出個人休息室,迎面遇到正要來找她的宋芷。
她和宋芷從中學起便認識,大學時更是幸運地做了同學兼室友,一起學的舞蹈,一起出國進修,一起參加各種比賽拿獎。
後來宋芷出了意外受了傷,身體無法再負擔高難度的動作,便退居幕後負責打理兩人合開的這家藝術培訓中心,時常也會上課教教學生。
施漫珂從小內斂寡言,不喜交際,這麽多年來,能談得上交心的女性好友并不多,宋芷理所當然是最親近的那一個。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撤了?”宋芷見她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又拎着包,便知道她要準備走人了。
過段時間有個國際比賽,施漫珂最近一直在閉關練習,吃住都在藝術中心,沒見離開過。
她沒有藏着掖着,直言解釋:“司綦回來了。”
宋芷恍然大悟,臉上的笑容立即多了幾分揶揄:“要回去陪老公是吧?懂了懂了,去吧!”
施漫珂沒有解釋,點了點頭,正要與她錯身離開,忽然又聽到一句打趣:“你家婚房那麽大,總不至于連個練舞室都沒有吧?在家練習不是更方便嗎?”
靜水公館作為司綦的私産,在國內也算赫赫有名,常年盤踞着私人豪宅榜前十席位,宋芷雖然沒有親眼去見識過,卻在網上看過一些流傳出來的外景照片。
那麽大的豪宅,就住着兩個主人,總不能連個練舞室都騰不出來吧。
施漫珂腳步微頓,偏頭迎上宋芷意味深長的臉色,淡淡回她一句:“有,不想用。”
說完也不看她什麽表情,徑直揚長而去。
*
施漫珂在靜水公館住過将近一個月,一周前司綦出差,她便自作主張直接搬回原來的公寓,離培訓中心只有十分鐘的步行距離。最近兩天更是待在舞室裏廢寝忘食地練舞,連公寓都懶得回。
如今回想,那将近一月的時光只能用“荒唐”二字來形容。
她和司綦在一個多月之前領證,婚禮還沒辦,搬進靜水公館後,兩個心甘情願接受長輩安排的成年人并無過多扭捏,很快就順理成章做了真夫妻。
兩人的夫妻生活很和諧,甚至可以說十分投契。
司綦白天工作很忙,但每晚都會回來履行丈夫的義務。
後來有一次,他下班回來正好趕上施漫珂在剛整理出來的練舞室跳舞,于是便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将荒唐寫滿整間舞室。
她的六根沒有母親以為的那樣清淨無垢,至少經歷過那些天後,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靜下心來留在靜水公館的舞室練習。
腦子裏胡亂劃過這些七零八碎的思緒,車已經開進了靜水公館的外大門。
雨後濕潤的泥土氣息在綠植茂密的環境下變得格外濃郁,綠葉掩映的樹梢間偶爾有幾聲短促清越的鳥鳴響起,溫潤的風伴着細雨拂過,緩解了積攢多日的初夏燥意。
熙熙攘攘的城市中心竟矗立着這樣一座“世外桃源”,也難怪造價不菲、豪名在外。
穿過設計獨特的幽靜林蔭路,接近一座線條利落大方的黑灰色現代風噴泉造景時,公館的正門便在眼前了。
施漫珂熄火下車,将鑰匙遞給迎上來的門童,女傭長已然等候在門外特意迎接她。
“太太,先生半小時前到的,這會兒應該在三樓書房。”
“嗯。”施漫珂面色冷淡地應着,徑直走進屋。
公館裏的傭人大概已經習慣了她冷冰冰的模樣,并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
施漫珂上樓後沒有先去找司綦,而是直接回了主卧,在穿越起居室時,忽然瞥見茶幾上多了幾個盒子,看外觀包裝的logo并不陌生,是幾個家喻戶曉的國際奢侈品牌。
她走過去随手打開了一個盒子,視線忽然一晃——是無數顆鑽石在燈光下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她只看了眼就把盒子合上,面上沒有多少驚喜的表情,仍舊冷冷清清的。
從衣帽間換好衣服出來時,起居室的沙發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他坐在質感上乘的白色單人沙發上,裸露出來的膚色竟比高級布料的白色更為純粹,在黑色襯衣的襯托下突出幾分冷感的白。
他的五官極為漂亮,漂亮到可以用“俊美”來形容,但并不顯得陰柔女相,因為那雙微凹而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和線條分明的下颌線為五官輪廓增了幾分淩厲冷峻。
白色襯衣完美貼合着他的尺寸裁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勾勒了線條明顯的肌肉輪廓,力量感幾乎要從薄薄的面料中迸發而出,讓人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一個詞彙:西裝暴徒。
此刻他翹腿搭膝,單手倚着一邊沙發扶手托在下颌,雙眸微垂,專注看着另一只手裏的手機。
光是一個側臉,就是足以載入世界名畫的美景。
聽到室內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他擡起頭看過來,在與施漫珂眼神對上的一瞬,緩緩揚起唇角,目光自面前的茶幾一晃而過,開口時語氣溫和輕緩,聲線是貼近大提琴音色般的沉緩磁性,仿佛自帶韻律引人入迷:“給你帶的禮物。”
施漫珂順手将一頭長發紮起來,聞言寵辱不驚地應道:“嗯,謝謝。”
司綦對她的态度冷熱與否似乎并沒有那麽在意,好像送禮物只是他随手一為的舉動,對方喜不喜歡,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事實也的确如此。
晚飯一如既往地沉默。
司綦并不是一個愛聊天的社交達人,生意場上或是社交圈裏,也從來都是旁人捧着他,為了博得他的青睐絞盡腦汁找話題引關注,他不需要擅長聊天。
施漫珂更是內斂寡言,如果情況允許,她甚至可以一天不開口說話。
只在中途時,司綦忽然問了一句她比賽的時間,于是她也給出了波瀾不驚的答案。
晚間的沉默與冷淡到了徹底入夜後的時間,便截然相反。
施漫珂對靜水公館最滿意的一點便是這裏有座堪比小型游泳池的按摩浴池,比自己公寓裏那個浴缸大很多。
入睡前,她習慣泡個澡放松放松肌肉。
今晚泡到一半,浴室門忽然被人敲響,“要好了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施漫珂緩緩睜開眼,浴室裏氤氲的熱氣将她一貫清冷的臉色蒸騰出幾分嬌媚的紅暈,連無波無瀾的眼底也多了一層撩人的朦胧水霧。
“沒有。”她回答道。
門外沉默了一會兒,磁沉的男聲再度響起:“我進來了?”
她望着浴室門沒有再說話,于對方來說,便是心照不宣的默認。
于是浴室門的鑰匙孔轉動了一圈,被人從外輕易扭開,穿着一身黑色絲質睡袍的男人撥開氤氲霧氣步步走近。
不再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此刻洗淨吹幹後随意地耷在頭頂,有碎發沒過前額,為他矜貴俊美的五官增添幾分落拓不羁的慵懶。
施漫珂靜靜看着他靠近,臉上沒有絲毫排斥或是羞赧的情緒,只在他下水之後緩緩背過了身,雙手微微舒展抵在池壁邊緣,将側臉懶懶地靠上去。
柳葉似的雙眼緩緩合上,只留一條狹長的縫隙,将風情媚色半遮半掩。
……
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
司綦與施漫珂是小別加新婚,食髓知味尚未餍足,這一夜居然比之前厮磨得更久。
施漫珂第二天連去培訓中心的精力都沒有,索性直接在靜水公館的練舞室就地練習。
傭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司綦的吩咐,白天給她準備的飯菜格外豐盛,比兩個人一起吃飯時還要多幾道菜,其中還有一道號稱“補氣之王”的黃芪烏雞湯。
她不愛吃油膩的,卻也在女傭長的不停勸說下勉強喝了一碗。
至于添在下午茶點心裏的什麽紅棗糕、紅糖馬蹄糕、棗泥山藥糕……更是一口都不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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