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if 青梅竹馬（3）

if 青梅竹馬（3）

随着寒假臨近，司綦變得越來越忙碌，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他回老宅一次。

但他時不時就會給施漫珂發信息，問她學習有沒有困難，問她新來的老師人怎麽樣，還會故作老氣橫秋地提醒她不要早戀，好好學習。

兩人始終保持着固定的通訊往來。

寒假來臨時，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施漫珂的舞蹈老師搬了住處，租用的舞室也跟着換了，離司家老宅比較遠，車程将近一小時，還沒算上早晚高峰的堵車情況。

恰巧，司綦家的別墅區就在那附近，車程只要十分鐘。

施漫珂現在習慣和司綦交流一些日常，在他得知這件事後，跟自己爸媽打了招呼，再一個電話向老爺子報備後，就直接來老宅幫施漫珂搬家了。

司綦沒幾個月就要出國，最近正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但他絲毫沒在施漫珂面前提，穩穩妥妥地帶着人回了自己家。

司綦家說是別墅，更像一座莊園，奢華程度不亞于老宅。

司綦的房間在三樓，他讓傭人給施漫珂收拾出來的房間就在自己隔壁，帶起居室、獨立衛浴和衣帽間。

舞室臨時收拾不出來，得動工重新裝修，反正她每天都要早出晚歸到老師那兒去練，一時半會兒不用急。

即使如此，司綦還是安排下去，讓人收拾出一間房來準備改造成練舞室。

搬來司綦家的當晚，他父母都不在家，只有兩人同桌吃飯。

吃了一半，司綦忽然開口：“對了，你下個月有個比賽是不是？”

施漫珂動作一頓，随後應聲：“嗯。”

他不再說話，夾了一只大蝦慢條斯理地剝好，放進她碗裏。

……

全國青少年舞蹈大賽在江城舉辦，施漫珂毫無懸念獲得了現代舞組的冠軍。

司綦來看了比賽，還參加了頒獎典禮。

因他即将離開的失落是沒由來的，因他的關心陪伴而感到高興也是沒由來的。

施漫珂又一次忍不住升起那個念頭，要是司綦真的是自己的哥哥該有多好，起碼她的不舍可以大方袒露。

她在學校結識了新朋友，名叫宋芷，是個熱情開朗的小太陽，和她的性格正好互補。

宋芷就不止一次跟施漫珂抱怨過，父母沒能早早給自己生個哥哥，導致她現在看到那些有哥哥疼愛照顧的同齡人時，內心羨慕得要命。

不過她如今最羨慕嫉妒的對象變成了施漫珂，因為後者現在正多了一個知冷知熱、無微不至還超級英俊帥氣的哥哥，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施漫珂的思想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司綦這兩年來對她很好，她也潛移默化地将他當成了家人看待。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移情，在疼愛她的父親去世後，她最需要親人陪伴關心的陰郁時光裏，是司綦的主動靠近、溫柔的安撫，以及潛移默化的關心融化了她。

她有時會忍不住想念爸爸，而司綦的妥帖照顧恰恰填補了她遺失的那片空白的一部分。

如果他走了，她一定會舍不得的。

頒獎典禮結束，司綦直接帶着施漫珂回家。

獎杯是水晶加黃金做的，分量不輕，司綦很自覺地給她拿着，還有好幾束老師前輩們送的鮮花則一并放進車子的後備箱。

轎車路過一條夜市街，喧嚣沸騰的人聲和煙火氣驅散了冬日的清寒，施漫珂忍不住偏頭看了眼。

倒也不是想吃，就是待在清靜的環境久了，總難免将目光投注于他人的熱鬧，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司綦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峰微微一挑：“想吃宵夜嗎？”

施漫珂恍然回頭，沖他搖了搖：“不是。”

司綦卻讓司機在路邊停下，先推門走下來，繞到她這邊打開車門：“來吧，吃頓宵夜慶祝一下。”

施漫珂只猶豫了一秒鐘，便跟着下了車。

下車後，司綦打量了她一眼，伸手過來将她脖子上的圍巾理了幾下，把人圍得嚴嚴實實。

之後才帶着她進了一家看起來人不算很多，裝潢也比周圍好一些的燒烤店落座。

油煙味兒、炭烤味兒、酒味兒等各種雜七雜八的味道撲面而來，令養尊處優慣了的兩人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他們穿着貴氣，長相又出挑，乍一出現在街邊燒烤店，不免引起了不少關注，店裏的其他客人紛紛朝兩人投來各色目光。

店內空間不大，他們選了空調旁的位置，司綦還覺得不夠，又讓老板調高了溫度。

他雖然還沒正式成年，但因為常年在爺爺父親手下磨煉，連明聖集團的會議都旁聽了不少，經年累月下來，早就與同齡人拉開距離，身上浸淫出了一股子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放在芸芸衆生彙聚的街邊小店，顯然格格不入。

施漫珂雖然外形出挑，但是年紀還小，只是氣質看起來冷清一些，不至于像司綦那樣唬人。

旁邊有社交牛逼症的大叔好奇地望過來：“小兄弟，帶着妹妹出來吃宵夜吶？”

司綦轉頭看去，見對方神情并無惡意，便點了點頭：“嗯。”

随後轉回來看了眼對面的女孩，嘴角微揚牽出一個溫和的笑來：“我妹妹今天比賽得了獎，慶祝一下。”

施漫珂擡眼與他對視，許是接收到他神色間的溫情，眉眼也跟着柔和下來。

大叔驚訝地瞪大了眼：“是嗎？”随後看了看施漫珂，“小姑娘是不是學跳舞的？”

司綦微訝，突然生出幾分和人聊天的興致：“您怎麽知道？”

大叔旁邊的阿姨接話：“從氣質儀态一看就知道了，我們女兒也學跳舞，不過沒小姑娘氣質好，也沒她漂亮。你們家是不是基因特別好，兄妹倆都長這麽好看？”

司綦笑了笑，并不指正他們的誤解，爽快承認：“嗯，我妹妹一直這麽好看。”

施漫珂垂下眸，悄悄地、輕輕地揚起了嘴角。

看吧，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親兄妹。

許是社牛大哥夫妻的話取悅了司綦，也因為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好日子，他主動跟老板說，今夜這家店所有客人的消費都由他來買單，就當是為了慶祝家裏妹妹得獎。

一時間，店裏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因為這一出，生意不怎麽熱鬧的店面很快就湧進不少聞訊而來的客人，老板樂得合不攏嘴。

其實兩人都不太習慣這樣嘈雜的環境，最後還是選擇打包回去吃。

臨走時司綦刷卡付了一筆錢，足足抵得上店裏平時三倍的營業額。

回到車上，司綦讓施漫珂趁熱試試烤肉怎麽樣，一點也不介意在車上吃東西弄得滿車廂都是燒烤味兒。

她聽話地拿起一串烤得焦黃的羊肉，小心翼翼咬住一塊，在嘴裏慢慢咀嚼。

“好吃嗎？”

施漫珂偏頭看他：“有點柴。”

難怪這家生意不如別家好。

司綦挑眉一笑，也拿起一串嘗了一口，“确實不怎麽好吃。”

然而兩人都沒有嫌棄，還是慢悠悠地把分量不多的宵夜分食了。

回到家的時候，感覺從香料堆裏滾過了一圈，滿身都是燒烤味兒。

上了三樓，施漫珂不經意瞥見被司綦随手放在客廳裏的全英文書籍，心跳忽然一滞。

“你什麽時候動身啊？”她故作随意地問了句。

司綦知道她在問什麽，他最近都在為出國的事做準備。

這是很久以前就制定好的計劃，他并沒有手忙腳亂，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可是越臨近出發時間，他心裏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家裏多了個乖巧懂事的妹妹，就這麽撇下有些不舍，也不是很放心。

面前的小姑娘怕雷雨天氣，過去兩年如果遇到雷雨天，他只要有時間都會陪着她，如果抽不開身，也會知會趙阿姨一聲，讓她多關照着。

要是他走了，下個雷雨天她該怎麽辦才好。

可轉念一想，這兩年來她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像第一次碰到時那樣嚴重了，興許慢慢克服了也不一定。

但他這顆心啊，始終放不下。

小姑娘長得那麽漂亮，連徐暄都不要臉地觊觎過，何況她學校裏那些男同學。

他要是走了，萬一她被人花言巧語騙去早戀怎麽辦。

越想越不放心。

心緒使然，司綦漫不經心反問了一句：“怎麽？巴不得我走？”

施漫珂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介意，實話實說道：“問問，到時候去送送你。”

“還是算了，”司綦揉了把她的腦袋，“你要送了，到時候我看見你舍不得走怎麽辦？”

施漫珂眸色微閃，垂眼掩下心緒：“那我不送了，你一路順風。”

再是不舍，也只是小情緒作祟，他有更重要的未來去實現，不可能為了誰停下腳步。

換位思考，如果現在有個離開江城進修舞蹈的機會擺在施漫珂面前，她也會毫不猶豫選擇自己的前途。

“漫漫心好冷，”司綦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哥哥傷心了。”

施漫珂冷漠轉身：“吃顆速效救心丸就好了。我去休息了，晚安。”

說完，毫不留戀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司綦站在原地目送她，忍不住扶額嘆了口氣。

……

離別的日子終将到來。

司綦走的那天是個周末，施漫珂給舞蹈老師請了假，跟着何徽宜來送他。

司正明正好要去司綦的目的地國家談一筆生意，父子倆便一道出發，順便也可以和那邊學校溝通下。

“走了，”司綦最後揉了把施漫珂的腦袋，動作很輕，“有事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好好學習，注意身體，知道嗎？”

施漫珂點點頭，清淡目光定定凝在他身上：“你也是。”

“平時要有什麽事聯系不上我，就找蘇寧舟或者鄭序，他們電話我給你了，徐暄就算了，他腦子不行。”

“平時多注意休息，訓練記得勞逸結合，別傷了身體。”

“別早戀啊！”

何徽宜抱臂站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末了還杵了把司正明：“你兒子這哥哥當得還挺有模有樣的哈？”

司正明語氣不鹹不淡：“挺好。”

何徽宜走上前打斷喋喋不休的老媽子司綦：“行了行了，趕緊上飛機吧，等漫珂放假了我帶她飛過去看你。”

聽見最後一句，司綦才算滿意地笑了笑，施漫珂清淡的眸光也淺淺地亮了一瞬。

離別的話總要說完，看到飛機化作一道直線沒入雲層，施漫珂默然收回目光，不叫人察覺到心中的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