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if 青梅竹馬（4）

if 青梅竹馬（4）

白駒過隙，歲月荏苒。

一轉眼，司綦出國已經三年多，施漫珂也上高三了。

她憑着手握多項全國舞蹈大賽冠軍獎杯的亮眼履歷以及優異的文化課成績，獲得了藝術界頂級學府北藝的保送資格，當同齡的學子還在為了即将到來的大考鏖戰題海時，她已經不需要再惶恐焦慮，踏踏實實朝着既定的方向繼續前行即可。

而這時的她，也已經搬離司家将近三年。

司綦出國後，施漫珂因為學舞的關系，便一直長住在了他家裏。為了照顧她，司老爺子還讓趙阿姨也跟着搬過去了。

司正明工作繁忙很少回去，何徽宜拍完一部電影後漸漸有了退居幕後的想法，也不再滿世界地跑，待在家裏的時間比以前多了不少。

何徽宜偶爾出門社交會帶上施漫珂當給孩子放松，幾次過後，施漫珂在江城豪門圈的存在感比以前高了不少。

甚至隐約有傳聞說，她和司綦有祖輩定下的婚約，如今光明正大地陪同司綦母親出入社交場合，俨然是司家已經承認了這個未來媳婦。

何徽宜聽了這些不知道哪裏傳出來的風聞之後，面上雲淡風輕地否認了，私下卻找司正明仔細問了問前塵舊事。

不問不知道，一問還真給問出了些東西來——司老爺子當年确确實實有和施漫珂的爺爺定過口頭約定，要不然老爺子也不會這麽利索地就把人安排到老宅住下，還由着倆孩子相處交往，未嘗沒有順其自然的意思。

這事兒何徽宜不好直接找老爺子問，便讓司正明去探探口風。

然而探口風也得找合适的時機，司正明掌管着偌大集團，每天開不完的會，暫時抽不出精力來，一來二去地便擱置了。

再之後，韓靜的事業漸漸穩定下來，準備接施漫珂回湖城。

恰逢這時恩師接到國字頭部門的邀請，要到北城參與一個大型項目的策劃，沒個一兩年結束不了。

施漫珂猶豫了一段時間，跟母親提過自己的想法後，跟着恩師去了北城。

人一走，她和司綦那樁所謂的口頭婚約也再沒人提起。

＊

施漫珂的高中生涯幾乎是在北城度過的，讀的全寄宿式貴族中學，設有藝術特長班，有聲名在外的恩師出面推薦，了解過她的獲獎履歷後，做了個入學測試便順利入校了。

三年裏，除了時不時需要拒絕一些爛桃花之外，她的學業生活還算順風順水。

這幾年來，施漫珂和司綦的聯絡一直沒斷過。

司綦似乎很關心她的學習以及戀愛情況，得知她追求者不少時，還幫她出主意斬桃花，妥妥一個擔心寶貝妹妹被壞男人騙身騙心的操心老媽子。

因為搬了地方，施漫珂和司家的聯系便比從前少了許多。

但到底有那麽幾年朝夕相處的情分在，而且因為有司綦的存在，她同司家人的羁絆無形中深刻了不少，寒暑假有時間都會回去看望看望老爺子。

何徽宜這幾年清閑了不少，偶爾還會來北城看她。

至于司綦……

他學業繁忙，成年後又開始經手集團的一些海外業務，忙得跟個陀螺似的，一年到頭難得回國一次，他們實際見面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上次見面還是在去年冬天，司綦休假回國，順道來北城看望施漫珂。

她那時忙着準備申請保送的材料，同時還要兼顧一場比賽，司綦的假期也有限，兩個人只在外頭吃了一頓飯便匆匆告別。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見面，兩人之間的氣氛早已不如當年融洽，許多隔着萬裏距離能用手機交流的話題，面對面卻怪異地開不了口。

一頓飯吃得沉默。

臨近分別時，司綦忽然問她：“有沒有在學校談戀愛？”

也不知道他怎麽就那麽在意她談戀愛這回事，施漫珂實話實說：“沒有。”

說完，轉頭瞥了他一眼。

如今的司綦少年意氣全然褪去，舉手投足間矜貴不凡的氣度更勝從前，比起昔日清朗恣意，已經是穩重內斂占據上風。

而且，那張臉越長越好看了。

她們學校不乏家境優越的豪門子弟，朝氣蓬勃的帥哥更是一抓一大把，那些人裏也有不少向她示過好的。可有了司綦這麽一個珠玉在前，其他人硬生生被他襯成了沙礫，實在入不了她的眼。

只見司綦滿意地點點頭：“沒有就好，你年紀還小，要以學習為重。”

施漫珂無語地睨了他一眼，不說話。

司綦挑眉：“這麽看我幹嘛？我說得不對？”

“沒有，挺對的。”

她倒想問問，國外各色美女成群，他有沒有禁不住誘惑談戀愛呢。

而且以他的條件，再看國外的開放程度，也不知道有沒有發展出什麽露水情緣。

想到後者的可能性，施漫珂不着痕跡地往旁邊挪了半步。

司綦十分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遠離，頗為不爽地皺了皺眉頭，故意靠過去，“躲那麽遠幹什麽？”

施漫珂幹巴巴回道：“不幹什麽。”

本想問他管那麽寬，那他自己呢，有沒有交一堆女朋友。

但她只是想想，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問。

＊

四月底是父親的忌日。

施漫珂沒有高考的壓力，在學校也沒什麽事，就請了假回湖城祭拜。

韓靜這些年事業越做越大，名聲越來越響，平時忙得和施漫珂幾乎沒什麽交流，也只有每年的這一天，她會風雨無阻地來祭奠亡夫。

這也是母女倆固定能見到面的日子。

有了新的記憶填補舊日缺憾後，施漫珂對母愛的期待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強烈了，見了面，除了問問訓練壓力或是錢夠不夠花，也實在找不出什麽話題可以長談。

忌日過後，施漫珂又去了江城，準備去看望司老爺子和何徽宜。

她先來的司家老宅，傭人還是熟悉的那些，見到她便熱情地把人迎進門。

來之前通了電話打過招呼，老爺子便等在家裏沒出去。

先過問了學習，知道她被保送後，老爺子很是欣慰地點點頭，真情實感地誇了不少話。

随即老爺子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音量稍提：“司綦昨天回國了，正好漫珂在，叫他今天過來一起吃個飯吧。”

話音落下，便讓管家去打電話。

施漫珂聽到老爺子的話，臉色有一剎那的空白，“他……司綦哥回國了嗎？”

他沒跟她說。

老爺子解釋道：“是集團下面項目的事，他臨時回來處理一下，待不長，馬上又得走。”

難怪。

施漫珂剛剛忽然緊了一瞬的心情又放松下來，大概是時間實在趕不及，他才沒告訴她。

另一邊的明聖總部，司綦剛開完會，手機靜音沒聽見，管家的電話打到了助理那兒。

“老先生讓您回老宅吃頓飯。”

司綦看了眼腕表，“來不及了，下次回來吧。”

他一會兒就要去機場，飛機已經在等着了。

助理猶豫一瞬，補充道：“施小姐也在。”

司綦利落踏前的腳步倏地一頓。

……

一個小時後，司綦的車穿越晚高峰車流抵達老宅。

見到施漫珂第一眼，便褪了這幾年裏在外慣用的疏冷，鋒銳眉眼變得溫煦，“什麽時候來的江城？”

不等施漫珂回答，忽然想到什麽，恍然一笑：“剛從湖城過來？”

他還記得她父親的忌日，知道她每年都會回去祭拜。

施漫珂看他豐神依舊，只是眼下萦着淡淡的倦色，大約是風塵仆仆的痕跡，便輕輕應聲：“嗯。”

司綦褪下外套遞給傭人，徑直在她身旁落座，動作再自然不過。

司老爺子冷眼看他，半晌不滿地哼了一聲：“也虧得是漫珂在，要不然我還請不動你這尊大佛呢。”

司綦懶洋洋地點了點頭：“是啊，總得來見見我們漫漫。”

說這話時，他餘光落在身旁女孩的側臉上，只看到她眼睫輕輕地顫了顫，此外再無異樣。

和老爺子鬥了幾句無傷大雅的嘴，餐廳那邊已經準備好可以開飯了。

司綦是擠出時間趕來的，為了見施漫珂一面，只能讓專機多等兩個小時。

吃過飯他又得走了，出發前半開玩笑地問施漫珂：“要不送送我？”

原本不抱多少期待的話音剛落地，就得到她的答案：“好。”

司綦臉上的愉悅更明顯了些。

臨走時，司老爺子巋然不動坐在沙發上，只拿一記銳利眼神朝司綦身上晃了一圈，等他接收到訊號才慢悠悠收回。

司綦對老爺子的暗示不以為意，帶着施漫珂一起出門上車。

車上，他主動開口挑起話題：“學校定了？”

“嗯，”施漫珂習慣性簡略作答，想到身邊的人不是別人，又補充了句，“是北藝。”

司綦神色溫和地點點頭：“挺好的。交男朋友了嗎？”

“……”她疑惑地皺起眉，擡眼跟看傻子一樣看他，“這個問題你上個月才問過。”

司綦一臉坦然：“嗯，這個月再問一次，你還沒成年，不能早戀。”

施漫珂已經習慣了他的不要臉，聞言一臉冷漠地收回目光：“哦。”

下一秒，耳邊發絲被人輕輕撩動兩下，她扭頭，正對上青年難得嚴肅的神情：“漫漫，外面的誘惑太多，你要堅守本心，不要被迷了眼，更不能讓人欺負了，知道嗎？”

又來了又來了。

她裝作乖巧地點頭應下：“嗯，知道。”

司綦見狀，幽幽嘆息一聲，“其實我也不是反對你交朋友談戀愛……”

嗯嗯嗯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但你現在還小，還是個未成年，很容易被騙……”

施漫珂本想左耳進右耳出，然而一瞬間捕捉到他話裏的關鍵詞，故意問道：“那我明年滿十八歲是不是就可以談戀愛了？”

司綦臉色一僵，片刻後才幹巴巴地應道：“嗯，可以。”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沒成年前我不會戀愛的。”

以後也不會。

施漫珂悠悠地想着，她朋友不多，異性朋友幾乎沒有，學校和跳舞時認識的那些異性也不來電，司綦長期以來的擔憂根本不存在。

聽了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司綦卻莫名繃起一張俊臉：“……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