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宋時熠
宋時熠
宋時熠把拉辛涼來參加定向越野這件事告訴了紀珩,後者的反應有些超乎他的預料。
“不是吧?你真的去問她了啊?她還答應了?”
宋時熠點了點頭,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驚訝。
紀珩把礦泉水瓶放到一旁,鄭重其事地看着宋時熠,難得地喊了他的名字:“宋時熠,你看着我。”
宋時熠眨了眨眼睛,沒動。
紀珩扶着他的肩膀:“你告訴我,你沒有喜歡她,你什麽想法都沒有。”
宋時熠:“……”
好像不太行。
紀珩嚴肅的表情漸漸繃不住了,擡手輕輕打了宋時熠的肩膀一拳:“朋友,你可以啊!到底什麽時候開始的,給我老實交代啊!”
宋時熠默了片刻,笑了一下:“其實還沒有。”
紀珩:“???”
逗我很好玩嗎?
宋時熠看出來了他表情的意思,無意識地晃着手裏的瓶子,眼前閃過姑娘笑起來的時候的淺淺酒窩,語氣淡淡地解釋。
“就是覺得,說不定可以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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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熠說的那個定向越野比賽,辛涼後來去查了一下,舉辦地每年都不太一樣,基本都是挑在公園裏——而每一關的過關要求還都千奇百怪,挑戰性和趣味性并存。
宋時熠之後沒怎麽在微信上和辛涼說過話,他的名字便一點點掉了下去,他忽然給她發消息的時候,辛涼還愣了愣。
點開聊天框,辛涼收到了一份關于比賽流程的安排和詳細內容。
辛涼大概地翻了翻,關掉文件,回:【[OK]】
宋時熠回得很快:【你看看,要是有問題的話問我。】
辛涼:【好噠[可愛]】
剛剛按下發送,卧室門被敲了兩下,林子笙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寶寶,吃點兒水果。”
辛涼坐在床上,見她進來,立刻盤起腿坐直了身子:“媽,我有事跟你說。”
“怎麽啦?”林子笙把盤子放在了床頭櫃上,在床沿坐了下來。
辛涼眨眨眼睛,征求她的意見:“我想參加學校的一個定向越野比賽,是下周末,那我下周就不回來啦?”
“是學校的比賽?雙休日嗎?”
辛涼點點頭。
“那好,”林子笙應了,半晌又有些不放心地囑咐道,“那你自己小心點,名次不重要的,安全第一啊!”
辛涼笑嘻嘻地挺直腰杆,還敬了個禮:“明白!”
林子笙走出房間,辛涼躺倒在了床上,舒舒服服地打了個滾,趴着給楊玉婷發消息。
辛涼:【下周末我不回家,你陪我學舞嗎?】
楊玉婷秒回:【???】
辛涼解釋:【我跟你說過的,上回宋時熠說的那個定向越野比賽就是下周,說是有大巴接人,我索性就不回去了,正好去體育館練舞。】
楊玉婷有些無奈:【所以說你要去在大庭廣衆之下跳舞???】
辛涼頓了頓,回複:【不是啊,體育館一樓外面不是有個走廊嗎,玻璃牆,正好可以當鏡子。】
楊玉婷挑了挑眉,敲字過去:【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辛涼笑:【別反駁了來吧寶貝!】
楊玉婷:【[OK]】
***
周五。
中午的時候,宋時熠正坐在自己座位上學數學題,紀珩一屁股坐在了他前面的位置,趴在了他的筆袋上。
“怎麽了?”
宋時熠無視了他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寫完最後一行證明步驟,這才合上筆蓋擡眼看他。
紀珩眨了眨眼睛看他:“今天下午,一起去打球不?”
宋時熠愣了愣:“今天下午不是社團嗎?”
“不是,我說再晚一點兒。”紀珩頓了頓,“我爸今天晚上要請同事回家吃飯,抽煙喝酒,肯定烏煙瘴氣的,我才不想去,就跟他說,我自己在外面解決了再回家。”
宋時熠點點頭,也不多問:“好,我陪你。”
體育類的社團一般都沒什麽規矩,無非就是大家各自玩自己的,到了結束的時間點個名解散而已。
宋時熠點完名,紀珩把從器材室接的拍子和球還了回去,卻是沒有要走的樣子。
辛涼穿上了外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看到宋時熠沒收拾自己的拍子,反而站在網的一邊等紀珩——她想了想,還是禮貌地多問了一句:“你不走嗎?”
“我們再打一會兒。”
宋時熠笑,忽然想起什麽,又提醒了她一句。
“對了,明天記得來。”
辛涼也笑,點點頭道:“嗯,我不會忘的。”
楊玉婷拿着包走在辛涼身側,轉頭瞧她:“回教室還是直接去外面練?”
“音響都帶了,還回去幹嘛?”
“行,聽你的。”
兩人從羽毛球場出來,繞着場館走了小半圈,找到了辛涼所說的有玻璃牆的走廊。
“這地方可以唉!”楊玉婷眼前一亮,“你怎麽發現的?”
“上次去體育老師辦公室的時候往這邊走的,就注意了一下。”辛涼笑,拿出手機點開視頻,“我先複習一下。”
辛涼學得很快,又看了兩遍便基本上沒什麽問題了,楊玉婷坐在旁邊給她放音樂,看着辛涼對着玻璃牆梳理動作,兩三遍下來,她已經能完成除了換隊形以外的一整套動作了。
“怎麽樣?”
辛涼有點兒喘,轉頭看張大了嘴的楊玉婷。
“會很奇怪嗎?還是——”
“不不不。”楊玉婷撥浪鼓一般搖頭,“你知不知道,這一段最漂亮的動作是哪個?”
辛涼眨眨眼睛,等着她繼續說。
“就是最後結尾的那個piu啊!”楊玉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辛涼——直男狙擊手,絕對的。”
“什麽狙擊——”辛涼沒忍住笑了出來,比了個打槍的動作對着楊玉婷,“打你還差不多——砰砰砰!”
與此同時,另一邊——
“你還有水沒?”
紀珩扔掉了被他喝完的礦泉水瓶,問站在網那一邊的宋時熠。
宋時熠淡定答:“最後一點兒被你喝完了。”
紀珩:“……”
“去買兩瓶?”宋時熠放下了拍子。
“行,跟你一起去。”紀珩從網底下鑽了過來,“就體育館裏的自動售貨機吧,去小賣部太遠了。”
宋時熠:“……行。”
這個點兒已經放學了,體育館裏沒什麽人,空空的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自動售貨機裏飲料撲通掉落的聲音甚至都引起了小小的回聲——
更不要說女孩子們的嬉戲打鬧了。
玻璃牆的隔音不算太好,她們兩個在外面的說笑很容易被裏面的人聽了去,宋時熠和紀珩出于好奇,走過去看了一眼。
“喲,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紀珩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攬着宋時熠的肩膀站定,笑嘻嘻地指了指玻璃牆,“這牆是單面兒的,外邊兒她們看不到裏面。”
她居然會跳舞。
宋時熠有些驚訝,沒反駁紀珩的話,停下腳步看了半晌。
外面的兩人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人在看自己,鬧了一陣,辛涼便打算把最後一個被楊玉婷命名為“直男狙擊”的動作教給她本人。
“其實蠻簡單的,我再做兩遍,然後分八拍教你好吧?”
楊玉婷點點頭,辛涼重新面對玻璃牆,吐了口氣。
她不知道,他就站在她面前。
前面的幾個動作有些複雜,宋時熠沒看清楚,他只看到她轉過身去,半晌又轉回來,擡手比了一個八字作為一把槍的模樣,仿佛是知道有人站在那兒一般,她笑,然後擡起了手。
唇角的弧度同時揚了起來,他分明在她眼裏看到了和往常不一樣的東西。
明明只是一個結束的舞蹈動作,宋時熠卻奇異地聽見了子彈的聲音,劃過空氣,穿過玻璃,無比準确地正中他的紅心——
就好像她在他心上用力的開了一槍,一切便歸零在了這聲巨響。
宋時熠恍惚了一瞬,耳畔隐隐約約響起了某句歌詞,他忽然就笑了起來,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笑意漸深。
他忽地回想起了第一次,他看到她在雪地裏,心裏不由自主地生出的陌生又奇異的情緒,恰好與眼下的所見所感,産生難以言喻的強烈震蕩和共鳴,和無比清晰的回響。
且意蘊悠長。
少年一瞬動心,就永遠動心。
十八歲的宋時熠,那一刻忽然明白了前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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