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宋時熠

宋時熠

在高考的最後一科結束之後，辛涼很準時地收到了宋時熠的消息。

【我考完了。】

辛涼握着手機，緊張兮兮地打字：【怎麽樣呀？】

宋時熠回得很快：【還可以】

【和我想的差不多】

辛涼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們又聊了幾句，辛涼抱怨說，他們是已經畢業了，那老師們八成就把高二當成高三來帶了。

宋時熠失笑，窩在房間的沙發裏慢慢打字。

【沒事，一年很快的。】

辛涼盯着他發過來的消息看了一會兒，臉頰有些可疑地泛起薄紅。

一年很快的。

他也說了，他會等她的。

宋時熠不在學校，辛涼真正地變成了“兩耳不聽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典範，幾乎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然而她忘了這件事，自然會有人替她記得。

那天晚自習的時候，辛涼總覺得身邊有人在看她，楊玉婷和何兮渺正在和顧葉不知道嘀咕什麽，還時不時地看她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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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涼還特地去了一趟洗手間，對着鏡子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她只好回到教室，問她們的時候，也是一問三不知。

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晚自習第二節課下課鈴響了之後，窗口忽然傳來一小陣相當有規律的敲擊聲。

辛涼沒有聽到，坐在那個靠窗位置的何兮渺卻立刻停下了筆，擡手敲了一下窗子，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涼涼。”

晚自習的時候，顧葉坐在她後面的位置，拿筆戳了戳她的後背。

“婷婷好像有點肚子疼，我們先收拾東西陪她回寝室吧，一會兒我給老師發消息請假。”

“啊？”

辛涼看了一眼楊玉婷，後者趴在桌上，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

“沒事吧？”

“沒事，回去躺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楊玉婷搖搖頭，閉了閉眼睛，把頭埋進了手臂。

“那你要不要先喝點熱水啊？”辛涼一邊合上卷子，一邊擡眼看她，“我馬上收拾，等我一下哦。”

辛涼收拾完書包，顧葉扶着楊玉婷等在了後門，楊玉婷低着頭，辛涼看不清她的表情，有些着急：“婷婷你真的沒事吧？”

楊玉婷沒擡頭，只是擺了擺手。

“那我們走吧。”

顧葉伸手去拉門，辛涼忽然聽到一陣低低的笑聲，但是她沒在意。

三個人默默地走下樓梯，轉過最後一個拐角的時候，地上忽然映出了人影，好像還不止一個——

辛涼的第一反應是巡查的老師，直到三個人齊刷刷地出現在她們面前，壓低了聲音沖着她喊了一聲“surprise”。

還真的是surprise哦。

這一幕的沖擊力并不小，包括“肚子疼”的楊玉婷和顧葉也站到他們身邊，笑嘻嘻地沖她喊“生日快樂”。

辛涼是真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傻兮兮地張着嘴，看着最中間的宋時熠發愣。

“你，你們——”

“生日快樂。”

宋時熠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無端地讓辛涼想起那天，他說的那句，他等她。

“好了，你別這麽肉——”紀珩眨了眨眼睛，一句“肉麻”硬生生被他攔腰斬斷，臨時接上了另外一句句子，“惹人家小姑娘哭了，過生日高高興興的，走吧！”

辛涼還是有點兒懵：“去哪兒啊？”

“出去玩啊！”楊玉婷笑了，“不然我們把你騙出來幹什麽啊？學習嗎？”

“可是——”

辛涼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教學樓，油然而生一種內疚感。

“沒事兒，生日唉！”楊玉婷笑嘻嘻地插嘴，“他們倆特地過來一趟，你可別告訴我，這麽好的日子，你想回去學習啊。”

……也是。

辛涼有些動搖，咬了咬下嘴唇，試探地問道：“那我們去哪兒呀？”

“放心，跟着十一還怕丢啊？”

紀珩笑，擡手挽住宋時熠的脖子，卻被後者無情推開。

“宋時熠你幹什麽——咳，暫時保密，反正肯定是好地方。”

宋時熠和紀珩是偷偷從學校後門旁邊一個正在修建的區域裏，無意中被發現的一個矮牆上的洞進學校的，當兩人帶着一群女生原路返回的時候，女孩子們多多少少有些嘆為觀止。

“你說的辦法就是這個啊？”

何兮渺拍了拍頭發上的灰，看了紀珩一眼。

“可不是嗎。”紀珩聳了聳肩，“又不能大搖大擺地把你們從學校大門帶出去——能不翻牆已經是我們的意料之外了。”

說話間，大家都已經出來，這是辛涼第一次“翹課”，雖然說是晚自習，但這種叛逆的刺激感讓她又緊張又興奮。

“怕不怕？”

宋時熠走在辛涼身邊。

辛涼攥緊了書包帶子：“怕什麽？”

宋時熠失笑：“當然是怕被罰啊——第一次偷偷跑出來吧？”

辛涼抿唇，搖搖頭。

“沒關系，我之前已經跟何兮渺說了，你們萬一被發現了，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我就好——”宋時熠瞥了她一眼，“我認識你之後的第一個生日我沒陪你過，這個，我不想錯過。”

跟在最後的顧葉抓住了楊玉婷的胳膊——她好像忽然知道，為什麽楊玉婷非要拉着她一起來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上了地鐵，紀珩和宋時熠沒有穿校服，地鐵站裏的燈光亮，辛涼這才看清他穿了什麽，他很少穿襯衫，領口的扣子空了兩顆，添了點随性的意味。

這個時間地鐵上的人不多，還有零零散散的位置，宋時熠給辛涼留了最靠邊的位置，坐在了她身側。

“十一。”

辛涼碰了碰他的胳膊。

“嗯？”

宋時熠湊過去低頭，擡眸看向她。

“我們到底去哪兒啊？”

“去紀珩家。”宋時熠看着小姑娘睜大了眼睛，笑了，“我們六個人，紀珩他家家裏沒人，設備也不少，說是玩兒什麽都方便，我就答應了。”

辛涼眨了眨眼睛：“他家——”

“他，”宋時熠遲疑了一下，“他爸爸常年出差，他媽媽——”

“你不用說了。”辛涼打斷他，按住了他的手，“我剛才不該問的，還沒到兩分鐘，我撤回。”

宋時熠笑了，點點頭，沒再說話。

地鐵緩緩到站停下，上來了不少人，他們這一排擠擠還能多坐一個位置，辛涼抱着書包往邊兒上挪了挪，感覺身邊的人也靠她更近了些。

“能坐嗎？”他低聲問她，“沒擠着你吧？”

辛涼把書包抱在懷裏，乖巧地搖了搖頭。

宋時熠不由地笑了起來，沒忍住擡手揉了揉辛涼的頭發，她沒有靠在後面，宋時熠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她身後，指尖搭在座位最旁邊的欄杆上。

坐在他們對面的顧葉目睹了全程，默默地閉上眼，靠在了楊玉婷肩上。

媽耶。

有點噎着了。

紀珩家很大，但是空空蕩蕩的，沒什麽有人住着的痕跡，然而所有人都很知趣地絕口不提。

作為主人翁的紀珩開了燈，客廳的地上堆了大大小小的桌游，紀珩招呼大家在沙發上随便坐，說是自己去準備飲料，讓他們先挑東西玩。

“咱們買的蛋糕你拿回來了吧？”何兮渺喊紀珩。

“拿了——”紀珩回頭，目光落在宋時熠身上，“十一你去拿？”

“好。”宋時熠點點頭，起身。

“渺渺，你去我包裏找找，我好像買了打火機就随手放包裏了。”紀珩忽然想起什麽，從廚房探出頭來。

“好咧。”

楊玉婷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了一個藏起來的用紙做的小王冠，笑嘻嘻地往辛涼頭上戴。

辛涼渾身上下都寫着抗拒：“你幹嘛！我不要——”

“乖，要的。”

顧葉扶住辛涼的肩，讓小王冠在她頭上安家落戶。

辛涼：“……”

她們鬧了一番，紀珩拿着飲料和杯子走了出來，宋時熠也端着蛋糕跟在他後面，何兮渺拿來了打火機，湊到了桌子旁邊：“快點呀快點，點了關燈給涼涼許願呀！”

“喏。”紀珩接過何兮渺拿過來的打火機，傳給了身邊的宋時熠，“你點。”

宋時熠笑，一邊往蛋糕上插蠟燭，一邊看向辛涼，“想好許什麽願了嗎？”

“學長這個不能問的，說出來就不靈了呀！”辛涼還沒開口，就被楊玉婷搶了先，後者還笑嘻嘻地碰了碰辛涼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道，“你自己想想就好了，不用不要意思的。”

辛涼：“……”

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視着，辛涼有點不好意思，鼓了鼓嘴道：“我……應該想好了。”

“那我去關燈啦！”

楊玉婷的位置離燈近，她一擡手，整個客廳陷入了黑暗裏，只有蠟燭上點點燭光在搖晃。

“好了，許願吧。”

辛涼點點頭，擡眼掃過身邊的人，緩緩閉上了眼，雙手合十，在心裏默默許了自己的願望。

每年生日，只要有時間，她都有對着蠟燭許願的機會。

那些時候，她都許的是什麽願來着？

從前，她一直只有兩個願望——

一是希望親人平安快樂，二是希望友人幸福順遂。

而今年，她的願望多了一個。

三，是希望她喜歡和喜歡她的人，能一路順風，前程似錦。

是在未來裏有她的，那個前程似錦。

第三個願望有一點私心，安利一首歌。

真相是真。

這句有被我參考的歌詞是——

“承諾只去有對方的 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