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考試就在學校醫學院實訓樓，上午考兩門下午考兩門，一大早就在落雨，她上午考完基礎和相關專業兩門，出來的時候和一起考的同事正說着去哪裏吃飯，幸得她擡頭看了一眼，要不然這下雨天都撐着傘要是低頭走還真難看清身旁是誰。何斂見她出來後就轉身離開，她跟同事說突然想起有點事，趕緊追了上去。

跟在何斂後邊走了一陣，踩水花的腳步能看出來心情非常好，等到人少的地方她才喊了一聲：“平平，你來看我考試啊。”何斂并不知道她跟着，整個人吓得輕抖，她趕緊繞到側面去歪頭着看：“吓到你了對不起。”

兩人并肩往停車場走去，上車後何斂才問她：“考的怎麽樣。”她皺眉想了一會搖頭，見何斂神色越來越凝重，她才開始笑：“哎呦何老師你這樣我害怕。還行啦還行，進考場的時候就想，必須得考好啊不然平平你生氣了那怎麽辦。”

何斂把導航設置好坐那停了一會：“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那個，名字，真的不習慣，你比我小。”她不解了：“為什麽比你小就不可以叫？”說完傷心的一捂胸口：“唉呀我現在不能受打擊，不然下午的專業和專業實踐考不好了，真的，怎麽辦啊何老師？唉呀胸口疼。”何斂真的拿她沒辦法，好像真怕自己不同意她下午就會考不好一樣，很為難的想了一會才放棄掙紮：“随你吧，随你。”

下午考完還是何斂接的她，說姜婕做了豐盛的一餐一定要她過去吃，她連連點頭：“表妹還是很心疼我的，我也收到她發的信息了。以後我也會對她好的，你放心。”何斂想說什麽，轉念一想又懶得理她。

吃飯的時候姜婕說家裏的阿姨感冒了，她婆婆又和朋友在外游玩，所以她得回去帶幾天孩子，等阿姨感冒好了她就過來。在飯桌上何斂沒說什麽，但吃完飯後和姜婕在書房單獨聊了有一會才出來，其實不用姜婕說蘇叢箴也能猜到何斂說了些什麽。何斂其實是很怕麻煩別人的一個人，姜婕照顧了她這麽久她早就很不安了，這會正好不讓姜婕再過來。

姜婕老公是話不多但心地挺好的一個男人，晚上來接姜婕時還很不好意思的撓頭，說他手頭上事也有點多，岳父岳母也很忙他也不好意思麻煩他們，這次要不是阿姨感冒他絕對不會說讓姜婕現在回去。何斂不善長和親戚們打交道，那些熱絡的話她根本不會說，表妹兩口子也清楚她是什麽性情的人，這會怕何斂再為難她自己說些平時根本用不到的詞，趕緊把話截斷。

要上車時姜婕把蘇叢箴叫到一邊說了會悄悄話才走。送走他們，蘇叢箴雙手插在衣袋裏蹦噠的跳轉過來面對何斂：“平平，表妹剛才說了，把你托付給我，她說她很放心。”她知道何斂不會理她這話，但看着何斂臉紅她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合力把家裏收拾了一下，她現在晚上不讓何斂喝茶了，何斂倒也無所謂，茶葉全被她和姜婕收起來，那就喝白開水。長久的沉默讓兩人都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何斂要起身，她伸手把人拉坐下：“我們好久沒好好說過話了，我真的特別特別想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她本來想好好說這話的，但一開口聲音就哽得沙啞，真的忍不住。

“我這邊的情況我先交代清楚，我去、去瑞典的時候，同行的有梁科長，她叫梁瀾殊，是我們醫務科的副科長。那天，就你從日本回來那天我喝醉了，是和她喝的酒，我現在知道了她在那通電話裏叫過你的名字對麽。”

她說得慢又輕，見何斂沉默，她窩在她頸間繼續說：“你知道她怎麽知道的嗎，她查了我開的車，知道戶主是你，而且她還曾以挪車的名義打過你電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然，這些都不重要，不重要，都過去了，只是我不希望你有事藏在心裏不說。”

何斂聲音很柔，低低的：“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更适合你。”蘇叢箴輕撫着她，沒馬上回她這話。果然，何斂心裏是裝着這件事的，她沒有猜錯愛人的心思。過會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你也說是我想，我想得很清楚了，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心思，怎麽辦，對別人真的沒有感覺，我只愛你。”

何斂從她指尖掙脫，低頭不語，又想跑，這回她用力把人抱住：“我坦白完了我這邊的事，現在開始說你這邊的。”何斂有點驚到，她這邊？一時脫口而出：“我身邊沒有人…”人字的音被反應過來的大腦給收回去了一大半，可蘇叢箴眼裏此時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了。愛上一個傲嬌能怎麽辦呢，哄着吧，不累，也不煩，反而時時有驚喜。

“我生日那天，你要回老家做什麽事為什麽不告訴我？”見何斂并不回應，她又接着說：“你上課暈倒在教室，當天你還去過醫院見過我，為什麽不告訴我？”

何斂還是不說話，她也并不指望何斂能回應她什麽，她今天說這些的目的，只是希望兩人能把彼此心裏藏着的事說出來，這樣就好。

Advertisement

她感覺到何斂的身體漸漸柔軟，心裏感概總算有點效果。兩人依偎在一起很久，何斂才低低的說：“抱歉不能陪你去看動物大遷徙了。”她心裏一緊，随即握緊何斂的手：“我現在明白了當時你說那件事的打算，你是想陪我去做一件我最想做的事，然後和我說分手，對嗎。”

說完湊過去用吻封緘她的嘴唇，好一會才松開：“從現在開始，約定第四條我不會遵守。動物大遷徙我們可心慢慢規劃，未來還有很多個暑假在等着我們。”

說完又抱緊了何斂，兩人抱在一起很久才分開，何斂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細語：“我不應該拖累你，你應該冷靜的想想自己人生前面的路，我并沒為你做過什麽，不值得你這樣。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很好，所以我也應該為你着想。”

蘇叢箴的心啊被這些話給戳的疼，但她也明白這時候不能再和何斂強辯什麽，只是輕撫着她的臉頰吻在她耳畔：“今天早些休息，我給你讀睡前故事。因為你看的書太多了，所以挑一本沒看過的我讀給你聽。不許不同意啊，你說過我可以冷靜的想，我還在想呢。所以我們現在還是愛人關系。”

她給何斂讀的是《綠山牆的安妮》，拿到書的時候她問何斂是不是在逗她，這書是她小時候的讀物啊。何斂說真的沒看過，因為小時候爸媽都很忙沒有特意給她買過什麽讀物，這是她後來送給自己的禮物，但一直擱在那裏沒看。

何斂睡着的模樣還是好看，她可以看很久，就是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啊，眉眼裏的憔悴看得人心疼。

考試成績沒出來之前科室就給她預定了吃飯的地方，知道她是不可能考不過的。她讓科室要交班的同事先吃了再過來，這會他們也準備出發了。她給何斂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她給帶回去，電話那頭有點吵，有外人的聲音？聽了一會她才問：“表妹又過來了嗎？”何斂走到安靜的地方才回她：“是明潤過來看我，她在客廳連電視打游戲有點吵。”

蘇叢箴恨不得現在就趕回去，看看那小朋友在幹些什麽，打游戲？她好幾次想開口買個游戲機都不敢說，因為怕何斂嫌吵，這小孩挺有意思的。她忍住那些酸不拉叽的話，過了會才說：“我這邊不會很久的，很快就回去。”何斂似乎又被那小朋友纏住了，和那邊說了幾句才回：“好，不要喝太多酒，喝酒了不能開車。”說完就挂了。她拿着電話真不服氣，什麽破孩子趁她不在就登堂入室的。

要說她人緣有多好吧她也不敢自誇，但現在能來的人基本上都來了，周簡束不用說，梁瀾殊也來了，兩人見面還是有點尴尬。唉，欠什麽債都不要欠感情債啊，何況她欠梁瀾殊這感情債還欠得莫名奇妙的。

下班了吃飯就免不了喝酒，雖然大家不喝白酒但紅酒也是酒啊，就這麽一會下來大家都看出來梁瀾殊對她不一樣了，因為有人對她說要不要喝一杯時梁瀾殊都會看情況攔一下，盡量不讓她喝。連主任這會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奇怪，她真是百口莫辯。周簡束甚至莫名奇妙的吹了聲口哨，果然，下一秒她就收到信息：很浪啊蘇醫生，就是不知道一邊對何老師深情不渝一邊又和人悄悄暧昧的感覺是不是特刺激。

她對着周簡束笑，現在懶得理這個人，看等會怎麽收拾她。一般他們科室聚會的氛圍都很不錯，大家邊吃邊聊轉眼就過去兩個多小時，有人問她有沒有第二場，她就知道這些人不會放過她，拿出手裏的VIP卡：“能不讓你們盡興嗎，但是你們年輕人也要體諒我們老人家，老人家在場你們也玩得不盡興。卡在這，房間早開好了，所有的消費記賬，盡情玩。我就不奉陪了，我得回去睡覺。”

一夥人在那起哄說不行，她頗為無奈，只能看向主任求救，主任咳了一聲：“別在這假模假式啊你們，我要真跟着去了我可麥霸要唱足一晚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你們想清楚。”一夥人慫了，好不容易蘇叢箴讓他們玩個痛快，他們當然想瘋玩。

周簡束也不去唱歌這讓她有點意外，這人這幾天情緒都有點低落，她一直忙何斂的事也沒注意，看來明天得好好聊聊了。梁瀾殊也喝了酒，這會等她把人都送走後站她身邊，挽着手在那踮腳玩，好一會唉一聲：“我叫代駕送你回去。”

梁瀾殊拉住她：“我們，散散步好麽，應該不用那麽趕的回去吧。”她看了下時間确實還早，于是指了個方向往前走去。梁瀾殊問她知不知道她學什麽的，她皺眉想想，确實不知道，沒去了解。梁瀾殊哈的笑出聲：“你真是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裏。我是法學專業畢業的，本來的志向是和我堂哥一樣做個檢察官。你知道我為什麽進入醫療體系去處理那些沒完沒了的糾紛嗎。”

蘇叢箴已經不敢搖頭了，梁瀾殊停下來點了支煙：“我以前的戀人就是醫學生，女生。我想和她在一起工作，所以才踏入這行。但是，世事難料啊，我們的結局是，都被逼各自成家。”

原來是這樣，蘇叢箴放下雙手插進口袋裏：“确實是很悲傷的事情，只能說我們這樣的人需要抗争的東西太多了，而能為自己争取到最後幸福的人也是少數。”梁瀾殊點點頭：“可能是吧，但其實我當初的選擇也不能完全怪別人，還是得怪我自己，雖然父母也催的厲害，但那時如果我奮力反抗是有機會逃出來的。我是在和她賭氣。兩年，真是極限，如果能倒回去，我要把那時候的自己踹倒在地的打一頓。”

蘇叢箴拍拍她的肩：“都過去了。”她呼出一口煙搖頭：“過不去，我恨那時候愚蠢至極的自己。雖然婚姻也不是完全沒給我帶來一點好處，你知道這世界有多可笑嗎，那些人，就包括你身邊的親人，都寧願你結婚後離婚也比不結婚好，因為他們認為這可以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女兒是正常的。真的，太可笑也太可悲。”

蘇叢箴悄悄看了一下手表，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這人。剛想說話，梁瀾殊又說：“我知道院裏有很多傳言把我傳得很不堪，但其實我來這家醫院是因為院長和我爸是朋友，當時我已經準備去考檢察官了，院長在飯局上說希望我來醫院幫他。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很讨厭醫院的工作，因為真的太煩了。”

她停了一會彈掉煙灰繼續說：“為了給院長一個交代我答應先來醫院看看環境，來醫院的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在落霧雨，當時我已經要走了，從院長辦公室出來，我看到了一個剛入職的來辦手續的小醫生，我到現都還記得那個小醫生的笑一瞬間就闖進我心裏。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簡直像入了魔。”

“我跟着她走出行政樓，看着她跑進霧雨裏沖到了她男朋友面前，兩人很開心的抱在一起說着她入職的事。看着他們離開後，我問了經過我身旁的李主任，問那是誰，李主任說，那是他特地從卡羅林斯卡學院招來的博士生。”

感覺渾身一激靈，這時候才感覺天空真的在下小雨不是她的錯覺。她一時不知道該和梁瀾殊說什麽，要說一點觸動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能回應什麽呢。一時也有點亂，捏了一把耳垂：“在下雨，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梁瀾殊有些凄然的看着她：“我也不想破壞任何人的感情，知道你和何放分手後我确實暗自高興，特別是知道周簡束和童慧姿是一對後，我真的以為命運開始垂青我眷顧我了。”

蘇叢箴攤開手，真的不知道怎麽回應，梁瀾殊卻在下一秒擁進她懷裏緊緊抱住她呢喃：“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手割了個口，打字不方便有點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