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祭壇
祭壇
快鬥上次和另一個人同床共枕是什麽時候呢?也許是上幼稚園的前一天,不肯承認自己心裏的不安,只說想和媽媽一起睡。
那晚快鬥做了個非常香甜的好夢,依稀記得零食堆起來的城堡,不用擔心長蛀牙,可以吃個痛快。
“啊、醒了?早安。”
而他現在躺在真理懷裏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那麽,來理一理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好像做了個不錯的夢呢。”
真理撐着腦袋笑眯眯的,全然不覺得現在的狀況有什麽奇怪。
“這是哪?”
“保健室。”
快鬥噌得一下從床上彈起來,揉揉太陽穴記憶湧現出來。最近因為夜晚的工作總是睡眠不足,今天在學校居然就這麽暈過去了。
雖然沒什麽大礙,但一碼歸一碼。
“我說你…”
快鬥扯住真理的衣領,這個上班時間和學生一起躺在床上的保健老師。
“別在學校做這種事啊!”
除了快鬥誰敢這麽對待他呢,用手背輕輕推開冒犯的手。
“在學校外就可以嗎。”
手指戳戳他軟軟的臉頰,繼續說。
“哪種事啊。”
快鬥翻個白眼,跟這家夥說不通。看看鐘竟已經到了快放學的時間。
…
“快鬥,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不是基德的預告日嗎。”
青子嘆口氣,明明不是周末,快鬥居然在學校裏睡了一整天。
“比起那個,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帕啊。”
快鬥把身上的口袋一一翻個遍也沒找到的手帕,突然從自己身後冒了出來。
“在找這個嗎?”
真理站在他身後彎下腰,用手帕挑起他下巴。這顯然不是學生和老師該有的距離,真理是做給某個人看的。
“落在我這裏了哦。”
快鬥一手肘把他頂開。
“…你有病啊。”
真理笑了笑,拍拍他腦袋。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快鬥跟夜刀神老師真的關系很好呢…”
青子看這兩人打來打去,由衷發出感嘆。
“明明是這家夥單方面纏着我吧!”
“我看你也挺開心啊。”
青子向真理打過招呼後便和快鬥向校門走去。
走了幾步,快鬥回頭,那家夥果然還在看自己,沒辦法只好和他打個招呼了。
快鬥別扭地朝他揮揮手,對方也笑眯眯回應他,頭頂好像開出小花似的。
“這個笨蛋…”
兩人走遠後真理才擡頭對上那個怒目相向的視線。紅子站在閣樓上将一切都看在眼裏,她本想用那條手帕作為怪盜基德分身進行魔法的儀式,但不知怎麽就跑去那個人手裏。
“夜刀神真理,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礙眼。”
但幸好她還有第二手準備,只要是快鬥的貼身物品,什麽都可以。
快鬥早已習慣了真理的神出鬼沒,剛剛還在學校裏跟他道別,現在又坐在自己家裏喝紅茶了。
“神還真是方便啊,瞬間移動什麽的…”
“是啊,想不想去國外玩?”
真理認真地為準備出門工作的快鬥打着領帶,即使他并不會打領帶。他被這條到處亂跑的破布搞得有些厭煩,幹脆打了個死結拴住快鬥脖子,像個解不開的項圈反而讓他感到愉悅,只是摘下來時要費點腦子。
“今晚可能會很危險,要小心哦。”
快鬥被勒得喘不上氣。
“我現在就覺得….很危險…”
真理并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拍拍白色西服的領子表現得非常滿意。趁他不注意,快鬥偷偷扯開一些才勉強能呼吸。
“不會有事的啦。”
顯然快鬥并不知道即将發生什麽,真理什麽也沒說,反正今晚吃虧的不一定是誰呢。
“總之你要小心。”
快鬥露出壞笑。
“你擔心啊?”
真理的眼神像在看長大的孩子,用力捏了下他臉蛋。
“相信你。”
這家夥一有機會就欺負他,不過說的話倒不算難聽。快鬥撇撇嘴,跳上陽臺消失在夜幕裏。
警備森嚴的會場中央擺放着鑲滿寶石的純金印玺,它的存在也僅僅在人類眼中還算有價值,反正真理是不懂。
今晚怪盜基德的計劃被暴走的中森警官狠狠打亂了節奏,雖然東西是到手了,但他也提前暴露了行蹤。
藏在保險櫃底座裏的基德被中森幾槍逼得從裏面蹦出來,誰也沒想到他會藏在那裏。
“哎呀…糟了。”
“噗…”
真理坐在天臺上的獨自笑出聲。
“真可愛。”
今晚的中森警官有點奇怪啊,基德這麽想着,腳踩輪滑鞋反複突出重圍,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本不必擔心,但今晚有另一個棘手的敵人。
真理跳上高臺,臉上笑意凝固住,黑夜裏紅色豎瞳閃出危險的光芒,死死盯着對面通訊塔頂的紅子。
她正拿着釘錘進行某種儀式,每向棉花娃娃敲擊一下,基德也會感受到相應的疼痛。
“嘭”
真理垂眸,看見基德推開天臺門迅速舉起鋼索的發射器,踩着鋼索用輪滑鞋從一幢樓飛躍通訊塔。
這對他來說只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工作,雖然這樣的動作光是聽就會讓普通人心驚膽戰。
“好的,安全着陸。”
飛躍到大廈對面的信號塔,警察也不會這麽快跟上,現在只要用滑翔翼逃走就完成工作了。本該是如此的,直到他看見早已在此等他的人。
“紅、紅子,你怎麽在這?”
“不管你是黑羽快鬥還是怪盜基德,只要死了就不具任何身份了。”
基德看見她身後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娃娃便也理解了剛才的疼痛正是拜她所賜。
但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死在紅子的鐮刀下。
他向娃娃伸手的同時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漆黑——詭異和死亡的氣息,真正的悲劇氛圍,而不是純粹的黑夜。轉瞬間黑夜被紅光照亮,而魔法陣中央的信號塔就是紅子為基德準備的祭壇。
“基德…!”
真理腳下的天臺再次闖來不速之客,帶着特制項鏈的中森舉着槍毫不猶豫地跳上鋼索。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你可不是該出現在這裏的演員。”
信號塔上燃起火焰将基德圍繞其中,但現在并不是需要真理出手的時候。天空中飄起小雪宣告游戲結束。
火一般的魔法陣在春雪下熄滅,失常的城市由基德為中心再次亮起澄澈的光澤,就像那身華麗的白色禮服上會有積雪融化似的。而全身沐浴在血色榮耀中的紅子也在基德披風掀起一陣風之際降至冰點。
“令人感到季節錯亂的春雪,這可是大自然的魔術呢。”
基德将禮帽壓低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的容貌。
“真愛耍帥。”
真理将對面的一切看在眼裏,看得津津有味,他是這場魔術秀唯一的觀衆。
“魔術?”
紅子輕蔑一笑,而後又怒氣沖沖地大喊。
“魔術只是騙局或錯覺罷了,你只是用那種東西欺騙別人…!”
“嘭”!
中森終于順着鋼索爬到信號塔,舉槍瞄準基德,一顆帶着死亡的子彈劃破空氣向兩人呼嘯而來。
“小心!”
基德下意識推開紅子,全然沒想過這顆子彈若打在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麽。
當然事實證明,這樣的猜測是多餘的。
疾速而來的子彈在快要射穿基德心髒前,它的時間便像被靜止般凝固在半空中,彈殼随着那人落地的腳步一同掉在地上。
“真理…?”
事發突然,令基德腦呆裏一片空白,傻傻地愣在原地下意識喊出對方的名字。
真理站在中森背後輕輕一捏,始作俑者——那條項鏈便碎了一地。
中森失去意識倒在後面那人身上,将他在一邊安置好後,真理才嘆了口氣緩緩走來,在基德腦門上敲一下。
“真讓人不省心啊。”
要不是真理趕來,自己可能已經死了。基德自知理虧沒有頂嘴,只是揉揉額頭。
“…所以剛才的雪也是因為你嗎?”
“不是哦,我什麽都沒做。”
也許就像他說的那樣,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自然的魔術。
真理将釘在牆上的娃娃取下來捏在手裏把玩,放在基德旁邊對比,還真像。然後将娃娃像丢垃圾般丢在一旁,同時它也瞬間化為灰燼随風消散。
用手指戳一下他被釘過的位置。
“還疼嗎?”
“…肉麻死了。”
“肉麻是什麽感覺?”
“我是說你肉麻!”
紅子受夠了這兩個人一來一回的暧昧氛圍,終于開口制止。
“夜刀神真理,你怎麽在這?!”
她看不出這個人用了什麽魔術或是魔法,他是怎麽做到銷毀娃娃,包括剛才讓子彈靜止又是怎麽做到的,以及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但紅子讨厭他無關這些,她只是看不慣這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你的魔法确實是貨真價實的。”
真理笑眯眯地走過去蹲下,向紅子伸出手。
“但用魔法控制人心、打亂因果可不行哦,小泉同學。”
“關你什麽事…”
紅子嘟囔着把手放上去,但在碰到真理的瞬間她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就當是出于教師的責任。”
真理扶着倒在他懷裏的紅子将她橫抱起,然後交到基德手裏。
“交給你了,怪盜基德。”
佯裝要把摔倒的學生扶起來,實則下套讓別人昏迷,這可不是他嘴裏那種好老師會做的事。基德心裏這麽想着,但沒有說出來,畢竟今天他确實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你自己送她回去不是更快嗎…”
“這種事當然應該王子殿下來做吧。”
真理手指輕點,他胸前那條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領帶像有了生命般自己穿戴整齊。
嘴上說的好聽,但其實只是在讓基德幫他跑腿罷了。
“啊啊、還有這位,記得帶走哦。”
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中森,向基德招手道別就從信號塔上跳了下去,但他不像基德那樣飛走,而是直接消失在虛空裏。
“哈…真是任性的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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