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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注意到他的視線,寧晚趕緊把手機藏在身後,解釋,“我.......”

她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打斷。

“練完車了?”

“練完了。”她應聲,覺得自己還是要解釋一下,“我在跟他們理論,不是罵你。”

她打開的那條,是有人罵他靠着臉傍富婆,就能安穩過完一生。神一般的人,被這些人用這麽低俗龌龊的心思猜測,她實在忍不住才會跟那個人對線。

陸淮眼梢輕挑,不以為然,“随他們去。”

“那怎麽行!”寧晚仰頭,一雙眼炯炯有神寫滿堅定,“他們無緣無故這麽罵你,憑什麽?”

憑什麽?

陸淮愣了愣,大概是因為這些話他已經聽得很多,多得已經完全麻木。

“新聞你都看到了,人證物證俱在,他們罵很正常。”

寧晚鼓了鼓腮幫,“我雖然不太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但我相信你不是他們口中那種人,你這麽做......是有你的苦衷。”

說到後面她聲音低下去。頭頂的聲控燈自動熄滅,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灑進來,落在小姑娘頭頂,暖洋洋的,像個人間小太陽。

陸淮怔住,對小太陽微微彎腰,輕聲問,“為什麽這麽相信我?”

“因為,我就是覺得你不像那種人,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久吧,但是我感覺你是個好人。”要真想裝,他打職業這麽多年也不可能一直裝,另一方面,她也有點站在自我角度想問題,她覺得陸淮只是看着高傲,但實際內心很溫柔細膩。

陸淮感覺心口仿佛被人一把揪起,然後忽然釋放,釋放的同時又裹了糖衣似的,試圖撫平那一道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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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紮着丸子頭,蓬蓬松松的,特別柔軟。陸淮忍了忍,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聲音低沉而悠遠,“怎麽一直怎麽好。”

好到那股完全想将其據為己有的占有欲越來越強,大有無可挽回之勢。

寧晚沒明白他怎麽突然來這一句,但知道他是在誇自己,并且在摸自己頭。心裏的小人蹦跶起來,一下下的往外撞。

小姑娘心思藏不住,全寫在臉上。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了捏丸子頭,輕笑。

“晚晚?”

身後的電梯打開,寧晚猛地回神,看見寧爸爸和張女士手牽手走出電梯。她立刻站好,有些緊張的跟父母打招呼,“爸,媽。”

張女士看向她身後的人,“這是?”

寧晚正想跟爸媽介紹,身後的人已經率先開口,“叔叔阿姨好,我是寧晚的朋友。”

寧勤風對他有些映像,“原來你們認識?”

寧晚假笑表示回答,要怎麽跟父母說才認識沒幾天就在樓道遇見了。對噢,他怎麽會在自己家門口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陸淮淡淡開口,“今天剛搬來。”

搬來?

寧晚微微側身探頭,果然看到後面一扇門開着,門口還放着好幾個紙箱。

“所以前兩天裝修的就是你家?”

陸淮點頭,側身讓出一條道來,“我還有點東西,不打擾了。”

寧晚視線不自覺落在他手上,“我幫你吧。”說着跟父母道,“我幫他搬一下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張女士點頭,“去吧,弄完早點回來吃飯。”

“知道了!”

電梯門關上,父母的身影被隔絕,她與陸淮并肩而站,這才發現自己才到他肩膀。“你自己一個人搬嗎?”

“叫的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将一些大件搬了上去,剩下的都是寫零碎東西。

到底到達一樓,陸淮轉頭開口,“你在這裏等我。”

“我幫你啊。”

“不用,外面熱。”

他邁着長腿,三兩步就出了樓道大廳。寧晚還沒追出去,陸淮就已經抱着一個紙箱回來。

“還有什麽,我去拿吧。”

“搬完了。”

哎?

寧晚怔了下,搬完了他幹嘛不早說,還讓自己跟着下來。陸淮單手抱着紙箱,眼裏帶笑,骨節分明的手按了樓層。

跟着陸淮進門,屋裏擺了好幾個紙箱,還有一個行李箱。

“你東西這麽少?”寧晚不解。就這麽幾個紙箱,她光在宿舍的東西都裝不完。

“嗯。”

陸淮放下手裏的紙箱,開始彎腰拆膠帶。寧晚也幫着拆,發現他除了一些衣服被褥,就剩下書,還有一套訓練裝備。

陸淮家是簡歐式風格,除了必要的家具和電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堪比圖書館的書架,不像她,屋裏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玩偶。

她抱着書到書架前。書都是分類打包的,各式各樣的,但大多都是金融和經濟相關。是她根本看不懂的東西。

書架很高,她只能夠到第四排,第五排死命踮腳伸手都只能碰到一點。

真是身到用時方恨矮。

陸淮收拾完出來就看見小姑娘在書架前努力,一蹦一跳的,像只小企鵝。眉眼帶笑過去,“我來吧。”

寧晚看着他毫不費勁的夠到最上面,上下打量他一番,很真誠的發問,“你吃的什麽,長這麽高?”

她一直覺得自己雖不高但怎麽也不矮,跟他站在一起感覺跟個小雞仔似的。

最後一本書放上去,男人單手撐書架,真的想了想這個問題,“自然就長的。”

寧晚撇嘴:你凡爾賽的語氣可真是欠打。

陸淮收回手,彎腰将小姑娘面前的箱子拎走,“喝咖啡嗎?”

“喝了晚上睡不着。”寧晚擺手,看了看四周,“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陸淮垂了垂眼,想留人發現找不到理由。

“好,我送你。”

“不用,就在對面。”寧晚跟他揮手,生怕他累着一般,“拜拜。”

“怦”地一聲 ,門從外面關上。

陸淮站在客廳,身後的陽光将他影子拉長。伸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書,重力施壓展開某頁,裏面躺着照片。

晚飯已經做好,寧晚溜達到廚房洗碗筷準備開飯。

“你那個朋友搬完家了?”張女士問。

“搬完了。”

說着她視線落在砂鍋裏的排骨和一旁的保溫盅。

飯桌上,她盛了一碗排骨湯到碗裏,排骨的肉香混合着西紅柿和玉米的味道,香味撲鼻,她一股腦就喝了兩碗。

“爸爸,他的手現在什麽情況了啊?”

寧勤風喝了口湯,“得養。”

病人信息不能透露太多,寧晚噢了一聲,也沒再追問。

吃完飯,寧晚包攬洗碗的活,剛把碗泡水裏發現洗潔精沒了。

“媽,家裏還有洗潔精嗎?”

張女士從書房裏出來,手裏拿着一份資料,“沒了。”

“行吧,那我去買。”

脫下圍裙洗手出門。

出門的時候看了看對面緊閉的門,沒聽見有什麽聲音,估計是出門了。

小區門口就有便利店,旁邊是一家燒烤攤,炭火孜然辣椒混合的味道撲鼻而來。

寧晚随後拿了瓶洗潔精,在經過收銀臺時又拿了一瓶AD鈣。

出來時考慮要不要再點個燒烤,但看到已經坐滿的小桌子後又打消這個念頭,剛轉身走了幾步,視線落在不遠處一顆桃樹下。

男人黑襯衫黑長褲,完全與黑夜融為一體,唯有指尖的星火将他與黑夜分割開來。

這是她第二次見他抽煙。

陸淮有沒有有煙瘾她不知道,但她看到他眉頭蹙起,臉上帶着不耐。

正接電話的陸淮忽然回身,視線落在她身後,幾乎是第一反應将煙掐滅扔進垃圾桶裏。

寧碗一下下嘬着哇哈哈,覺得自己還是先走為好。沒等她移動步子,陸淮已經擡腳朝他走來。

“挂了。”

她聽見他冷冷說了句,絲毫不給那邊反應的機會,摁斷電話。

陸淮走近,視線撇到她手裏的娃哈哈,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在女生擡眼時又壓下去。

“你出來吃飯嗎?”寧晚問。

陸淮單手揣兜,“嗯。”

入夜後的溫度降下許多,晚風吹動着樹葉發出細沙之聲,昏黃的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極長。

像極了小情侶晚飯後出來散步。

被自己這個念頭取悅,陸淮彎了彎唇角,跟小姑娘保持并肩,“回去吧。”

“好啊。”

晚上出來散步的人很多,小區外圍的空地還有人提着音響跳廣場舞。大門到樓棟有一段鵝暖石小道,上面雕刻着腳印。

寧晚踩着腳印,一步步往前走,“大門右手前行兩百米有個連鎖超市,超市附近有餐館,有兩家都挺不錯的。”

陸淮走在她身側,聽着清麗悅耳的聲音在身邊說話。

“外賣的話這邊我不太清楚,我爸媽不準我在家吃外賣。”她跳到一個雙腳印上,轉頭眨着亮晶晶的眼對他道。

“好。”陸淮笑了笑,站停看她,“你是不是還欠我一頓火鍋?”

早起這個事情,寧晚已經開始慢慢習慣。

在訓練場又練了兩個小時的車,倒車入庫基本沒什麽問題,教練讓她明天下午來,開始聯系別的項目。

接連練車一個星期,下午空閑下來的寧晚開始思考下午做什麽。沒等她想出一條,電話進來了。

“陳老板。”

“你今天練完車沒?”

寧晚撐着太陽傘往外面走,“剛完,怎麽了?”

“我今天回A市了,出來逛街。”

“你出錢。”

陳橙:“……年紀輕輕,少做點夢。”

“……”

說歸說,寧晚給陳橙報了地址,正好不用打車了。

沒多久,一輛很紮眼的轎跑停在面前。車窗搖下,陳橙一頭栗色波浪長發自然垂在肩頭,巨大的墨鏡擋住三分之一的面容,露出白皙小巧的下颌和飽滿的紅唇。

嘴裏嚼着口香糖,在看到天藍色裙子的寧晚時,食指将墨鏡往下一壓,勾着眼線的眼尾上翹,“愣着幹嘛,上車。”

寧晚看了看車身前面那炫酷的标志,“你還真把這車買了。”

陳橙偏頭,對她露出一個十分迷人的微笑,“那當然,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寧晚比了個大拇指,“佩服。”

陳橙踩了油門,發動機一陣很帶感的轟鳴,車子如離弦的箭沖了出去,寧晚吓得趕緊拉住頭頂的扶手,“你開飛機呢?!”

“這個車就是要這麽開,才炫酷,不然買它幹嘛?”

“你慢點,這又不是賽車場。”

“這是郊區,而且,我才開九十碼。”

六十碼快不快她不知道,她只覺得自己有點頭暈眼花的,耳朵被發動機的聲音震得也嗡嗡地響。

好不容易到達商場,寧晚下車的時候一個踉跄險些拜個早年。

陳橙提着包下車,墨鏡推至額頭,滿臉好奇,“以前沒聽過你暈車啊?”

寧晚沖她露出一個假笑,“我不是暈車,我是暈你開的車。”

有好幾次,她感覺自己要被甩出去了。

“這已經很慢了,要是高速上一百二十碼,你不得當場暈倒?”

寧晚呵呵一笑,拖着疲憊的步伐踏上扶梯。

要說整個寝室誰最能逛,那必定數陳橙。

寧晚雙手拎滿了袋子,在走進一家服裝店後把袋子往沙發上一放,滿臉筋疲力盡的看着還在挑挑選選的陳大小姐。

“你不累嗎?”她發出心裏的疑問。

陳橙轉頭,“為什麽會累?逛街還會累嗎?”

寧晚認命的靠着沙發,得,當她沒說。

沒選到滿意裙子的陳大小姐踩着高跟鞋過來,“這麽會兒你就累了,以後你要是談朋友,那男的也太舒服了。”

寧晚偏頭,不懂怎麽又跟談戀愛扯到一塊去了。

“你看啊,逛街買漂亮的衣服是女孩子的天性,你要是不逛街,或者逛了兩圈就走了,那男的不得笑瘋,又節約時間又省錢的,而且不逛街,怎麽知道他願不願意為你花錢。”

寧晚不解,“我有錢,讓他給我花錢幹什麽?”

陳橙用手指戳了下她腦袋,恨鐵不成鋼,“我只是打個比方,當然獨立是最好的,但要是一個男的連一件裙子都不願意花錢給你買,那這個男的要來幹嘛,想空手套白狼嗎?”

“而且談戀愛本來就是相互的,他給你買東西,你不也還是會給他買東西,談戀愛都鐵公雞,你指望他結婚之後會給你花錢?怕是把你當免費保姆,不高興時還又吵又吼那種。”

寧晚點點頭,“那你那個相親對象給你買裙子了嗎?”

陳橙之所以離開A市,就是被家裏叫回去相親了,她在群裏說過相親對象是個大帥比。

“我們才認識幾天,我要他東西幹嘛。”

寧晚這就不懂了,“不是你說的……”

“略過這個話題,我忘了你是戀愛小白,沒有戀愛細胞。”陳橙說。

寧晚:????

好好的怎麽還帶突然人身攻擊的?

陳橙拎起幾個購物袋,“走吧,看在你陪我逛了街的份上,請你吃飯。”

一聽吃飯,寧晚瞬間原地複活,“去對面那家。”

對面餐廳是新開的,一般新開業的餐廳都會推出一些促銷活動吸引客戶,但這家沒有,只貼出一張寫了“吃了不後悔”幾個大字的海報。

兩人在靠窗邊找了個位置,陳橙看了眼零零星星一兩桌人,“這家店老板的脾氣我喜歡,希望廚師手藝不要打臉。”

“您好,這是菜單。”

服務員拿來菜單,陳橙點了兩個寧晚愛吃的菜,就把菜單合上,“除了這幾個,主打的幾個招牌菜也都一樣來一份吧。”

服務員收回菜單,“好的,請您稍等。”

等菜空閑,便是閨蜜的八卦時間。

“你跟你那個相親對象怎麽樣了?”

陳橙喝了一杯水,“還不就那樣,吃過兩頓飯,看過一場電影。”

寧晚“嗯?”了一聲,“這不像你陳大小姐的風格啊。”

陳橙是典型的急性子,喜歡什麽就要最快速度拿下,車是一樣,帥哥也是一樣。上學期喜歡校草,對校草展開了很狂熱的追求,結果快追到手的時候大小姐忽然覺得沒意思了,放棄了,以至于現在校草都有點耿耿于懷。

“你不懂,這次這個相親對象跟學校的男生不一樣,急于求成只會适得其反,要溫水煮青蛙,慢慢滲透。”

寧晚搖頭,她确實不懂。“為什麽?”

陳橙撥弄了下指甲,跟對面戀愛為零的小白上課,“每個人性格脾性不同,所以這方式也要随機應變,要僞裝,尤其是戀愛初期。你沒聽人說嗎,人與人剛認識的時候是最好的,為什麽啊,因為剛認識的時候大家都在僞裝,都在呈現好的那面。這就是為什麽總有人覺得別人的才是最好的,畢竟只看到表面,看不到那層皮後面的真實。”

寧晚贊同的點頭,但又不解,“那早晚都要穿幫,到時候暴露出來了不還是一樣會發生矛盾,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說清楚?”

“傻呀你,你能一天之內了解完一個人嗎?事情沒發生之前,你怎麽知道哪些是你能接受,哪些是不能接受的呢?”

情感課堂上的小白寧晚連連搖頭,覺得像天方夜譚,比背馬思還難,“談戀愛這麽複雜,我還是單身算了。”

她話落,對面的陳橙忽然瞪大雙眼。

快看!那個人是不是老幺那個男神,陸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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