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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倆一起做手術是我這些年來印象最深刻的事。照理來說做手術都應該有家人陪同，但她父母都沒有去照顧她，甚至連做手術的錢都是她自己賺的。

薇從高中就開始掙錢了，她爸每個月只給她六百的生活費，這錢只夠在學校裏解決一日三餐，幾乎沒有剩餘拿來買其他的東西。她爸不是沒錢，而是有錢不給她。

她爸是做酒吧生意的，去開家長會的時候開的六十萬的奔馳，脖子上兩條大金鏈子，手上三個大金戒指，一副标準的爆發富模樣。他每次家長會都遲到，很享受走進班級裏的時候別的家長看他的目光一樣，哪怕別人只是因為他遲到才下意識看了一眼，他也能把別人的目光理解成別人是覺得他很有錢在羨慕他能穿金帶銀。我們開家長會的時候孩子也要在旁邊旁聽，他是很享受別人的目光，薇的臉都被他丢盡了。

薇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薇爸從小就是個混混，他父母也不管他，還幫着他騙姑娘結婚，說他們兒子是個好人。結果薇媽還在孕期他就去鬼混，他爸媽還幫忙瞞着。生了孩子之後薇媽就被他們家暴力對待，公婆冷暴力，老公真暴力，她說兩句讓他早點回家都會被大男子氣概的人扇兩巴掌。薇爸家裏是九零年代的萬元戶，算挺有錢的，薇媽當時也是以為自己嫁了個好人家可以享一輩子清福，沒想到葬送了人生，失去對幸福家庭的期待。薇媽在知道薇爸這個人的本性之後從一個依附男人而活的小女人逐漸變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所有的作為都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她在薇五歲的時候搜集了一大堆家暴證據起訴離婚，分走了薇爸大部分財産。薇媽很恨薇爸，連帶着也恨她這個和薇爸有血緣的人，根本沒要她的撫養權，拿了錢就走再也沒回來過。

薇平時成績一般也是不想讓她爸有驕傲的資本，她爸這人只要有能吹噓的地方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到處吹噓，盡管那些榮譽并不屬于他。薇說她爸就是典型的“男人致死是少年”，永遠以自我為中心，根本不理解什麽叫責任感，什麽叫家庭，生孩子只是為了完成繁衍的任務，老婆孩子對他來說是物件，而不是人。他只會享受拿捏玩物的快感，想要錢嗎？求他。所以薇高中就在賺錢，上大學後沒了年齡限制，更是找到許多賺錢的門路直接經濟獨立了。

這些事是都是我們讀大學的時候她才告訴我的。

我們做手術她沒有人陪，我媽照顧我的同時也照顧她，其實就是幫忙打個飯，吃飯上廁所洗澡她都是自己去的。我媽說薇比我堅強多了，她的傷口比我深但我嚎得比她大聲。我躺床上疼得生無可戀的時候就轉頭看她那一臉淡然的模樣，問她：“你不疼嗎？”薇每次都說：“還好。”

我很肯定她一定比我疼，可她表現得像是個沒事人。我一直以為是她不怕疼或者很能忍，也有一種可能，她真不覺得疼，因為她體會過更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