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秘密

秘密

祈在野将宋書禾扛進寝帳,一腳踢上門,動靜大的蘭花葉子都在抖。

宋書禾從披風裏鑽出來,掐了一下祈在野,說“淨瞎胡鬧。”

祈在野把宋書禾放在床鋪上,捧着臉蹲着盯着他看,宋書禾敲了敲硬板床,又把眉頭皺起來了。

祈在野連着說“明日我給他換了,宋大人将就一下。”

宋書禾搖搖頭,說“我只是不知道你睡得不好罷了。”

祈在野又軟了,說“宋大人在我心裏金貴,嫌棄這邊遼也是應該的。”

宋書禾低着頭說“我沒嫌棄,多髒的地方我都睡過。”擡頭看着祈在野說“你都知曉的。”

祈在野覆上了宋書禾的手,說“哪有,我的宋大人如蘭。”

宋書禾盯着祈在野,說“瘦了些。”

祈在野一把掐腰抱起宋書禾,說“不回我書信,野将軍飯都沒吃了。”

宋書禾的下巴抵着祈在野,喃喃說“是我不好。”

祈在野颠了一下,坐在床榻上,挎抱着宋書禾說“宋大人本來就不長肉,這會兒就剩下骨頭了。”

宋書禾被祈在野抱着晃,說“丁八來了這兒可有給你添麻煩?”

祈在野閉着眼靠在宋書禾的胸膛,說“不想與宋大人講外人。”

“那你想幹嘛?”宋書禾明知故問,小腹都已經被燙得粘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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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幹嘛,”祈在野逼近在耳側,說“我想幹嘛,宋大人不知道嗎?”

外頭軍士的聲音嘈雜,宋書禾的隊伍給軍士們送來了家裏頭捎的物件跟來自都城的吃食,東方修在外頭大聲的喊着軍士的名字,一聲聲的“在這裏!”“這兒!”“我也有?”在校場上熱鬧的很。

宋書禾卻在薄薄相隔的寝帳內抱緊了祈在野,祈在野扯起了被,将二人捂在這裏頭,隔了外界的聲音,二人的呼吸都可以聞見。

宋書禾重拾寶物,心裏都要甜出水兒來,他早就忘了什麽家族助力,忘了什麽廟堂之争,也忘了問他前番戰敗有沒有頹氣,宋書禾什麽都忘了,此刻眼神随着指尖滑過耳根,下颌,喉結,流連着堅實的的胸膛一路向下,宋書禾有些難自抑,當下的隸朝猶如燕巢于幕,他有一萬種不甘心,又有一萬種壞預想。

宋書禾覺得只要回了都城,自己個兒在陸牧英面前,那就是搓一撮小手指就能摳了的灰,散一散,過幾年,便沒有人會記得了。

宋書禾依舊想追張洗宗,無論結局是什麽。

但是這些他并不想祈在野知曉。

宋書禾親吻着祈在野,是這亂世前奏的安詳時刻,是這搖搖欲墜的泛海大舟裏頭片刻的寧靜,宋書禾都想留給祈在野。

宋書禾纖長的手臂交錯,愁情早已被祈在野的燙人的眼神驅散,他聞見了祈在野的味道,他終于确定他愛的是來自邊遼的風,和風裏的那個跑馬的少年郎。

宋書禾身子發軟,眼角眉梢都帶着蠱惑,這般軟糯的貼合在一處,誰也不是朝堂上信口雌黃的官人。

宋書禾親吻着祈在野的軟肋,親吻着他的要害,舌尖輕輕點過戰栗,宋書禾覺得自己現在才像個人,一個懂得讨好、撒嬌,索要、屈服的人,一切都可以,他想要什麽都可以,祈在野都會給,他無需再僞裝成清高疏離的宋書禾。

宋書禾的舌已經開始發麻,唾液止不住的分泌。他在索要,他看着祈在野希望能夠給他,宋書禾艱難的擡頭,還未看清就被撈上來填滿了欲望。

宋書禾沒停,用祈在野的指尖摩挲自己的臉,含住了一根粗糙的手指,絲絲的涼意透過最遠的肢體,卻徑直的沖往祈在野的心髒。

二人躲在被褥內享受黑暗,自享受彼此。

宋書禾埋在祈在野出汗的脖頸,大口呼吸被褥外的空氣,耳邊的噪雜将宋書禾拉回人間。

宋書禾啞聲說“我好想你。”

祈在野抱緊了他的宋大人,說“沒有小野的想更多。”

跑沙的烈馬騎起來總是颠簸,況且還是攢了好久都沒馴養的野性子了的,這是祈在野的場子。

但是馬兒親手将缰繩遞給了宋書禾,宋書禾開始笑,開始覺得甜,宋書禾沒喝酒但是覺得頭都發緊,估計是官帽待久了。

宋書禾解開野馬的禁制,與他一起瘋跑,宋書禾肆無忌憚的仰着脖子往後倒,脊背形成了如月的彎。

宋書禾又軟又甜,笑起來更是不由自主的想将他高高的抱起,輕輕的放下,被褥已經濕了,但是沒人在乎呢。

燒紅放碳火開始熄滅,鐵鍛的鋼刀彈一下就能發出嗡嗡震動的響。

外頭天色這會兒才開始磨磨唧唧的暗下來,篝火跳動在外頭,宋書禾癱軟着,望着右手邊的窗,說“小野平日看外面,都在想什麽?”

祈在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掐的通紅的宋書禾,笑着說“若我說常常在想宋大人,宋大人會不會覺得祈将軍油嘴滑舌。”

宋書禾偏頭看他,說“嘗了嘗,确實油嘴滑舌。”

祈在野一把撈過宋書禾,說“我們宋大人還是說俏皮話的時候這口舌更招人喜歡些。”

宋書禾很累了,癱在床榻上說“要抱。”

祈在野笑起來,說“這次見了宋大人,感覺不太一樣。”

宋書禾想睡了,意識迷糊的說“哪裏不一樣。”

祈在野抱緊了,說“像宋書禾了,三年前哪位。”

***

等宋書禾一覺睡醒,月都沉去了,宋書禾還沒睡醒就聞到了祈在野的味道,輕輕想鑽進他的臂彎。

宋書禾透着月光看着祈在野,輕輕的吻落在他鼻尖。

有人眯眼笑,說“宋大人趁人之危了。”

宋書禾被抓包沒有絲毫的在意,說“祈将軍無事的時候也可以趁人之危,歡迎之至。”

祈在野翻過來盯着宋書禾,說“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

宋書禾搖搖頭說“剛睡醒,沒胃口,對了,你與我說說邊遼的事,東方修拿了隸朝的求和書,我還未讓他送去遼國。”

祈在野坐起來,撕着食盒裏的羊肉,撒了粗鹽,雖然冷了還是有香味,撕一塊兒就遞給宋書禾一塊,又倒了茶水遞給宋書禾,說“隸朝得知消息大軍确實打了敗仗,但是遼兵也沒好出太多,第二次,我與丁八就已經夾擊了遼軍,打退他們将駐軍拉後三十裏。”

祈在野又給拿了點白饅頭,說“此刻不必求和。”

宋書禾點點頭道“陛下駕崩,丁八也沒必要與你僵持,但是若是在駕崩之前的變節,尚且有幾分可信。”

祈在野伺候着宋書書坐在床榻上吃飯,說“這小子就是梗了點,不是什麽惡徒。”

宋書禾任憑祈在野給他擦手擦嘴,說“那祈将軍認為,與遼和談這事兒該放在什麽時候。”

祈在野說“現在陸八登基,這個人我倒是有些耳聞,少年時,他與我跟步流筝一起同窗過。但是後頭自他爹離世之後,性子就陰鹜起來,瘋瘋癫癫的。”

宋書禾點點頭說“我摸估着就是想把公主送了,省的這幫文官吵吵着把公主當個人物來培養,動他根基。”

祈在野說“此次你來遼邊,能掌所有事麽?”

宋書禾點點頭,說“先生與禦史臺扛着。”

祈在野思忖片刻,說“或可以等大軍再破遼軍一仗,再談休戰,宋大人身後有大軍,有禦史臺,不能太被打歪脊梁骨。”

宋書禾笑道“祈将軍,我都來求和了,祈将軍還在想宋大人的脊梁骨直不直。”

祈在野一路摸着宋書禾的脊背,說“那是自然,我的宋大人,鐵竹一樣的風姿,怎可這點事兒彎腰?宋大人去遼,沒面子都是我這當将軍的做的不到位。”

宋書禾癱在祈在野身上,道“祈将軍,謝謝你了。”

祈在野說“自來了,安心住着,待将軍給你打了勝仗,誰也不能瞧不起我的書禾。”

宋書禾忽然想起了什麽,說“得去瞧瞧公主。”

祈在野說“公主那兒,宋大人都挨不進去。”

宋書禾狐疑。

***

公主寝帳外,丁八與步流筝還有馮珍珠就趴在門口望,小公主這會兒睡着了。

丁八看的眼巴巴,丁八好久沒見公主了。

公主對誰都不笑,唯獨見丁八笑。

丁八目睹了公主出生,剛出生被乳娘抱着去見陛下的路上丁八就見過公主了,她一直在哭。

丁八比她爹還早就見過了。

公主很是需要嬌養,生母卑賤,有意送遼,且都盼着這是個皇子,萬萬人的希望就這麽落了空,少了根,這點兒跟聯系着隸朝的穩定,多好笑,丁八想。

公主吃奶這點兒小事都頻頻出意外,不是公主總咬乳娘,嘬兩口就不給吃了,哪怕就是盡心盡力,也得不到什麽賞賜,且這小妮子咬人可疼。

丁八沒法子,看着公主餓的直哭,拿着刀守在外頭吓得這些乳娘衣服都不敢撩。

公主出生那天滿城飄雪,瑞雪是好年,但是公主殿內又不可生火燒炭,冷的很,冷了公主又要哭。

丁八就在公主的小被子邊上放滿了湯婆,甚至過年那日,丁八都僭越的偷偷摸了一下公主的臉。

這是丁八的秘密。

他覺得公主不是隸朝的公主,是自己個兒的妹妹,就像二哥看自己一樣。

公主睡着了,丁八輕輕的在遠處打着扇子扇風,三個月不見,公主又胖乎了,丁八想“長大肯定比祈在野家那丫頭好看,那麽野,一點兒也不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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