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玉衡
玉衡
邊遼的夏與都城的夏不一樣,這兒更為悶人又幹燥,宋書禾這個臭講究日日都要放一盆水在帳裏,他生的白,一曬就生疼,出來都帶着圍帽,連步流筝看了都感嘆自己都不如一個男人。
祈在野将自己的寝帳邊上的理出來做樣子,将兩個帳子縫在一起,中間掏了個洞,簡陋的挂了一塊布,夜半就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宋書禾抱過去,天亮了再送回來,或者沒醒就直接等早上他自己個兒回去。
從前将士們都聽聞祈将軍與宋大人針尖麥芒,現下倒是和氣生財。
大家夥兒議論紛紛:
“聽說這宋大人與祈将軍總是意見相左,現下看着倒是多有和睦,怎麽回事?”
“噓!我聽說新皇上任,宋大人失了靠山,這會兒也不敢與祈将軍頂嘴了。”
“原來宋大人還是看形勢的下菜碟的人呢,我還以為宋大人的骨頭有多硬。”
“不過祈将軍對宋大人未免也太好了些,前日裏我好還看見祈将軍給宋大人端水呢!”
“端什麽水?洗腳水嗎?”
“差不多,得是洗腳水。”
“兩位大人現在關系都親和成這樣了嗎?我記得半年前都城巡防那次,祈将軍還要殺了宋大人呢!”
“咳!還不是現在宋大人指望着祈将軍打勝仗,也好去遼國談判的時候多沾光!”
“話可不能這麽說,宋大人确實看起來有些招人讨厭,但是谏言下了那麽多貪官污吏,就我媳婦街上那個臭管買賣的,別的谏官瞧都瞧不上眼的嫌這事兒太小,宋大人還是厲雷風行,直接辦了。”
“你這麽說來也是,當時有個皇商收糧,十升要參爛糧成十二升,得我娘出條子,我娘膽小,哪敢糊弄當官的,那皇商也是被宋大人谏言了,聽說後來在街上都生生要用馬車把宋大人撞死呢。”
“說起來祈将軍也不容易,去年有一場仗,有個兄弟沒了,家裏六口人,都靠他一個,朝廷就給了三兩銀子貼補,他那娘子日日去哭,後來祈将軍全給貼補了,還給他大兒子找了先生,給他娘子找了個繡娘的活計,今年吵着要來邊遼追随祈将軍,年紀尚小呢,沒讓。”
Advertisement
“對了,怎麽沒見丁指揮使?”
“丁指揮使守着公主寝帳呢,你就上那找他準成。”
盤坐在軍械庫的七八人你一言我一語,手上修着破損的軍械,又要磨刀磨箭。
宋書禾在外頭看着祈在野磨鬼刀,又要給十二修蹄子,把宋書禾放在陰涼處玩,祈在野還背了個水壺,就怕他玩一會兒渴了。
宋書禾手上編着草環,有一茬沒一茬的與祈在野聊天。
“将軍覺得邊遼何時會發動?”宋書禾問。
“遼國現下定然也是知道你已經到了,勢必要做萬全的準備來攻城壕,這一仗他只要贏了,割地賠款質子歲供都不能少了,那只熊門清,打贏了他遼國的兵都得姓熊。”祈在野一邊磨刀,一邊說話,今日光着膀子,線條甚是迷人,一晃一晃的,看着宋書禾心猿意馬。
“将軍,一般打仗都是什麽路數?”宋書禾定了定神,他還真真不是很懂打仗,兵書那都是虛的。
“隸朝守城較多,攻出去少一些,一般大軍臨城,遼國都是投石,火油,天梯,騎兵沖鋒。”祈在野擡頭擦汗,繼續說“也有夾擊的,然後要抄很遠,風險太大,很有可能整條線都被吃了,上回丁指揮使沒日沒夜的繞了一日,才燒了遼國的辎重。”
宋書禾蹲在地上看祈在野,說“上回我去看邊遼商貿,見他們農具比隸朝的農具要重得多,他們的軍械是不是也比我們的好?”
祈在野說“這是兵部的事,從前我爹在的時候說過要重鑄軍械,戶部吵着說沒錢,打一仗消耗的太多,也硬度确實也上不去多少,等他們制出來,怕是得等三年。”
“我方輕,敵方重…”宋書禾看着祈在野給十二修馬蹄,道“戰馬上戰場,除了馬铠,還有什麽。”
“就這馬铠都生重,再往上馬都要跑不動了。”祈在野說,看着宋書禾又焦躁的出汗,說“這裏不常下雨,看把宋大人熱壞了,不過這裏若是下雨,下一次就是暴雨,遼國地勢低,淹的就厲害。但是他們國運不錯,甚少下雨。”
“将軍,能不能在戰場埋細小的鐵釘,他們的戰馬來了就紮進腳裏頭。”宋書禾一臉天真。
“不太能實現,先不說戰馬跑起來沒數,紮起來還不知道紮到誰,這種交戰地,泥土跟沙子瓷實的很,不好辦。”祈在野洗了手,摸了摸宋書禾的頭。
“晚上帶你去摸月亮。”祈在野看着西邊已沉,晚些玉衡便能刺月了。
“好。”宋書禾将草環收起,說“回去給珍珠。”
祈在野說“那珍珠日日都跟步流筝膩在一起,讓她給帶壞了。”
“你帶的不壞,還說步姑娘帶壞了。”宋書禾背着手往軍營走,一腳一腳的踢着沙子,說“我看珍珠很喜歡這裏。”
“給珍珠養了匹小馬,被步流筝占了,不過流筝,也真的好,她嫁妝擡的箱子都還在後頭押着,她倒是說了都貼補給這邊遼,不到我去賣褲子,怎麽也不能動。”祈在野收起了家夥事,牽着十二跟在宋書禾後頭。
宋書禾說“步姑娘是巾帼。”愣了一會兒低着頭說“宋大人也有攢嫁妝了。”
祈在野一聽樂了,說“宋大人要什麽嫁妝,我帶嫁妝。”
宋書禾一臉正經說“聘禮好像更貴。”
祈在野吧唧親了一口,說“小野要是敗完了家底,宋大人可莫要嫌棄。”
***
祈在野帶着宋書禾去玉衡山,霧霭沉沉,冷月攀山。
祈在野枕着手臂,支着一條腿,前面盤坐了一個宋書禾,祈在野把手握成一個圈,讓宋書禾從圈裏看月亮。
祈在野說“摸摸你的月亮。”
宋書禾轉過身來,摸一摸祈在野的頭,說“摸到了。”
祈在野的腦袋蹭在宋書禾的手心,又把他抱在身上,鼻尖蹭來蹭去,像條狗一樣。
祈在野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眯着眼少年氣盡顯。
祈在野背起宋書禾,奔跑在玉衡山頂,邊追着月亮瘋跑,邊喊“野将軍想要你什麽苦都吃不上,什麽夢都做得成,野将軍要帶你去最高的山頂,伸手就能夠着月,要宋書禾往後,不用再瞻前顧後,不用再獨自前行,野将軍要你覺得來人世間走一遭,也有好滋味嘗一嘗,手心的掌紋再草率,野将軍也要生生給你扭回來。”
宋書禾被颠的根本沒聽清說的是啥,伸着手去摸到風,說“駕!”
突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宋書禾的手心沾到一點兒朝露,突然掐着祈在野的領子說“快跑,回營!”
祈在野說“怎麽了,這般着急!”
宋書禾笑着說“野将軍,下雨了。”
宋書禾又重複了一聲,“下雨了。”
祈在野偏頭看他的笑,一瞬明白,一聲口哨,十二奔來,二人飛速的往軍營跑。
祈在野下了馬,邊跑邊說“大軍集結!把丁指揮使叫過來!”
衆人不明所以,但是将軍下令,不急不行。
祈在野穿上铠甲,大喝“把營裏的火油都帶出來,将營地裏有的箭都給将軍備上!”
沒到一炷香,大軍集結。
丁八搖頭晃腦,還搖着撥浪鼓,懶洋洋的說“今晚奇襲?”
祈在野收拾着行裝,說“我點騎兵破陣,你帶步兵殿後。”
祈在野從營帳出來,看着北方的遼國。目光如炬,站在白衣的宋書禾身邊,在城牆上喝“今日之後,要他遼國開城門,派大使,備宴席,迎我隸朝使臣!”
宋書禾替祈在野整理铠甲,眼神清亮,說“此戰順利,等你歸家。”
祈在野摸摸宋書禾的頭,說“我走了。”
祈在野跨上了十二,到了城壕口還回頭看,接着迎着如鈎的細月,奔馳在雨中,朝着邊遼的駐地,一往無前。
瓢潑的大雨傾注,祈在野在雨夜殺往耶律熊的大帳,耶律熊此刻也在已經得到了消息,遼兵駐紮在此線,開拔起來方便,但是又沒有城壕這樣的優勢。
祈在野在雨中高喊“狗熊,出來跟爹玩玩!”
耶律熊的萬箭開始齊發,但是今日風大,這些箭矢瑤瑤條條,根本近不了祈在野的身,耶律熊自然知道,若等步兵到了,戰役只會更艱難,現下速戰速決才是上策,這祈在野鬼精的很,打了三年的仗,他就是你追我跑,你停我叫,你攻我繞,打着圈的就會溜人,以至于耶律熊都花了好久才摸清祈在野到底有多少兵馬。
祈在野甚少就這般風馳攻占的時刻。
但是祈在野知道,像老鼠打洞一般的棒棒捶捶他已經受夠,沒有人比他更想披霄決漢的一戰。
祈在野拉開大弓,風力加持,比平常更遠些,大軍箭矢如十萬發密針行進,掩護着祈在野的逼近,耶律熊率兵沖出大營,與祈在野方正面厮殺。
馬蹄泥濘,戰袍染血,重甲黑沉,嘶吼蕩天。
鐵騎破陣,滾滾塵揚,驚雷嘩亮,鐵刀冷光。
将士們分不清臉上沾染的是血還是雨,鼻腔裏充斥着濃重的血腥,要屠殺,要見骨,要拿自己的刀砍出一段錦繡的前程,要刀劍相擊之時我隸朝也有要守的萬人家園,不止我這一具血肉之軀。
想破我家國者!從我身上碾過去!
利箭擦着耳邊呼嘯,有人的頭顱滾翻在地,身後又有人舉刀而上,但是此刻,我有要守護的東西,哪怕我今日是蝼蟻,也要薄薄如我命,不夠載我九重報國心!
有斷肢的軍士在地上爬行,有完整的半身還睜着眼看着南邊,不想向北死,還想看一看都城的牽挂。
祈在野咆哮在雨中,劈砍于各種盤桓的将領,四面都有綠目環視,祈在野是活的軍功。
祈在野的鬼刀發出冷色的反光,沾染了血更顯得震懾無雙,祈在野收起大刀,在馬上飛快的拉響弓弦,丁八要來了,祈在野已經聽見了,祈在野消耗了不少前鋒,丁八率步兵沖進了交戰地,這明明燥熱的夏日,在這一夜如到了凜冬。
雨只小了一會兒,雨水順着地勢往遼國大帳傾注,這是祈在野的機會,也是宋書禾的謀算。
祈在野大喝“倒火油!”
大桶的火油随着雨水跟坡度直直滾向遼軍的大帳,翻到了疲憊的連片的遼國軍士。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