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雨後

第八章  雨後

當巫聽完魏霞與雨的請求後，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讓她倆回去等消息。

在魏霞的心中，巫是一個很好的老者。他也的确是這樣，在雨的記憶裏，巫是部落裏最令人尊敬的人。

兩人走後，巫便起身前往了族長的洞穴，勇的父親冽。

冽問巫是為了什麽過來，巫便回答了他。

原始的社會裏文字還沒有形成，語言也十分直白簡單。

巫說希望之火已經找到了，他們将有機會在寒冷的休眠日繼續生存下去，而不是被迫遷徙。但作為一族之長，冽有更多的考慮。

最終，巫說他會帶着年邁的族人留下，他的孫女将跟着族長遷徙。

第二天，魏霞與雨便得知了這件事情。

“孩子，冽作為族長有他自己的考慮，從前沒有希望之火難以在峽谷度日，如今就算有了，但其中的風險也是很大的。”

“霞留下，雨，留下。”

雨堅定地對巫說道，因為魏霞跟她說，她需要更多的時間，遷徙近在眼前，恐怕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去準備了。

對這件事情，魏霞心裏早有決定，雖然聽到族長他們這些年輕的勞動力都會離開，內心開始有點動搖，但是雨不會離開，他們還是很有希望的。

那麽這麽一些老弱真的能渡過什麽休眠日嗎？話說，還是冬天比較形象呢。

巫看着面前兩個女孩，深深地行了個禮，他是再清楚不過休眠日的殘酷，即使遷徙到更南邊，也只是勉強讓族人能夠自由活動，但休眠日，食物的獲取太難了。

所以，魏霞說他們需要在雨季盡可能地存儲食物，為此，她問巫是否能夠大量獲取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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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霞的認知中，肉類可以通過鹽腌制，因此延長保質期，蔬菜也可以通過鹽腌制，然後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也能食用蔬菜，不至于缺少維生素之類的。

在之前，她并沒有想到雨季之後就是冬天了，甚至也沒那麽多想法，一門心思撲進了種地和生火兩件事上。要不是巫跟雨在煩惱休眠日食物的問題，她也沒想到臘肉鹹菜之類的，大概是燈下黑。

對于鹽，魏霞還是蠻有信心的，畢竟部落裏雖然大部分的調料都沒有，鹽還是有的。

有時候真的覺得蠻神奇的，感覺缺了很多東西吧，但有的東西竟然不缺。

只是，大量的鹽到底從哪裏獲取，這件事還是需要好好計劃的。

而巫卻知道這件事情的答案。

“巫記得東南方向有一座十分奇妙的湖泊，那裏也居住着妖精一族，之前的鹽便是從那邊購買的。”

等等，巫老剛才說的是……妖精？妖精!“妖精？！！”

“沒錯，據說妖精是精靈與矮人的近親，當然這是妖精們的說法，巫只覺得那些背後長着蟲子翅膀，頭上有觸角的生靈，跟那般美麗的精靈相去甚遠。”

什麽？魏霞的大腦在巫的描述中陷入了停滞。

長着蟲子翅膀嗎？額，是西方的妖精啊，是西方的……真的不會吃人嗎？

像是看出了魏霞的擔憂，雨摸了摸她的額頭，肯定地說道：“妖精，古怪，但不擅長狩獵，所以要買肉。”

都是傳說的生物了，妖精居然還比不上人類強嗎？魏霞的大腦又陷入了停擺。

無論如何，在雨的勸說加上事實之下，魏霞不得不跟着雨一同前去妖精的湖泊買鹽。

當然，正好快到部落遷徙的時間了，部落裏需要采購大量的鹽，以此渡過遷徙的日子。

部落裏的采鹽人雖然很驚訝雨與陌生的來客魏霞會跟着一起去，但部落裏的人們都很單純，或者說沒什麽需要追求的，采鹽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不是族長說能夠提供一部分食物給采鹽回來的人，這樣耽擱狩獵的苦差事很少有人去幹。

“鹽，像石頭，但能扳開，味道很鹹。”

之前雨放在食物之中的鹽都是一顆顆的，魏霞還真不知鹽買回來原來跟石頭差不多，至于她印象中的鹽，那種雪一樣白沙子一樣細化的鹽，跟部落裏的有點灰暗黃撲撲的完全不一樣。

路上沒什麽意外發生，這一條路都是峽谷裏的人族走了很久摸出來的，從前還有些魔獸時不時出現，但妖精為了好買鹽特意交給了他們一種東西，把裏面的種子灑在路邊可以讓魔獸不喜歡這裏。雨将那種東西指了出來，像是蒲公英一樣的，藏在野草裏，并不起眼。

“……這是種植吧，所以說其實其他種族已經有了這個概念了吧。”

雨說不知道，聽采鹽人說，每次買鹽回來，妖精都會交給他們一個果子，将果子切開，把裏面的白色碎碎取出來，一路灑，這樣就能保證這條路不會被魔獸破壞，每年都會如此。

但是，他們的确不知道這就是種植。

妖精們似乎也不會在鹽以外的事情給他們解答。

另外，雨也跟魏霞講了為什麽人族需要鹽的由來。那是個相當簡單的故事，大概就是很久以前，那時候的人族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多年，直到有一天，一個人發現吃了一個白白的東西能夠讓身體更加強壯，活得更久，人族才發現了鹽。但那個地方的鹽很快就被用完了，人族四處尋找，直到在妖精的湖泊找到了鹽，但妖精并不能忍受人族占領他們的湖泊，一場戰鬥爆發了，戰鬥的最終，人族與妖精都傷亡慘重，神明現身，讓人族與妖精和解，并且構建了人族與妖精交易的橋梁，才讓鹽得以在兩族之間流轉。

聽完這個故事，他們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背後的峽谷遠看還能瞥見。身邊是一人高的草叢和明媚的陽光，雨季接近尾聲，天空十分晴朗。

而魏霞與雨走在人群的末尾，在故事的尾聲，她這樣感慨：“原來，真的有神明呀。”

雨卻有些躊躇。

“我沒見過神，霞，我給不了你答案。”

神明居于高空之上。

比獵鷹視線所及更遠，

比龍所自由翺翔之地更高，

比人步履所致更廣，

及至世界之外，

卻在世界之內。

在那一片純白之地，

那位神明默閉雙眼。

在那一片純白之地，

唯有雕像長存不滅。

妖精的湖泊。

魏霞第一次來到這裏，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碧藍如寶石的湖泊，美得難以用形容詞來述說。

然後是用她那個世界的昆蟲作為翅膀的妖精。

見到陌生的人族來訪，妖精們從樹上飛了下來，落在了地上。

第一位是宛如蝴蝶般美麗卻有着極為奇怪眼睑的妖精，名為拉帕比莉。非常複雜的名字，魏霞聽到之後，有種幼兒園語文一下子變成了初中生的奇妙錯覺。

但更令她感覺奇妙的是，身為原始人的人族竟然能準确地讀出妖精的名字。

雨告訴她，妖精的取名，其實更類似于物品，像拉帕比莉，是像蝴蝶的妖精的意思，所以是這個名字。

這樣說起來，魏霞忽然想到自己其實還沒有學會這個世界的語言。

難怪覺得讀起來很拗口，就像是外國人讀中文一樣，明明國人讀起來很簡單，但外國人的舌頭跟嘴巴就分離了一樣。

好像漲見識了呢，魏霞樂觀地想到。

然後，雨說要準備狩獵了。

這件事情，早在來之前，雨就跟魏霞說了——因為他們是個人來到妖精的湖泊換取鹽石的，所以族內換取的與他們無關，而且就算是這樣，妖精們更喜歡新鮮的肉，所以來到妖精的湖泊之後，有些人也會選擇就地狩獵。

狩獵這件事情，對于魏霞一個身嬌體弱——大家都知道，初中生是學生體力巅峰，高中生是智力巅峰，高中畢業生就是——根本學不會，根本學不會啊！

“……可我也想幫雨。”

魏霞嘟囔着。小時候自己的思維就像是小朋友一樣單蠢，明明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做，難道問其他人也有答案嗎？她忽然心底想起，自己那孤獨的學習，好像一直忙碌的父母，似乎也不知道根號二到底是什麽，也因為自己有點內向的性格不好去麻煩其他人，這樣居然是自己最大膽的時候。

因為雨。

所以，雨也說：“霞可以去看看這裏的植物，有沒有，需要的。

因為有雨，能夠理解自己的人，所以才會慢慢變得更好。

“嗯！”

魏霞開心地笑着回應。她偷偷地牽着雨的手，想着并非什麽風花雪月，只是單純地想——雖然一切都很糟糕，但還好遇見了雨。

很早以前，魏霞偷偷地從書本作業裏擡頭，她有時候想，這個世界真的好嗎？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即使很大啊，可是卻依舊孤單。

如果将所有的一切都扔掉，換來一個可以陪伴的人會不會更好。

可她也知道，穿越什麽的，都只是粉飾後的太平，唯獨那時，她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會穿越了，至少讓我也遇到一個人，能夠理解我包容我愛我——何其有幸。反正普通人的一生都只是歷史上寫都不會寫的一筆。反正……那樣亂七八糟的想法，雖然努力地學習壓制了一部分，但一直都在這裏。

所以，魏霞牽起了雨的手，心裏問自己：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嗎？

但雨只是茫然地看了一眼，放縱了魏霞的行為。

狩獵很順利，至少對雨來說是這樣的。

妖精的湖泊周圍的魔獸也很少，也因此，他們走了一大截路才找到一些魔獸的蹤跡。在路上，魏霞腦子忽然靈活地轉起來，認出了好多植物。在這裏，她覺得自己如果考生物的話，至少也是六十分的水準，畢竟還有計算題。

接着，就是跟着部落的人在湖泊旁做了個臨時基地。妖精們也幫個了點忙，這裏不提。

這樣的一天就過去了。

雨告訴魏霞，他們要狩獵三天，三天後再跟妖精進行交易，得到鹽石。

晚上，魏霞與雨依舊睡在一塊。

還記得第一天如此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晚上，魏霞戰戰兢兢地抱住雨的腰，十分害怕。

“那個，雨，就是有沒有蟲子什麽的，連巫老的驅蚊水都防不住的那種。”

感覺挺可怕的啊，就連天上繁星點點都似乎敵不過她這個現代人對蚊蟲的恐懼。

雨思考了一下，回答：“應該沒有。”

兩人面面相觑，最終魏霞自我安慰成功。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現在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啊，只是，魏霞有點手癢。

也就像是習慣一樣，雨伸手先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說道：“雖然沒有蚊蟲了，但是霞，也可以的。”

不是吧？魏霞感覺自己的臉差不多可以煎雞蛋了。

可惡，雨為什麽這麽直白啊！啊啊啊啊！反正，又不是我主動的！

自我唾棄自己的魏霞今天也成功抱上了雨的腰呢。

臨睡前她還在想，其他亂糟糟的家夥才沒有雨幹淨，嗯，雨好香的樣子，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