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受傷

第十一章  受傷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多久了呢？某日，魏霞醒來看着藍天沉思。

她并非驕傲自滿的人，也并非自卑懦弱的人，好像這個世界上一個普通的學生，上學的時候憂心自己的學習，煩惱自己的父母，然而十八歲這年卻不像個普通人，就這樣穿越到了異世界。

然後，她就看到了自己在石壁上刻下的正字，已經很多很多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二十多個了，好久好久，差不多是夏天的結束，差不多是冬天的開端。

接着，她的目光移到了慢慢從山洞外走來的雨的身上。

最近又開始下雨了。

然後是寒風，接着溫度開始下降。

從某日起，魏霞便發現自己需要用獸皮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才能出門。從外面歸來的雨裹挾着點點寒風，卻又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下。

“霞，起來了。”

簡單樸素到毫無起伏的聲音，這樣，魏霞卻聽出了那麽多的關心。

啊，她的眼睛也是如此。曾經淩亂的黑發在她的要求下變得整潔多了，那露出的雙眸比她想象中也好看多了。

“嗯，雨，我也該起來了，該做事情了。”

簡單的問候後，就是出門。她出門沒有別的事，主要就是教會剩下的人腌制肉類和蔬菜，以及幫雨将好不容易打獵來的野獸收拾幹淨。雨要做的事情跟以往一樣，就是打獵。

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孩子，不要太擔心。”

不知什麽時候，巫老忽然過來。他的眼眸中深藏着年長者的智慧，皺褶裏滿是歲月的痕跡。顯然，他似乎以某種方式知曉了某件事的發生，而這件事情——是魏霞所不希望的。

Advertisement

“巫老，怎麽了，是不是雨出事了？？！”

“是不是？”

看着巫老的神情，魏霞心裏已經明白了大半。

她也不是沒有想過，雨只是一個人，留在日漸寒冷的第拉斯峽谷之中，是唯一一個還能出去狩獵的人，她并不能完全阻止意外的發生。她也不是沒有追問過雨在外面狩獵的時候有沒有受傷，但雨只是誠懇地告訴了她目前她主要狩獵的都是小型野獸，即使是會魔法的野獸也不能傷了她，魏霞便信了。

但這時，她才想起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在如此寒冷的情況下，那些小型野獸難道不會因為饑餓而更加兇猛嗎？更加難以尋找嗎？而且在野獸的眼中，雨其實也是獵物吧。

她總是習慣了對方的好，而忘記支撐這份好的力量總會有盡頭。

魏霞懇求着巫老帶她去看歸來的雨，而看到雨的那一刻，忽然間她就淚眼朦胧。

“孩子，不要哭了，雨她沒有大礙的。”

模糊的視線，老者寬慰着少女。她也不知道眼淚什麽時候從中落下，差一點就以為自己永遠失去了那個人。

雨——

“……霞，你怎麽過來了。”

雨的臉色異常地蒼白，與之相對的是她的腹部——被什麽利爪狠狠地抓了一把，把獸皮都弄破了，以及露出來斑斑點點的血。

“別說話了！”

魏霞自以為用兇巴巴的眼神看了眼雨，然後走上前來，詢問巫老真實的情況。事實上，的确很糟糕，雨受了很重的傷，如果不是休眠日，那麽她的傷勢還會惡化得更嚴重，但現在的情況，巫老可以用一些療傷的植物治療。

所以，巫老讓魏霞不要太擔心，雨的傷勢只是時間問題。

又是多久呢？雨的受傷讓整個狩獵都暫停了，即使魏霞并不想再麻煩雨，那也是在食物儲存得充足的情況下，如今腌制保存下來的食物還遠遠不夠剩下的人渡過休眠日。

那麽，她怎麽會沒有想到呢——魚。

她早就該想到的，原始人并不會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食用水生動物，因為他們不會處理，但是魏霞可以，她完全知道如何處理魚類，再不濟，試過她腦子裏所有的辦法可能性總有一個能成功。魚又不是不能吃，只是沒有處理後的味道對于人類來說太難聞了。

“沒事的，雨，你要好好休息，你做得夠多了，接下來你要相信我，就像你，之前那麽信任我一樣。那些種植的植物還不夠确定如何大規模地發展，但是這件事可以的，一定可以。”

魏霞握住雨的手，讓她放心。

這些日子，雨真的只是為了魏霞而留下來的嗎？并不是全部啊。

她也是人類，她也希望人族部落有更為長遠的發展，而且她相信魏霞，相信魏霞能夠帶給她好的結果。

魏霞才不會辜負雨的這份信任呢。

魏霞出去了。

雨孤零零地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巫老像一只蜜蜂不停地在她身上敷上治療的植物，期望她能夠快快恢複過來。

“巫，霞她……”

“噓，孩子，你需要安靜的休養。巫認為你既然相信那個孩子，那麽就繼續相信下去好了。”

“或許，她會是一個奇跡。”

就像之前那樣嗎？但是雨也會想，霞會不會也太勉強自己了。

明明才到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休眠日，卻給出了那麽多那麽多的東西。

部落只需要那麽一點就能更好地改變了，但霞總是拿出更多的東西來，好像——但雨也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來接連不斷的狩獵有些太過了，她是想着魏霞既然給了這麽多，她就要回報她更多的，讓她的生活更好，讓她嬌嫩的皮膚不再受傷，讓她不那麽寂寞。

或許魏霞自己也沒察覺到，有時候她早上起來會呆呆地看着洞頂好一會兒，那時候那雙眼睛中的神情讓雨的心裏有點難過。

她在想誰嗎？那麽複雜，那麽令人難過。

而巫老似乎也只在乎神明與部落。

雨自己的受傷更是打破了現在明明還不錯的進度。

她想，自己如果是夢中那個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存在就好了，但她不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對霞說些什麽讓她停下來。

目前的食物對于從前的留下的部落的人們已經多了太多太多了，即使不需要更多，節省一點人們總能渡過寒冷的休眠日，但魏霞卻覺得不夠，為什麽？

“霞，在做什麽？”

雨只能這樣問巫老。

巫老将最後的植物碾碎了塗在她身上，回答了。

“好像是在河面上，捉魚。”

魚？那種滑溜溜的，吃起來一股子草味，只有沒有食物的人才會去河裏捉的動物嗎？

霞這次，難道是教會人們如何吃它嗎？這樣的話，的确能夠解決一些食物問題。

不知不覺間，雨已經想了太多太多，逐漸地，她受傷的身體向她發出休眠的信號，而山洞外魏霞回來了。

“雨！大豐收！好多好多魚！”

如此明媚的笑容啊，甚至比雨看到的太陽都更加燦爛。

她仿佛明白了什麽，輕輕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魏霞将抓來的一條魚，放在了雨能看到的地方，然後洋洋灑灑地将自己帶領人們做的事情說出。

并不算很難，需要準備幾樣東西：能夠捕撈的網——借助了妖精那邊的繩子，好半天才弄成，然後是一些其他的。總之，魏霞幾乎将現代捕魚的方法都用了，雖然裝備還不是很齊全，但是意外卻收獲了很多的魚。事實上，平日裏捉魚也不是很難，魚也知道人不喜歡吃它們，連躲也懶得躲呢。

聽着聽着，雨便困意上頭了，魏霞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所以哦，雨要好好休息呢……”

魏霞摁了摁雨身旁的獸皮，笑了笑。巫老早就出去了，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山洞很安靜，就像雨這個人一樣，連魚都在水裏慢慢地游動，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魏霞俯下身，半邊身子躺在了雨的旁邊，她注視着雨的面孔，忽然有些憂傷。

這一次，真的解決了嗎？

我們的未來，會慢慢變得更好嗎？

不擔心的，不擔心，雨你慢慢休息，我也能撐起來。

“嘩啦啦~”風兒吹過天際，休眠日已經落在了大地之上。

巫老站在半山腰，身上的骨頭飾品随着風而搖晃。

他哼唱着，屬于神明的歌曲，屬于休眠日的祈禱：

當神明閉上雙眼，

大雪覆蓋蒼天，

世界一片白色，

宛如最初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