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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倪卉回到科室，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于靜走過來拍她一巴掌，“哎，你和三床那男的談戀愛了？”

“沒有。”

“那他怎麽追到你家裏去了。”

“……”

倪卉默不作聲的把一大疊病歷夾放在桌子上發出不小的響聲來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于靜睨了一眼，“幹嘛你這是？不情願和三床那男的談啊？”

“不情願。”

倪卉抱起一沓資料走了。

于靜嘴角瞥了一下，酸了吧唧的學倪卉說話，“….不情願，”眼睛向上翻了翻，“如果真不情願，幹嘛回來….。”

倪卉去水房接水，程峰跟過來，“倪老師，我們馮總找你。”

倪卉瞪他一眼面無表情，“沒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程峰也學着馮燕妮開始喊倪卉為老師了，倪卉知道這多半參雜了馮之洲的因素，心裏有點煩他。

“那晚上可以一起用餐嗎？我們馮總特意為您準備了燭光晚餐。”

“沒時間。”

倪卉接了水往外面走，馮之洲進來了，男人身上帶着一絲淡淡的藥味，身體堵在門口，眼神睨着她，“那什麽時候有時間？”

程峰看了一眼兩人的氣氛，吓得從旁邊逃走。

一時間水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馮之洲往裏面走了一步，倪卉後退一步，馮之洲再進，倪卉再退。

眼看就要退到牆根了，倪卉出聲，帶着一絲自己不易察覺的怒吼，“馮之洲，你幹嘛？！”

馮之洲“砰”的一腳踢上了門，“不幹嘛。”

他淡淡笑着低眸打量她的眼睛，四目對上倪卉低頭有絲緊張，眼神變得無處安放，顫着聲音說：“馮之洲，你到底要幹嘛？！”

男人笑了一下眉毛挑了挑，“你怕我？”

女人心裏有絲寒冷，更多的是不甘。突然擡頭眼眸變得冰冷，語氣冷峭，甚至是譏笑，“我幹嘛要怕你？”

那句問話就如一根利劍一般戳進馮之洲的心裏，他臉上怒氣未消眼睛瞪得極大，額頭有暴跳的青筋，下颚有緊繃着用力咬緊的肌肉，他似是在努力壓着怒氣，伸手攫住她柔軟的下巴，臉貼上去，眼神盯着她的雙眸，似乎想從那裏讀取一點不一樣的情緒。

女人吃痛的皺了皺眉，但眼裏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男人有些失望。

他湊近她，鼻尖貼着她的，有那麽一刻他是想吻上去的，但沒有。他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她的臉在他面前變得真實無比，脖頸處的淡粉色紋身蜿蜒綿長。

“你變了。”他低眉。

“對，我是變了，我整了容。”她突然看向他，不再害怕，眼神坦蕩蕩的，倒是馮之洲眼裏有絲受傷。

“為什麽？”他追問。

倪卉輕輕笑了，眼角似乎有淚花，“因為醜啊，”她正視他，“因為我覺得自己醜……”

男人心裏卻疼的模糊，“你在乎？”

“沒有哪個女生不在乎的。”倪卉突然狠狠的看向他，帶着讓人莫名的寒心，她笑着說：“馮之洲，你幹嘛要找我？這麽多年了我就不明白了，你幹嘛要找我，咱倆雖然是同學，但上學也沒說過幾句話，像陌生朋友一樣不好嗎？幹嘛要見面？要相認？”

馮之洲愣了愣，“你這麽覺得？”

“對！我這麽覺得。”倪卉深吸了一口氣。

馮之洲愣愣的後退了兩步，他失神的放開倪卉，兩眼失焦，他問倪卉，“那，…..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倪卉揉着發痛的脖頸，大口喘着氣，不知為什麽，這麽多年了她已經養成緊張後的呼吸費力。此時大腦一片空白，她根本就反應不過來馮之洲在說些什麽，只是眼神驚恐的瞪着他。

“……”

無聲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流淌，馮之洲看了倪卉一眼，心裏一死嘴上說：“那打擾了”，轉身離開。

水房門一開，外面的人作鳥獸散，馮之洲瞧了一眼，擦牆的擦牆，擦桌子的擦桌子，擦地板的擦地板，擦門的擦門，甚至有一個小姑娘提溜個抹布沒地方擦，正在低頭擦自己的衣服…….

馮之洲左右一看，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眼睛血紅。

吓人！

或許是他的皮膚太白了，一丁點的眼眶發紅看起來都是那麽的明顯，衆人看馮之洲走遠，想往前靠靠，不料倪卉也從裏面出來了。

倪卉脖頸發紅，臉頰蒼白的沒一丁點顏色。衆人不再裝了，于靜攆上去，“倪卉，你和那男的怎麽了？”

倪卉眼睛發紅，“他是馮之洲。”

“啊對，你和那個馮之洲怎麽了？”

倪卉走了幾步，“沒什麽，吵了幾句。”

“吵了幾句，你們發這麽大火？”

“……”

倪卉腳步頓住。

十年前，她十七，馮之洲十六。

蒸騰的水霧就像一副油墨畫，倪卉穿着漂亮的裙子，她就讀的這所高中是S市最有名的貴族學校，她媽媽為了讓她擠上富人的生活圈子，可以說是使勁了渾身解數。

倪卉也很争氣，一來就很快的融進了這個圈子。

十七歲的少男少女們正是情窦初開的年紀，有一天班上來了一個帥哥，那就是馮之洲。

馮之洲擁有天使般的面孔，極盡豪氣的家庭和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就像斬殺所有女生心目中的魔力棒，讓所有女生為之瘋狂，當然倪卉也不例外。

她發誓，當她在第一眼看到這個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優秀的男生時，就深深的愛上了他，而且不可自拔。

她開始每天變花樣的穿新衣服，拼了命的打扮自己，就是希望馮之洲可以多看她一眼。

偏偏那時候的馮之洲為人清高，自命不凡。面對所有女生的無事獻殷勤不為所動。

可那個年紀偏偏就喜歡帥的，喜歡冷酷的，喜歡行事高調将一切不放在眼裏的放蕩帥氣，馮之洲一時風靡整個校園，可以說比現在的明星看了還讓人熱血沸騰。

“馮之洲打籃球”，“馮之洲跳遠”，“馮之洲頂撞老師”，“馮之洲成績全年級第一”，那時候的馮之洲要多紅就有多紅。大街小巷，整個角落，只要有同學，有朋友，無不是在談論馮之洲。

馮之洲就像一個神話被所有人贊揚着，不光是同學，還有老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他就像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孩子，所有人都羨慕他。

馮之洲參加籃球比賽，所有人舉着傘排成長隊觀看他的比賽，馮之洲要喝水，整個校園的女生去商店為他買水，最後導致連水都買脫銷了。

馮之洲要擦汗，各種紅的，綠色，紫的，各種各種的純棉毛巾一個個遞出去等着馮之洲可以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