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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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呵!”戴納一睜眼看到微笑的楚衣,驚了一下,才歡喜的叫道:“你醒了?”
楚衣點點頭,戴納連忙問:“餓不餓,要吃什麽嗎?傷口疼嗎,還有哪裏不舒服?”
楚衣咽了口唾沫,意外的發現嗓子沒有那種焦灼感了,他看到盛水的碗裏是淡淡的黃色,唇齒還有一絲甘甜,知道那是用了甘草。他輕輕咳了一聲說:“我沒事,多謝你了,你已經救我兩次了。”
“別這麽說,”戴納不以為然,拿起他受傷的胳膊說:“你也救了我。我……很抱歉的告訴你,傷口長時間沒有處理,已經發炎了,我們這裏沒有可以動手術的外科醫生,也沒有療效奇佳的藥品,如果我們不能盡快找到港口停靠,你的手臂……可能會廢掉,哦,不是完全沒用,可能使力不會像從前那樣了。”
戴納盡量平靜的說完,聽不到楚衣的回答,惶恐的擡頭看他,果然是一張恍惚的臉,好像神思飛出體外。
楚衣動了動胳膊,呆呆的坐着,半晌突然擡頭,轉身開始找東西。戴納奇怪的看着他問:“怎麽了,找什麽?”
“我的包裹呢?”
“我給你收起來了,怎麽了?”
“拿過來。”
戴納從櫃子裏取出來,楚衣用右手抓過來,胡亂的扯開疙瘩,扒拉了一會兒,拿出一個不大的瓷瓶,嘴角向上彎起來。戴納一直在一邊默然看着,突然那只瓶子遞到自己面前,愣了一下疑問的看着楚衣。楚衣說:“秘制的金瘡藥,對任何傷口都有效,即便潰爛了也能重新長出新肉來。”
戴納滿臉的不相信,打開瓶塞聞了聞,一股沁鼻的芬芳,像胭脂一樣的東西,能用來治愈傷口?
楚衣看得出戴納的懷疑,緩聲說道:“這是進獻皇宮的貢品,從各地采集數種名貴藥材,制作工序複雜嚴苛,每年也不過只有三瓶而已。”
“這麽珍貴?”
楚衣知道,戴納的潛臺詞就是,你怎麽會有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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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瓶金瘡藥是皇上賜給老侯爺的,但是老爺既然不上戰場也就不需要這東西了,轉手給了楚袂,他這次出來也不知什麽心思順手就放到包裹裏一起帶着了,反正未雨綢缪有備無患。現在居然還真讓他用到了。
他自然不能實話告訴戴納,便含糊一聲裝作不解其意,說:“你幫忙給我塗上吧。”
戴納也沒有再追問,解下繃帶指尖挑起藥膏輕柔的塗抹上去。楚衣的傷口不僅僅是那一處刀傷,他身上還有兩撇胡用帶着倒鈎的鞭子抽打的鞭痕,一條條的紅腫着泛着血絲。戴納輕輕的用指腹推開藥膏,清涼的藥物滲進破損的皮肉,楚衣感到火辣辣的一陣,不禁低聲抽氣。兩撇胡大的地方很奇妙,遍布胸前,重點是那兩點敏感的小紅豆,戴納挑着藥膏看着那兩個慘遭蹂躏的小可憐,是在下不了手去觸摸,楚衣垂眼去看,又羞友窘得把頭扭到一邊,說:“算了,不用了……”
戴納咳嗽一聲:“天氣熱,傷口容易發炎,你……不要介意。”楚衣滿臉通紅的點點頭,緊緊的閉着眼,兩頰像是要沁出血來了。
戴納的手輕微的顫抖,他強迫自己鎮定,假裝不去看,從乳暈開始塗抹,繞着突起的紅櫻揉了兩圈,楚衣不知是疼還是怎麽了,悶哼了兩聲,他的指尖仿佛觸了電,酥酥的連忙收回來。只好等着兩人都不那麽尴尬了才飛快的給另一邊抹上,手忙腳亂的給他纏好繃帶穿好衣服。
兩人默然無話,過了好一會,楚衣往床裏挪了下身子,對戴納說:“天亮尚早,不介意我占了你的床,就一起躺會吧。”戴納抿唇一笑側身躺下。
楚衣突然想起戴納身上也是有傷的,這些天應該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昨天他去救自己有沒有再弄的裂開或者添了新傷。想着就問了,戴納說沒事沒事,可他越這麽說就越覺得不對勁,不巧碰到他的臉,有些不正常的發燙。
“你又在發燒?!”楚衣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是有點累到了,但沒什麽大問題,休息一下就好的,你別擔心,趕緊睡吧。”戴納按着楚衣的肩膀把他押回床上。
楚衣心想會不會是傷口再次裂開導致的炎症發熱,抓着戴納的衣服單手解開幾顆紐扣,正欲給他脫掉半邊衣衫,戴納直起身抓着他的手說:“我已經包紮過了,不要再解開了,真的沒事。”
“你讓我看看情況,我覺得你還是用我的金瘡藥比較好,這樣一次次撕裂對愈合很不利。”楚衣掙出自己的手,左手攀着他的肩頭,戴納怕碰着他的傷口不敢用力壓制,無奈之下只能由着他看到又出血的傷口。
楚衣扯了幾下也沒讓戴納露出點肩膀,他奇怪的看着那個制式普通的襯衣,用力的往一邊撕扯。戴納可不想自己的衣服就這麽毀了,配合他縮了肩膀好讓傷口露出來。
“侯爵……”肯尼只喚了一聲馬上便失聲了,他剛才去巡查回來發現門口半掩,敲了幾下也沒人應,就擅自推開進來,結果非常湊巧的看到楚衣瘋狂的撕扯掉戴納的襯衣,緊緊的貼在他身上,嘴唇正在往他皮膚上湊……
戴納聽到聲音,馬上翻身坐正了,攏回襯衣扣好扣子,清了清嗓子才問:“有事麽,這麽晚?”
“沒,沒什麽事,我……”肯尼直覺如果自己實話說了會惹來麻煩,心思轉了個彎,回道:“我巡查回來,看房門開着想進來看看金先生。”
“嗯,如你所見,他已經醒了。”戴納神色冷淡,“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肯尼如獲大赦,關上門飛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間,撲到床上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強迫自己入睡。
太激烈了吧……兩個人還都有傷呢,這麽大動作,真夠不怕死的……可是,此時正是濃情蜜意的熱戀時期吧,遇上這樣的意外,那也是理所應當的吧……但是,還是太……
啊啊啊,老天啊,為什麽這些事總是讓他看到呢,難道不知道他心裏藏不住話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捅出去了,到時候……不行,這種事憋死也不能說出去,不然到時候死的人就是他了!
天啊,給他一個雷劈死吧,不要再讓他看到這種私密的事情了。天啊,那兩個人先忍忍吧,到了岸上再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吧,他們還想駕駛航遠號安全回家呢!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折磨的肯尼睡不着,翻來覆去把同寝的同伴吵醒了,支起身問道:“巡查回來了?有什麽不妥嗎?”
“啊,沒有沒有啊。”肯尼吓了一跳,連忙回答。
“沒事你這麽煎蛋似的翻來覆去幹什麽?”眯縫着眼,實在是困得厲害,語氣也帶着不滿。
肯尼連忙平躺下,說:“好了好了,睡覺吧,沒事了。”睡吧,在夢裏把這些事都忘了吧。
戴納起身把門從裏面插好,翻身回床上躺着,給楚衣一個安心的笑容,閉上眼睛假寐,心裏卻在翻湧着,剛才肯定被肯尼誤會了。開始的時候他是故意做給肯尼看的,本來沒什麽也要讓他想成有什麽,因為肯尼那個大嘴巴不消多時就能讓全船的人都知道。但是現在他們明明沒什麽,卻被當成有什麽,這讓他很不痛快,按照一直的意思可以将錯就錯,已經跟楚衣商量過了他也會理解,可是他現在卻覺得這樣不好,至于哪裏不好,他說不上來。
楚衣沒說什麽,身體還是很虛弱,經過剛才他又犯困了,阖眼沒一會兒就跟着周公跑了。也就沒有像另兩位那樣糾結的腦袋都疼。
13.2
天亮了,所有人都到餐廳就餐,戴納和肯尼打了照面,看着彼此眼底的青色都默不做聲的到自己位子坐好了,心思迥異。
戴納是明白肯尼為什麽這樣,但是肯尼想的都是那些绮麗的畫面,腦子被這些充滿了,整個早餐期間他都無聲咀嚼,搞的同桌的人還以為他生病了。
飯後巴倫來給兩個重傷員換藥,驚訝的發現短短幾個小時,楚衣潰爛發言的地方都已經變成正常的顏色,而且明顯的能看到有結痂的現象。他指着傷口手指都發抖了,語調更是不穩:“天、天吶,怪物……你是怪、怪物。”
楚衣囧了一下,頂多被人說體質好麽,怎麽到他嘴裏就變成怪物了。不過他沒有提那瓶金瘡藥的事,看他這樣子戴納也沒有說出來,巴倫帶着驚詫和疑惑離開了。
悶在窄小的艙房裏很無聊,楚衣就穿好衣服到甲板上吹風,他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過大海。
他原來居住的地方是座濱海小城,但他不經常到海邊,因為孤兒院有很多規定,而且他連出門坐公交車的零花錢也沒有。到了可以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他到了外地念大學,那是個幹燥的內陸城市,畢業後忙于工作忙着給自己更好的物質生活,就更沒時間去看海。
所以那二十幾年,他只遠遠的看過海,在電視上看過海區旅游景觀。
他不是特別的喜歡大海,對于這種反複無常的東西,他更喜歡湖,平靜的和悅的。他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以後能在湖邊買一套房子,跟相愛的人住在裏面,在窗邊就能看到湖面。
戴納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甚感無聊,便去甲板找楚衣,兩個人聊聊天總好過自己發呆。
“嗨,每次看着海面,你就這副樣子,有心事啊?”
楚衣聽到聲音,側頭看着戴納,笑了:“沒有啊。”
“跟我這麽見外了?”戴納轉身趴在護欄上,指着海水說:“上次就是這樣,你看到鬼海王的蹤跡。”
楚衣聽到鬼海王三個字比當初那些船員還驚懼,平靜溫和的臉霎時褪去血色,抓着護欄的手像鐵鈎似的扣得緊緊的。戴納就是随口說了,沒想到給楚衣帶來這麽大的影響,他想起當時自己看到那點片段都覺得恐怖,更不用提楚衣親身經歷了不知多久的精神摧殘,心裏萬分懊悔的走近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沒事了,都過去了,有我在呢。”
楚衣低着頭,他覺得很難堪,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容易就被吓到了。當初他在網上看過各種視頻,甚至注冊了一個SM的論壇,在那裏面他都混到白金貴族的賬號,看到的錄像和文章豈止是許多能形容的。他對于那些刑具那些手法非常的了解,按照常理他不該留下這樣的陰影,對此,也只能說是,看到聽到和親身經歷絕對是大大的兩碼事。
戴納想還是找點什麽來聊,才能讓他盡快的忘掉走出來,但是卻找不到什麽好話題。想了一會兒,問了個非常白癡的問題,連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中午想吃什麽?”
中午吃什麽是餐廳決定的,而且他們船上沒什麽好吃的,除了腌肉就是鹹魚肉,從海島上采摘來的小果子,獵來的山雞野兔,每個桌子只能分到一小碟。
楚衣明白戴納的意思,說:“我沒事的,你別擔心。”他擡頭看着他,對上那雙藍色的瞳仁,有種窒息的感覺。像深海一樣的藍色,純粹的就像此刻無雲的碧空,高遠遼闊而寧靜,看着不自覺想要沉溺。
肯尼覺得最近自己真是倒黴透了,他上來找戴納,又一次看到深情凝悌的兩人,他覺得自己又打斷了人家的好事,如果自己不出現他們此刻是在接吻吧……
但是戴納已經看到他了,很自然的攬着楚衣的肩膀,問鬼鬼祟祟的肯尼:“你來幹什麽了?”
“哦,船長讓我來請示您,按照地圖上的标示,照目前的航行速度,再有大概兩天就能到達一個港口……”
“進港停靠。”戴納簡單的下了命令,然後意味深長的看了肯尼一眼,配上嚴肅的面容,效果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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