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多災多難
多災多難
14.1
看着肯尼的身影消失,楚衣輕笑:“你別吓他了,利用完就扔掉,太心狠手辣了。”
戴納訝異的挑眉,楚衣笑的無奈:“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你在他面前做戲。”見戴納不做聲,他又問:“該不會靠岸之後,你也這麽用完就扔我吧”
“胡說什麽!”戴納微微蹙眉,“我哪有亂扔,不都好好地帶着嗎。別胡思亂想了。”
楚衣笑着點了頭算是終結了這個話題,兩人随便扯了些話來聊,各種各樣的笑話,甲板上飄蕩着爽朗的開心大笑。
“哎,你找到你表哥,接下來做什麽?”笑過之後,戴納問道。
楚衣沒想到戴納會問這個,他們的關系還算不上朋友,之前用合作者或者是旅伴來講比較合适,在發生過海盜劫船這件事之後,他們的關系是密切了些,但是對于這麽隐私的問題,似乎也還是不這麽方便的随便問來回答吧。
楚衣腦子裏兜兜轉轉了幾圈,戴納可沒想這麽多,他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随口一問,看楚衣現在這麽為難的樣子,也察覺到自己問的是不是不太合适,幹笑了兩聲,說:“不方便說就算了,我也沒別的意思的。”
他說得這麽磊落,讓楚衣尴尬極了,心裏埋怨自己總是想多,但等他想回答的時候,戴納看起來已經沒有知道的興趣了,他沉默着又低下頭,看着海水。
太陽漸漸的高了,這是片熱帶海域,雖然臨着水這麽近也一樣熱的讓人昏頭。楚衣有些暈眩的說先回艙房了,戴納也不想曬着大太陽,一起離開。
他們剛走,貓在帆後的船員們蹑手蹑腳的出來,彼此看着默不作聲,卻是一臉偷了腥的貓的表情。
楚衣雖然沒親近過大海,雖然他也算是海邊出生的人,但是他不喜歡大海。對這種善變的東西他一向都不太喜歡,他喜歡平靜的湖,一樣也是活水,卻靜谧。
海上的氣候是善變特性之一,昨天他們還在甲板上吹海風聊天,晚上在甲板上乘涼看船員們狂歡般的唱歌,甚至半夜,他還因為太熱了跑到甲板上躺着看星星。但是今天過午後,天氣說變就變,馬上陰雲密布雷聲大作狂風大振,海浪波湧起來高達十幾米。他們的航遠號在遠洋艦裏面算是很大的了,在大海面前也一樣只是片浮葉,蕩蕩悠悠的被浪頭擡上去又摔下來。
人在甲板上根本就站不住,艙房裏的東西乒乓作響掉的滿地都是,噼哩哐啷的響成一片。楚衣幫不上忙,老實呆着就是不添亂了,戴納雖然受了傷,但他畢竟是這船上所有人的侯爵,他是領導人就有自己的責任。
正在下着瓢潑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人身上生疼,落在海裏就濺起一躲拳頭大的水花。戴納出來不幾分鐘就全身濕透,他用手抹掉臉上的雨水,指揮着船員不要慌亂,先把帆降下來,抛錨下海盡量讓船停住,他們現在無法進港,只能這樣做然後祈禱上蒼不要就此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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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雨海浪中飄搖不定的船非常難以掌控,戴納跑過去跟船長一起掌舵,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暴風雨搏鬥,這一船人的命都掌握在他們的手上。一個海浪襲來,劈頭蓋臉的冰涼的海水襲來,嗆得人口鼻都疼,戴納咳嗽得幾乎要把內髒也吐出來。由于掌舵使勁過猛,他的傷口再次裂開,血滲出來染透了白色的襯衣,海水沖刷着顏色變淡範圍擴大,像是用水彩在那裏畫了一幅畫。
肯尼看不下去了,他過去替換戴納休息,這樣裂下去,難不成他想自己的胳膊費了不成?但是他這樣說了卻沒有得到回應,戴納仍舊趴伏在甲板上肩膀一聳一聳。他跪下推他,才發現他扭曲的臉,緊緊抓着衣領的手僵直。
這正狀況非常不好,肯尼不敢再耽誤,朝着船長喊了一聲讓他撐住,就背着戴納往艙房去了。
楚衣坐在地上抓着木板上的突起穩住身體,看到肯尼背着戴納進來,猜想是戴納發生了什麽,也顧不上什麽了,搖搖晃晃的靠過去,問怎麽回事。肯尼只說是看到戴納趴在甲板上很痛苦的樣子,但具體發生什麽他不懂。
滿臉的焦急,但是也幫不上忙,肯尼從來沒有那次像現在這麽後悔,随行的沒有一個真正的醫生。可是有誰能料想,一向強大的摩奧侯爵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楚衣看着傻杵着的肯尼說:“沒有別的事了嗎?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我來照顧他,你去幫海員吧。”
肯尼對楚衣有種莫名的好感,也莫名的就對他放心,聽他這麽一說才想起現在正是需要自己的時候,連聲道謝快步出去。
其實楚衣也是束手無策,但是兩個對醫理什麽都不懂的家夥在這浪費時間,倒不如省出一個去做些別的有用的事情。
他坐在床上,想給戴納先把衣服換了,但是船體不停的搖晃,戴納在床上也躺不住,跟着裏裏外外的滑來滑去,這樣對他的身體肯定不好。楚衣想了想也上床去,半壓着人,雙腿勾住床頭的柱子做穩定,然後迅速的解開戴納的衣服,胡亂的扯幹淨。他拎過被子來蓋好,發覺戴納渾身冰涼,便不再去找幹淨的衣服,而是抱着他躺下,在風雨飄搖中營造出一份安逸。
暴風雨來得快也去得快,一個多小時之後,海面漸漸平靜下來。
楚衣睜開眼睛,摸摸戴納的額頭,還是有些發熱。他翻身下床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戴納的衣物在什麽地方,不得以只好叫來肯尼幫忙。但他一進門看自己的眼神讓楚衣很疑惑,怎麽會是……夾雜着畏懼與驚嘆,還有些微的興奮……是他看錯了麽?
14.2
換衣服的時候,戴納醒了,肯尼立即低頭,等聽到一聲出去,他保持者垂首的姿勢退到門外。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楚衣連忙問,看起來他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
“傷口裂開了……”戴納皺着眉頭看自己肩膀,“叫巴倫來,幫我換藥。”
“我來就好,”楚衣接道,“他們剛才都太累了。而且,我想你還是用我的金瘡藥吧,你這裏至少已經裂開兩次了,這麽下去這部分肌肉筋骨就壞掉了,你這只手也算廢了。”
戴納知道楚衣沒有誇大事實,他這裏的刀傷非常深,切到了骨頭,當時好不容易開始愈合了,他又因為太過郁悶跟楚衣喝了半天的酒,導致傷口發炎。這麽反反複複的下去,真的很不妙。但是那個金瘡藥太珍貴了,還不知道楚衣費了多大力氣弄來一瓶,他這麽大的傷口,塗抹完了估計也見底了。不能接受別人這麽重的恩惠。
楚衣等了半天沒聽到句話,想到戴納可能在擔心什麽,就無奈的笑了:“你別婆婆媽媽了,藥就是用來治病的。躺好,我給你抹上。”說完轉身拿過自己的包裹,取出青花瓷的小壇。
“巴倫帶的藥其實也很好,只要我多加注意不再裂傷,就沒問題了。”戴納解釋,“那個金瘡藥太珍貴了,沒必要……”
楚衣打斷他:“別這麽見外了行嗎”一臉的不耐煩,打開紅綢纏着的木塞瓶蓋,一股沁鼻的幽香傳出來,坐到床邊扒開戴納的襯衣,壓住他的肩膀,挑起适量的藥膏,輕輕的塗抹均勻。
藥膏帶着清涼的鎮痛成分,抹完之後戴納舒服了很多,感激的朝他點頭。
楚衣說:“你睡一會,好好休息。”
“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你是我救命恩人啊,”楚衣整理包裹頭也沒擡,“再說了,基于人道我也要救你嘛,何況你多次出手搭救。”他坐回床上,給戴納蓋好被子,拂開他額頭的亂發,聲音低沉溫柔:“要不是你,我現在就完了。”
指的是什麽,他們都明白,但是那種不愉快的經歷沒人願意再次提及,戴納只是說:“早晚我會回來收拾他們,一個不留!”
那是個很有戰略意義的島嶼,掌握的越多國防越是安全,這在任何時代都是通用的,更何況這個時代的人們對世界還不完全的了解。
楚衣摸着戴納的額頭,還是有點熱,不過已經好多了。可是戴納卻非常的犯困,眼皮仿佛黏在一起,腦袋磕頭似的一點又一點。
楚衣扶着他躺下,掖好被角,戴納清醒了一下:“我不困。”
“休息一下,閉目養神。”
戴納很快的再次睡過去,但這回卻在沒有再醒來。任憑他們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沒有讓他睜開眼睛哪怕一小會兒。
船上的人都不懂醫術,但也都清楚,戴納的昏迷不醒跟他身上的傷有很大關系,再加上他們不斷的遇到各種意外狀況,沒有休息好就頻繁操勞,暈倒實屬正常。其實用些消炎鎮靜的藥物養好傷,做些補品來吃,好好休息,很快就能醒來。但是他們現在,這些條件都不能滿足,病人在這種環境就非常的危險。
楚衣,由于他們一致給予的假象,被認為是最适合照顧戴納的人,他再次義不容辭的擔任起看護員的義務。對此,他也沒什麽怨言,戴納一時不醒,他擰起來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按照已知地圖所示,他們離最近的港口還有兩三天的航程,這是在順風順水一路平安的狀況下。
楚衣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守着戴納,不停的給他喂着溫水和一些流質食物,一天一夜過去,戴納完全沒有蘇醒的意思。
所有人都擔心不已,戴納是戈藍國最頂級的貴族,在外任務有了閃失,他們都逃脫不了懲罰。除此之外,戴納是個還不錯的人,雖然性格有些乖戾,脾氣不算溫和,但總體來講,他是個頗受下屬歡迎的長官,因為他确實有讓人佩服的地方,聰明睿智,冷靜自持,處變不驚,知識淵博。
所以,相較于跟着那些把下屬當牛馬使的長官,戴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自然,他們也不希望他有任何意外。
好在老天總算不再為難他們,第三天清晨,他們終于遠遠的看到了燈塔,一船的人都興奮異常,歡呼雀躍的卯足馬力奔向那個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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