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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2:17:51 字數:8746
芷菱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舉手輕叩紹熙的房門;在等待的短短幾秒鐘之內,她的心跳卻像剛剛跑完馬拉松長跑般劇烈跳動着。
紹熙拉開門,一看是芷菱,不禁驚訝得揚起雙眉。‘你怎幺曾往這個時候來?你知道的,大哥才剛出門上班去……’
‘我知道:’她的聲音極小,若不仔細聽,可能會以為她沒有在說話。‘我看他離開才進來的。’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驚訝:芷菱的舉動無異就像是一個平時最怕蜜蜂的人,有一天卻突然瘋狂似的手執棍子搗向蜜蜂窩……
‘怎幺?難道你還想從我這個影子人身上得到慰藉?’諷刺芷菱,非但沒有替自己帶來快感,反而更讓自己陷入無邊的心痛。
再也承受不了心中的恐懼和折磨,芷菱脫口而出:‘我要你跟我到醫院去簽署一份手術同意書。’
紹熙直楞楞的看着她,芷菱蒼白不安的容顏和眼中明顯的恨意,更加強了他心中的猜測。‘你怎幺了?’
她漸漸被淚水浸濕的雙眸,惡狠狠的瞪着他。‘該死的!我懷孕了……’
一陣驚訝過後,襲上心頭的卻是一股甜甜的喜悅,不得不使他硬聲命令:‘我絕不準你傷害這個孩子!’
‘不拿掉這個孩子?你要我怎幺辦?讓我變成一個未婚媽媽?讓孩子變成一個私生子,一輩子被歧視?’她哽咽的質問,緊握成拳的雙手似乎正強忍着痛揍他的沖動。
‘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忍受這種苦的!’他緊緊抓住她僵硬的雙肩,情意濃濃地望着她帶淚的雙眸,柔聲保證:‘我發誓,我會愛你們一輩子,嫁給我,芷菱!’
‘不!’芷菱猛然的掙開他的懷抱,激烈的拒絕。‘我不會嫁給你的。我早說過,就算得獨力承擔苦果,這輩子我也絕不會嫁給你。’
‘事已至此,我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也給我們的孩子一個生存的機會,不要再固執己見,不要再一意孤行,好嗎?’他充滿祈求的眼光直視着她,毫不在乎自己低聲下氣的姿态;只要能保住他的孩子,他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我也是為了他好。’她潛意識的輕撫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我不想他在一個不健全的環境下來到這個世上,如果你還有點理智和責任感,就該答應簽下那份同意書。’
‘我絕不會親手扼殺他的生命,難道你能嗎?’紹熙忿怒的雙眼緊盯着芷菱瞧;他恨芷菱的頑固和殘忍,但他更恨自己無力讓芷菱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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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她僞裝的堅決仍然掩藏不住她心中最真的猶疑。
‘你在欺騙自己!你一直在讓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懼愚弄你自己。’他銳利的雙
眼再次要看穿她。‘你不是那種殘忍的女人!如果你真的扼殺了你腹中無辜的小生命,我相信你将會永遠活在罪惡感的折磨中,你的心靈将難以獲得平靜。’
‘我不會!’她感到強烈的忿怒,氣自己的脆弱和不安,更恨他每多說一句,便多削弱了她一分的決心。她瘋狂的只想傷害他。‘我不要你的孩子,我恨你,我一點也不想生下你的孩子!’
激烈的争執,使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因忘記帶文件而折返的紹亭:直到他刻意發出聲響,才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争吵。
‘告訴我,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他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聽見的一切,
‘芷菱懷了我的孩子,我要娶她:’紹熙的回答既幹脆又直接。
‘不’’’芷菱臉紅得幾乎不敢面對紹亭。
紹亭仍顯得有些茫然,一時無法自這個震驚中回複正常。‘我沒想到你們之間竟然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們’’你們為什幺一直瞞着我呢?’
‘紹亭,事情不是這樣的!’她不知該如何對他解釋自己的迷失;因為自己一時的軟弱和愚蠢,竟讓自己必須承擔這幺不堪的傷害。
‘你們到底為什幺吵嘴?在這個時候,你們更應該靜下心來妥善處理已經發生的事情。’他擠出一絲笑意,試圖用笑來安撫他們,也安撫自己尚且慌亂的心緒。‘雖然我無法認同你們的沖動,但幸好事情還有補救的餘地,我相信結局一定是皆大歡喜的;我們家終于要辦喜事了!’
‘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我和他不會有婚禮,我死也不會嫁給他!’芷菱的叫聲尖銳而且刺耳。
‘是不是紹熙說了什幺惹你傷心的話?’紹亭輕擁着她,意欲安撫她慌亂的心。‘你們還年輕,突然發生這種事,這對紹熙而言也絕對是個震撼!如果他說錯什幺,你就多包容他一點,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意氣用事。我相信你們一定是深愛彼此,才會情不自禁的私訂終身,不是嗎?’
‘我不愛他!’她淚痕滿布的臉龐有着絕望和恐懼;她纖弱的身子不住地打顫着。‘這是一個可怕的錯誤!我恨他,紹亭,你不能要我為這個錯誤付出我一輩子的青春。’
芷菱尖銳的控訴和強烈的哀怨,使紹亭興起了另一個聯想。他的心一沉,不敢相信的問:‘難道’’是紹熙強迫你……’
紹熙毫不畏縮的緊鎖着芷菱的雙眸,認真的等着她的否認,等着她為他不該被莫須有的罪狀而否認;或許芷菱從不曾真心想将自己給他,但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也絕非他使用暴力強占而來的。
只可惜他到最後什幺也沒等到,芷菱只是垂眼回避他切切的眼神,對紹亭的問題選擇了保持沉默。
他的腦中突然一片空白,他的靈魂被芷菱完全的扼殺殆盡;他甚至連嘶吼、怒喊出心中的哀痛的力氣也不剩。
紹亭将紹熙的靜默視為默認,雙眸中立即射出兩道懾人的寒光,厲聲質問:‘你有沒有?’
他什幺都不在乎了,如果芷菱蓄意隐瞞真相,他也願意成全她。‘所有的一切郡是我的錯!’
沖動之下,紹亭狠狠的掴了紹熙一巴掌。‘你這畜生!你竟然敢做出這幺無恥的行為,你要我如何向爸媽以及王媽交代呢?’
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紹亭揮掌的力道強而有力,使得紹熙的嘴角沁出了血絲,但他卻一動也不動;因為這種皮肉之苦根本比不上心中的悲痛的千萬分之一。
紹亭剛毅的臉龐因怒氣而緊繃得緊;面對紹熙的行為,他深深感到有一把利刃正刺進他的胸膛,不但令他血跡斑斑,而且心神俱傷。‘芷菱就像是我們的親生妹妹,你怎幺能對她起這種邪念?你怎幺能對她做出這幺卑劣的行為?’
‘是你自己一直将她視為自己的妹妹看待,我并沒有!’紹熙的響應顯得無力而空洞;他從小就對芷菱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如今這份感情卻将他傷得體無完膚。
‘滾!’怕自己在盛怒下會失手打傷紹熙,紹亭怒聲咆哮。‘滾!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面前,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紹熙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立刻轉身離去;此刻的他也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來埋葬并哀悼他那顆快要枯竭死去的心。
‘紹亭,我該怎幺辦?’芷菱哭得肝腸寸斷。‘我的心妤亂,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該怎幺做’’紹亭,不要離開我,不要丢下我!’
目前,紹亭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敞開雙臂,給予她一直渴求的溫暖和安全的一抱。‘無論你最後怎幺抉擇,我都會永遠在你身邊幫着你度過難關。’
***
柔和的燈光、動聽的樂曲,往往是情人的最愛,但此刻這一切美好的氣氛卻絲毫無法撫慰他沮喪、沉重的心靈:而身旁的舒妤也成了他更深的無奈和矛盾。
舒妤的雙眸蘊滿了憂郁;最近的她總陷在一股無知的恐懼中,身邊最在乎的人似乎全變了’’母親是如此,紹亭也是如此。尤其是紹亭,他的轉變更是钜大,他不但将大部分的工作移交給別人,而且還難得在社裏露臉,甚至連家裏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對這一切、對她,紹亭都沒有做任何的解釋;她甚至有一種感覺’’他是刻意在避着她。
看着他沉靜不語、忙着将自己沉浸在酒精裏,舒妤終于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我們之間究竟出了什幺問題?’
他垂眼回避她的視線,無奈的搖頭。
‘你想假裝我們之間什幺事也沒有嗎?你明明知道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舒妤仔細的打量着他,他僵硬的臉龐也有着憔悴和落寞。
‘最近家裏出了點事……’他避重就輕的低語。
舒妤柔聲追問:‘發生了什幺事?我能幫得上忙嗎?’
他搖頭,內心正受着激烈的煎熬,這是一種連酒精也無法麻痹的心痛的感覺。
‘認識你這幺久以來,從不曾見過你像現在這般藉酒消愁的頹廢。’舒妤緊握着他的手,用着柔情似水的雙眸凝視着他。‘你忘了嗎?我們曾經許諾過,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沒有任何事不能與對方共同分享或分擔的。紹亭,我愛你,我想替你分憂解勞。’
‘不!’她的柔情只有更加劇他的心痛和無奈;他激動得抽回手。‘你幫不上半點忙的:有很多事情連老天爺也幫不上忙。’
舒妤受傷的神情,又使他的心再挨一刀。他突然恨透了自己,他曾誓言要讓舒妤擁有人世間最美的愛情和幸福,但現在,他卻将是傷他最深的人。
‘我有一種感覺,你似乎一直在努力将我自你身邊推開。’舒妤依然輕柔的低語,字字句句都具有足以令他自責的哀怨。
紹亭強忍住将她擁進懷裏的渴望,藏在褲袋中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拳,‘有些事,我無法跟任何人談論,我需要獨立思考的空間……’
‘小妤!’李其明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們之間低氣壓的氣氛;但舒妤可一點也不感謝他。
‘真巧!你和朋友一起來的嗎?那我就不占用你的時間了。’她婉轉的下起逐客令。
李其明卻不識相的傻笑道:‘我最近才将PuB的生意結束掉,什幺事也沒有,最多的就是時間。’他又笑了一笑,便徑自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這位是’’’他那雙眼睛直勾勾地在徐紹亭的臉上打轉。‘小妤,怎幺不替我介紹介紹?’
舒妤一眼便看穿紹亭臉上的不悅;顯然他并沒有忘記李其明教唆混混驚吓她的惡劣行徑。為了避免橫生枝節,她選擇回避。
‘我們還有要事,該走了!’她滿眼祈求的望了紹亭一眼。‘紹亭,走吧!’
他猶豫了一下,但終究敵不過舒妤祈求的目光,于是他依言起身,但心中仍極端渴望能狠狠教訓眼前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廢人!
‘急什幺呢?’李其明迅速擋住他們的去路,話中充滿了濃濃的嘲諷。‘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聽說你還煞有其事的帶他回家,正正式式的将他介紹給你爸、媽。’李其明斜眼睨了紹亭一眼,轉身對舒妤說:‘小妤,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到頭來,卻栽在這幺一個專撿現成的便宜、淨使這種不入流手段的家夥的手上,真令人惋惜。’
舒妤一向可人的容顏,此刻也因盛怒而脹得滿臉通紅。‘讓開!李其明,你何苦說這些不實且無聊的話來貶損自己的人格?你的這些形容詞,其實更适用于你自己。’
在唾罵的同時,她明顯的察覺到自紹亭身上散發出來更基于她的怒氣。她了解紹亭,他并不喜歡暴力,但一旦他的怒火被點燃,他的反擊将會是非常駭人的。
李其明揚起惡意的笑聲。‘小妤!瞧你像個小母雞似的護着他,而他卻像個縮頭烏龜似的不敢站出來替自己說句話: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心虛!像他這種窮怕了、不惜想攀着女人的裙帶關系往上爬的男人,也只配做只不敢吭氣的縮頭烏龜!’
舒妤氣得想揚手掴他,但她的動作還不夠快;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徐紹亭早已像閃電般的向李其明揮出一拳。只見李其明結實的身軀向後踉跄而去,直到撞倒了幾個高腳椅才停了下來,然後又像個破布袋般的癱軟在地上。
‘這一拳是為了你對舒妤所做的卑鄙行為而打的,至于你誣蔑我的那些話,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徐紹亭冷冽如冰的眼神中,有着毫不掩飾的挑釁。‘起來!我不打毫無還手能力的人;我真的希望你能給我多痛揍你幾拳的機會。’
徐紹亭兇悍的眼神将李其明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李其明只感到臉頰上有一股火灼般的疼痛;他相信,自己的顴骨已經被打碎了,而且眼前有些空茫,雙耳充塞着血管逆流的轟隆巨響。圍觀人群的竊竊私語聲隐隐約約的傳至耳裏,他真希望有人能站出來為他解圍:但是沒有。他真希望自己有勇氣可以爬起來還以顏色。但他虛軟無力的雙腿,卻不聽使喚。
‘姓李的!你最好別再騷擾舒妤,更別再讓我遇見你。’
這是李其明斯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後來他又聽見了一陣腳步聲,重的在前,輕的在後,顯然舒妤也随徐紹亭離開了。
***
舒妤的确是追了出去;由紹亭依然雙拳緊握的僵硬姿勢中,她可看出他心中仍舊存在着澎湃的怒火。
舒妤提起精神,安慰道:‘紹亭,不要介意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這根本不重要!’正處于滿心混亂和矛盾糾纏的紹亭,本能的退離她,迅速地避開她伸出的手和最真心的撫慰,而又将自己躲進最冰冷的無情防護蓋中。‘我現在需要的是獨立思考的空間;我需要時間來厘清我究竟該怎幺走,然後我才能回答你的疑惑’’以及決定我們的未來。拜托,舒妤!我明白你的不安,但我真的需要一點時間。’
他的拒絕猶如臘月的寒風,吹得她冷徹心扉。她可以一眼看透他臉上的苦楚和為難,她多幺渴望能抹去他所有的不安和煩憂,但紹亭卻一味的對她築起冷硬的冰牆,拒她于千裏之外。
‘好!我會給予你所希望的一切。’她仍然以愛戀的眼神凝視着他,以淡淡的笑容來掩飾心中的傷痛。‘我只要你記住,我會永遠守在你身邊: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立刻出現在你身旁。’
他想嘶吼、想詛咒上天對他的不公平……
舒妤似水的溫柔和綿綿的情意就如加了鐵刺的鞭子,一鞭一鞭将他的心抽得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他痛苦的轉身,強迫自己沉重如鉛的雙腿一步一步走離她,不準自己停留,不準自己回頭。他的存在既然只能帶給她痛苦,那幺,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離開她的世界。
凝視他的身影直至消失,舒妤才讓自己隐忍已久的淚水悄悄滑落。她的心底也有着刀割般的疼痛;她仿佛覺得,紹亭的心就如他的人一樣,漸漸的離她愈來愈遠
除了等待,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幺?
***
李其明在保羅的攙扶下,走至PuB後面的小房間內。保羅替他擦拭掉嘴角的血跡,接着遞給他一杯威士忌。李其明一仰首便将杯中酒飲盡,他希望酒精能暫時麻痹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
‘保羅,你這朋友是怎幺當的?眼睜睜看我在你的店裏被人打卻不出面。’李其明忍不住發牢騷。
‘你怎幺會惹上他?’保羅仍一派輕松的微笑着。‘那家夥一向陰沉沉的,而且看起來高深莫測,我一向不招惹這種人。’
‘你認識他?’
‘算不上真的認識。小時候我們同住在一個社區裏,後來他們家發生變故,他也就失蹤了,說起來我和他倒是挺有緣的,後來高中時,我們又讀同一所學校,所以找對他的印象滿深刻的。’
‘他們家發生了什幺變故?’
保羅一面沉吟,一面回憶着。‘我記得那時候事情鬧得挺大的,還上了某報的地方版呢!’
‘真的?’李其明的興趣完全被挑了起來。‘快盡你所知的,把他的事告訴我。’
‘其實事情的真相我也不完全了解,似乎他爸爸在某行業中小有知名度,後來不知道為什幺而自殺:而他媽媽則離家出走。後來我聽說,他們兄弟倆一起被收養了,高中再見到他時,發現他已經改名換姓了。’
李其明忽然露出邪氣的笑容。‘太有趣了!我猜’’小妤一定還不知道關于徐紹亭的這則‘傳奇故事’。’
***
徐昭亭端坐在辦公桌後,冷冷的看着邱欣蘋和李其明步入他的工作室,他本可以選擇逃避,不接見他們,但他的驕傲卻促使地做下另一個決定。
徐紹亭那冷漠如冰的臉色,再次令邱欣蘋感到極端的不自在,她追問身旁的李其明。‘你強拖我來這裏,究竟為了什幺?’
‘伯母,你別急!等小妤來了,我會當着你們的面,揭穿姓徐的真面目。’李其明緊盯着紹亭的雙眸,有着難耐的自得和期待。
聞訊而來的舒妤,不解的看了母親一眼,繼而忿怒十足的轉向李其明。‘你帶我媽來這裏,究竟想幹什幺?’
‘小妤,你先別急着怪我!我來,是為了解救你、讓你跳脫陷阱,等我揭穿了姓徐的那段不為人知的底細之後,恐怕你感謝我都來不及呢!’
舒妤毫不為所動:她不悅的反駁:‘李其明,你不必白費力氣到這裏興風作浪;紹亭是個什幺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現在就請你離開!’
‘你絕不會比我清楚!他根本不叫徐紹亭,他所告訴你的家世背景很可能是他自個兒捏造出來的。’李其明得意洋洋的投下第一枚炸彈。
室內一片寂靜,舒妤和邱欣蘋都愕然的看向紹亭:而紹亭在一瞬間的驚訝過後,表現出來的仍是一派的冷漠和鎮定。
李其明逼近他,挑釁的輕扯唇角。‘你有沒有這個膽量,讓我當着伯母和小妤的面,把關于你的一切全抖出來?’
李其明故意以緊盯着待宰的獵物般的眼神,企圖将他盯死;但紹亭響應他的,只是毫不在乎的聳肩,甚至嘴角還帶着一抹嘲弄的微笑。‘何必多此一舉問這種廢話?我相信,就算我真的反對,也阻止不了你。’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他馬上轉向邱欣蘋和舒妤,并加油添醋的說出他并不真的完全了解的‘真相’。
‘他本名叫陳豪,有一段極不名譽的過去,他父親畏罪自殺,他母親早跟別人跑了。你們想想,有一個犯罪的父親,還有一個水性楊花的母親,這種人等能生出什幺好兒子?他的血管裏流着的盡是污穢的血液,而且體內也潛藏着邪惡的基因
‘住口!’邱欣蘋揚起手,狠狠的掴了李其明一記耳光。‘不準你這幺侮辱他,你怎能如此殘忍!’
‘伯母’’’李其明撫着臉,愕然的說不出話來。
徐紹亭用着看戲的神情看着邱欣蘋,對她的敵意和抗拒絲毫沒有軟化。
望着自己親生的兒子,邱欣蘋感到一陣陣扯心剖肺的痛楚。其實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就認出他了:只是,他的表現顯然是非常恨她的,而且幾乎是恨得不願承認她這個親生母親似的。她沒有任何埋怨,這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的,她活該忍受兒子的恨意和多年來非人的折磨。
舒妤來不及細思母親異常激烈的舉動,她的思緒很自然地将它接續到紹亭曾對他說的那個悲哀的故事上,霍然間她明白了一切。
‘李其明,你白費心思了!’舒妤給予紹亭完全的支持和信任。‘這一切我都知道,紹亭早将他的過去毫無隐瞞的告訴過我,你所描述的只是一知半解,但沒關系,因為這根本與你毫不相幹,你走吧!’
‘你早知道?那你還往陷阱裏跳?小妤,你看起來聰明可人,原來也不過是個喜歡聽信謊言的笨女孩。好,我走!等你嘗到惡果的時候,別奢望我還會回頭接納你!’李其明惱羞成怒的奪門離去。
‘媽!’舒妤擔憂而略帶疑問地看向一臉蒼白的母親。
但邱欣蘋什幺也沒說,只是深深的看了徐紹亭一眼,然後便靜靜的離開,刻意将獨處的空間留給他們倆。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會刺激紹亭心中的傷口,或許只有舒妤才能撫平他那道難以愈合的傷痕。
‘你為什幺替我撒謊?’凝視着舒妤如往常般溫柔的眼神,紹亭的愧疚感又彌漫了整顆心。‘實際上,我隐瞞了你一切。’
‘當紹熙決定投入繪畫的世界時,你曾告訴我關于你父親一個畫家朋友令人鼻酸的故事。’她的聲音柔柔的、細細的。‘其實,他就是你父親,對嗎?你之所以如此恐懼,是因為你和紹熙都是這個悲劇中最無辜的受害者。’
他沒有否認。
舒妤緊握住他的手,渴望能将自己的關懷傳達給他。‘我了解你為什幺不說;沒有人喜歡重揭自己深埋已久的傷口,重蹈過去的噩夢。過去的一切對我們而言完全不重要:紹亭,我愛你:任何外在的因素都不可能影響我對你的愛。’
他的心在滴血。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定永遠無法遺忘的,即使是他們之間的愛也無法使他忘卻被抛棄的痛楚。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遺憾,是連愛也無法彌補的。
他強迫自己開口:‘恐怕我将會辜負你的情意……’
她的臉一沉,征忡的看着他。‘紹亭’’’
‘芷菱懷孕了!’他深愛舒妤,但此刻唯一能幫助他的是芷菱,他只好忍痛拿芷菱來傷害她的心。‘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抛下她。’
他的話在舒妤體內引起爆炸性的反應,她的整顆心幾乎被炸得粉碎。‘芷菱懷的是你的孩子?’
他靜默不語。
‘不!’她拔高嗓音,尖銳的喊叫聲中有着恐懼和困惑。她仿如身陷在五裏霧中,層層的迷霧使她看不清一切,尋不到方向。‘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對我做出這種事的……’
‘我決定負起照顧芷菱和孩子的責任,對你,我只能說抱歉。’痛苦再次永無止境的撕扯他。‘舒妤,忘了我,我根本不值得你愛!’
舒妤一味的搖頭,她頓感自己好似身陷在一個可怕的噩夢中,她想掙脫這一切,但夢魇卻緊纏着她不放。
她美麗的容顏已被憂傷腐蝕得面目全非;她一向晶瑩的雙眸,如今也是一片晦暗,失去了所有的光采,
‘今生欠你的,只有來世再還你!’
她心傷的模樣,讓他心痛得幾乎耍窒息。
而徐紹亭唯一能做的,只有懦弱的選擇逃避。他轉身離開她,任她孤獨的因心碎而珠淚雙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