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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高鳴鶴說他沒考好。
至于考的多糟糕,他不直說說,宋映映不好問。
而暑假裏,她忙着找房子搬家,兼職,而高鳴鶴被他爸打發出國了,宋映映想來,高鳴鶴可能的确考得不太好。高鳴鶴不主動告訴她,她便不問。
八月底,各個學校陸續開學,作為老師,宋映映提前進校參加統一培訓,然後在八月底的時候接到自己分配的班級。
一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宋映映帶高中班。
雖然她之前有實習,但是新進老師帶班的數量都不會多,她帶了兩個高一班,其中一個是普通班,一個是藝術班。
先前帶她實習的張老師專門跟她交待,在學生面前必須要立威,尤其是藝術班。
“去年那個班因為是我帶過,學生都怵我,所以你後來接手會覺得輕松,但是這個時期的孩子都是欺軟怕硬的小王八蛋,就算我們這兒是重點高中也不例外。你得記清楚了,不要總是擺着一副笑臉。”
宋映映自然是連連點頭,張老師說的是實話,她在教育機構的時候就吃了這個虧,對學生太友好,反倒會被學生欺負。
高一開學第一堂課,老師們一般都不會講很多的內容,主要是強調紀律,并且選出一個課代表。
她上午給普通班十三班上課,下午給藝術班十七班上課。
老師手裏有班上每個人的名單,宋映映在名單上看到高鳴鶴的名字時,非常疑惑。高鳴鶴說他考的不好,她以為他沒考上一中在準備出國。
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瞞着他,難不成是要給她一個驚喜或者驚吓不成?
進了十七班的教室,她的目光從一班學生的臉上匆匆掃過。班上的座次應該是班主任調過的,基本是依照身高來的,前排女生多,後排幾乎都是男生。宋映映幾乎是立刻就捕捉到高鳴鶴,比記憶中要黑一些。
她的目光沒停留,也沒回去看第二眼,把書和教案放到講桌上。
有人叫了聲起立,學生們齊刷刷地起身,略有參差地叫了聲“老師好!”
“坐吧。”
前排的學生都乖乖坐下,後排有稀稀拉拉幾個拖板凳挪桌子的聲音,格格不入。
宋映映垂眼,在桌上取了白板筆,轉身在身後的白板上寫自己的名字。
“我叫宋映映,這一學年,我會負責教授你們的歷史課。第一學期的課程安排……大家翻開書。”
宋映映在白板上畫了一個表格,是高一第一學期大概的一個教學計劃,并講清楚她的這門課程對學生知識掌握的要求。
她夏天的時候喜歡穿裙子,慶南這地方的夏天實在熱,到現在九月開學,還已經沒出伏天。
她今天穿得長褲和雪紡襯衣,說不上很職業,在嚴肅老師範兒的風格裏加了點恰到好處的青春氣。
高鳴鶴一手撐住下巴,一手握着一根筆,低着頭,筆尖在空白的稿紙上畫了幾條粗糙的線條。他沒看宋映映,但卻認真地在聽她說的內容。
宋映映雖然給他帶過一段時間的家教,但是他并沒有見過她一中給學生上課的樣子,現在她就站在幾米之外的講臺上,的确有一副高中老師的模樣。
他唇角不自知地微微勾起,想些有的沒的,手肘突然被同桌的男生拍了拍。
“喂,你不會在認真做筆記吧?”
譚子秋一驚一乍的,仿佛看到了什麽西洋鏡。報到第一天,高鳴鶴就因為不給班主任面子而一戰成名,那時候,班上的學生都以為高鳴鶴這人不好惹。雖然之後的一天裏,他沒幹什麽出格的事甚至格外低調,但是班上大部分人都把他默默分到“不好惹”的一類人裏。不過倒也不會敬而遠之,因為他那張臉長得就是吸引人的類型,男生會過來和他打招呼,女生也會迂回地來和他相互認識。
現在是周三,周一周二基本都是各科老師和學生相互認識的第一堂課,那些課上,高鳴鶴可沒有這麽認真,英語老師的課上直接睡着了,更別說記筆記之類的事。
高鳴鶴橫了同桌譚子秋一眼,再看到自己手底下的紙,一把撕掉,揉成一團。譚子秋以為他要發脾氣,悄悄地收回手,坐正了身體,不過很快就管不住自己,手往書桌裏去,左右摸索什麽東西。
十七班之所以是藝術班,是因為班上百分之七十是藝術生,包括聲樂體育美術,剩下的一部分是靠文化課硬考進來的。而這些藝術生裏面,一些人是自由散漫慣了,還有一些是聽到文化課就犯困或者如坐針氈,這毛病如同娘胎裏帶的一樣。
宋映映這樣一個看起來面相溫和,身形也嬌小的老師逐漸地有些壓不住場了,有女生悄悄地開始補妝,或者暗地裏傳遞零食。譚子秋這人摸了半天,摸出手機開始打游戲。讓人惱火的,應該是說悄悄話的人,說着說着就失了分寸,悄悄話說得前後桌都能聽到,教室裏出現了微妙的吵鬧聲。
宋映映說話的聲音突然做了停頓,教室裏如同蜜蜂嗡嗡的聲音也頓時一停。
“如果你們現在很想發表意見……”她的音調平靜得聽不出來情緒。
鴉雀無聲。
“可以到這裏來講。”她手示意性地拍拍講桌邊緣,“邦邦”的兩聲,動作輕緩,聲響不大,卻是格外地震懾人。
高鳴鶴體會到“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響聲”的局面。
“說完了嗎?”她往講臺下一掃,剛才犯錯的人都不敢和她對視,紛紛把腦袋往桌上埋,或者悄悄轉開目光。先前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女老師,身上的氣場猛然竄上兩米八。
這場面,宋映映很滿意,唇輕輕一動:“你們說完了,那我繼續說。”
高鳴鶴看到講臺上的宋映映好像在發光,語氣不緊不慢,教師的威嚴氣場卻是半分都沒有再被她丢失。
“歷史課需要一個課代表,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找我報名。”她把白板擦了之後,翻開課本,“現在還有二十分鐘,大家打開課本目錄……”
第一節課只講了二十分鐘,內容并不多,高鳴鶴的課本上被他寫寫畫畫的一些東西。
譚子秋被宋映映一吓,放棄打游戲,但後半截課就開始犯困,筆記沒做。他本來打算去前排找個女同學抄抄筆記,轉眼看到高鳴鶴的書,又是一驚一乍地反應:“鶴哥,看不出來,你對歷史這麽有興趣啊?是不是想當課代表啊?”
高鳴鶴并不是個愛計較的人,除了第一天拒絕班主任要求他義務給班上出海報圖之外,并沒跟人起沖突,譚子秋開他玩笑,他也不介意,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譚子秋一眼,準備去趟廁所。
他們的班在二樓樓梯口,老師的辦公室在每層樓的中間,從他們的教室去廁所會路過辦公室。
其實開學已經三天,他早就看到過宋映映很多回,有時候是偶遇,有時候他是故意去廁所,偷偷往辦公室瞅一眼,但他從沒跟宋映映打招呼,甚至在她可能發現自己的時候,悄默聲地繞彎走開。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可譚雪珊的話的确讓他心虛。
中考之後,譚雪珊又來找過他,質問他,最後直接問他不接受她,是不是因為宋映映。他不知道怎麽回答譚雪珊,只覺得她可能瘋了。
現在,他的班竟然分到宋映映手底下,既然她已經看到自己了,也沒必要再躲着她吧,難道要轉校?當初是他自己要死要活地考一中的。
他暗暗地想些有的沒的,譚子秋的後桌馬力洪翹着二郎腿,把桌子晃得叮當響:“恐怕是對歷史老師有興趣吧?”
“我也有興趣。”旁邊的孫天可說完,自己嘿嘿樂了兩聲。
高鳴鶴走出兩步又站住腳,回頭看他後面桌的兩個男生。
“你們說話注意點。”
馬力洪見高鳴鶴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本着大家都不太熟的情況下先別給自己找麻煩,做了個“無趣”的表情,拿起自己的手機看。
“嘁——至于麽,我們又沒說你。老師穿得那麽騷,我說兩句怎麽……”
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孫天可的左臉就被高鳴鶴的拳頭狠狠地捶了一拳,譚子秋吓得驚慌失色,但好在反應快,從身後一把拖住高鳴鶴。
“哥們兒,別動手啊。”
譚子秋是學聲樂的,他爸把他送進來費了不少的力氣,他就想混混日子,以後考個音樂學院做個網紅啥的,日子得過得太太平平的,不給開除,不惹是生非,所以凡是都抱着以和為貴,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才開學幾天,打架的事就在自己面前發生,看來這平靜日子恐怕跟他想的不一樣。
孫天可張嘴就是一句國罵,越過還犯懵的同桌,腳下把桌腿撞到,桌子發出刺耳的劃地的聲響。他跳到走道上就要跟高鳴鶴好好地來動個手。
他是體育生,怎麽可能怕一個連肌肉都沒二兩的美術生呢。
高鳴鶴把譚子秋推開,孫天可往地上吐了一個帶血的唾沫,擡腿就朝高鳴鶴過去,沒想到這一腳卻撲了個空,還沒等他反應,腳腕被高鳴鶴抓住,然後狠狠一帶,孫天可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班主任來了。”譚子秋連聲提醒,雙手無措以至于無處安放,活生生的張牙舞爪。
“幹什麽呢?”門口的男聲吼得膽小的學生都忍不住身體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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