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昭月躺在柔軟被褥裏,幹燥的唇瓣先是動了動。
白桃立刻擦掉臉上淚痕,連忙湊上去聽。
“宋羨……”
幾聲重複低喃溢出來,白桃喜極而泣,“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守在屋內的醫女連忙上前診脈,确定無恙後她長舒一口氣,“只要按時用藥,大姑娘不日便可痊愈。”
一想到昨夜那位大人的眼神她便不寒而栗,若床上這位有半分生命危險,他必定十分震怒,說不定連自己這條小命都得搭進去。
本就是混口飯吃才入了江家當醫女,誰知道遇上的一個個都不好伺候,要是再讓她選一次,她寧願窩在江北那個小地方再不出來了。
昭月慢慢睜開眼,倦怠的神色中帶着濃郁的無措,靠坐在床沿不知在想什麽。
“看什麽呢,你不會中了一箭還影響視力了吧?”徐饒走上前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
昭月眨了眨眼,這才看清眼前人是何人。
她一把拍開他晃得她眼暈的手,“我就算瞎了也能認得出你。”
徐饒笑了笑,“喲,力氣這麽大,看來是沒事了。”
昭月這才發現房裏圍滿了人,醫女,青杏白桃,還有徐饒,獨獨宋羨不在。
他為什麽不在,難道……
她神色一下緊張起來,問道:“宋羨怎麽樣了?他有受傷嗎?”
Advertisement
“瞧瞧你,自己小命都快沒了還擔心人家,他好得很,還有精力審一夜犯人呢。”
徐饒啧聲腹诽,與他二人分開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什麽?
他怎麽覺得他們之間濃情蜜意的酸臭味更重了。
昭月聞言恍惚了一下,心底慢慢平靜下來。
一切皆因她昏迷時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掉入水中被人救起,醒來依舊好端端在皇宮裏,什麽江久月春熙院宋羨皆是夢一場。
而宋羨壓根不認識她,看她的眼神比陌生人還要冷漠,吓得她在夢裏不停喊着他的名字,他卻怎麽也不肯回頭。
昭月現在想起那個眼神心底仍然堵得慌,那種感覺就像是失去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你醒了就好,現在整個錦衣衛都擔心你,一早就叫我過來看你怎麽樣了。”徐饒說。
昭月茫然眨眸:“他們,為什麽會擔心我?”
“因為宋羨除了是他們敬重的上官,整個錦衣衛都視彼此為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救了宋羨,你的生死自然是他們眼中的頭等大事了。”
就連徐饒都忍不住想感謝她,畢竟要是宋羨受了什麽傷,等回京後他爹一定會揪着他耳朵罵他沒用,真不知道誰才是他親生的。
昭月聞言一下愣住,外邊已經是這樣傳的嗎。
可歸根究底,昨夜她并非主動幫宋羨擋箭,只是因為腳崴了才歪打正着而已。
怎麽一覺醒來自己就成宋羨的救命恩人了,明明他才是她的祖宗!!
醫女說昭月剛醒還需要休息,徐饒便不敢多留,白桃捧着藥包去煎藥,衆人散去,房中只留下青杏服侍。
“我來給姑娘上藥吧。”
昭月點點頭,任由她為她褪去衣衫,又問她昨夜她昏迷後都發生了什麽事。
當聽到青杏說她肩頭的箭傷是醫女和宋羨一起處理的,昭月一下怔住。
她低頭看着自己被褪到一半的衣衫,小臉寫滿了錯愕,整個人一下呆滞住。
青杏見她一副宛如晴天霹靂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兩聲,忙解釋說:“世子爺處理箭傷有經驗,就連醫女都誇呢。”
話雖如此……
可若要包紮,上衣必得褪半露出整個頸肩,胸前也只剩一方肚兜遮體。
昭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纏住厚厚紗布的位置,不自在地咬了下唇,臉頰也變得紅撲撲的。
“姑娘與世子爺不是早就……”青杏寬慰她道:“姑娘放心,世子待姑娘如此體貼,将來必會給姑娘一個名分的。”
昭月:“……”
他們早就什麽呀,他們之間明明比外頭的江水都要純潔!!
上完藥後,昭月裹緊自己的衣衫,不時往門口張望,忍不住問道:“他知道我醒了嗎?”
青杏點點頭,“知道的,世子爺有交代,姑娘醒了要立刻通知他的。”
“那他怎麽還不來看我……”
昭月小聲嘀咕一句,帶着些控訴撒嬌的語氣。
青杏抿唇笑了笑。
上了藥又喝了一碗藥,困意很快襲來,青杏走出門外,剛要把門帶上,宋羨便走了過來。
青杏連忙行禮,“世子總算來了。”
這‘總算’二字含義頗多,宋羨會意:“你先下去吧。”
關上房門,挑開帷幔,他動作輕聲坐在床榻邊上,免得吵醒她。
望着睡容姣好的人兒,他勾了勾唇,露出溫柔笑意,低喃道:“這麽盼着我來嗎。”
他慢慢撥開她的衣領,露出那截纏繞在肩頭的白色紗布。
想起她在他面前倒下的羸弱模樣,他是又震驚又疼惜。
許是藥效上來,她的鬓角慢慢滲出細汗,彎彎的眉心也難耐蹙起。
宋羨伸手貼着她的傷口外圍位置,動作一再放輕地揉了揉,為她舒緩疼痛。
待她臉色恢複平和,才慢慢挪開手,手指碰到她的衣領時,卻又不由自主頓住。
垂眸望着她睡得香甜的容顏,心中壓抑的念頭浮現出來。
他慢慢俯身,一道充滿愛惜的淺吻落在她的頸窩處。
昭月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鼻息被熟悉的墨香萦繞,藏在被褥下的手指慢慢蜷縮。
外頭忽然起風,一下吹開緊閉的窗戶,響動聲驚醒宋羨紊亂的情緒。
昭月依舊閉着眼,只聽耳邊傳來一聲喟嘆,衣領的衣服被拉回原處,床榻一輕。
她慢慢睜開眼,視線追随着男人高大的背影,與傷口相隔的心髒正如小鹿亂撞般劇烈跳動。
他剛剛……
是親了她嗎?
可是,為什麽呢?他為什麽會親她?
來不及多想,窗戶重新關上,眼見男人要轉過身來,昭月趕緊将眼睛閉上,先是喉嚨清咳兩聲,才又慢慢睜開眼,假裝成剛被吵醒的樣子。
“你怎麽在這裏?”
她露出驚訝神情朝他望去,撐着手肘想要坐起身,許是有些心虛不自然,動作太大,一下便扯到傷口。
“嘶——”她臉一下變白。
宋羨一驚,快步上前将她扶住,又拿起軟墊墊在她後背,扶着她慢慢靠上去。
他滿是擔憂望着她,“傷口疼?”
說罷便要撩開她的衣領查看。
昭月吓了一跳,小手緊緊抓着衣領躲閃說:“不不不,不用看了,我只是剛才起得急扯到傷口了而已。”
宋羨仍不放心,她皮膚嬌嫩,傷口若是裂開會很麻煩。
見她不肯,宋羨嘆了口氣,試圖與她講道理,“你只把我當成醫師即可。”
昭月努着嘴暗暗腹诽——醫師可不會偷親病人。
話雖如此,但見他一臉擔憂,她還是慢慢松開了手。
感受到肩膀一涼,她想起方才那個吻,忽然覺得身體燥熱起來,咬着唇将頭扭到一側。
确定傷口無虞後宋羨便為她披上衣衫,全程目光沒有一絲雜念。
小姑娘皮膚細嫩,從未受過這麽嚴重的傷,就算眼下用的都是上等藥,将來難免不會留下一道痕。
“抱歉,那些人本是沖我來的,沒想到連累你。”他滿懷愧疚道。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道歉的。”
他忽然這麽鄭重其事,昭月反而覺得不自在。
想到徐饒的話,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其實……都怪我自己沒站穩把腳崴了,雖然擔你的‘救命恩人’這個頭銜能有不少好處,可我也沒有厚臉皮到這個份上呀。”
她掀開被子看向自己的腳踝,才發現那處已經塗上了一層黃褐色的藥膏。
“這……”
她張唇錯愕,腳傷已經被處理過。
那以宋羨的才智,他必定推斷得出來她當時不是專門為他擋箭的。
“只是扭傷,敷上藥幾日便好。”
他淡淡看着她,平靜的眼底暗光流溢。
他何嘗不知,之所以對外說出她是他救命恩人的說辭,只為能有一個能将她留在他船上養傷的理由。
也為了,令彼此之間的羁絆更深一些,最好是千絲萬縷,再也解不開的那種。
只是,現下聽她這般急着撇清,他心底卻有些不是滋味。
他甚至忍不住想,若無崴腳的意外,當暗箭襲來時,她還會不會替他擋。
昭月轉了兩下腳崴,瞬間痛得發出一聲低吟。
“別亂動。”他溫聲叮囑。
又将她的腳慢慢托起放在他的大腿上,用掌心虎口位置為她輕輕推拿。
只是她腳又小又白,跟他的手掌心差不多大,就這樣被他整個抓在手裏。
昭月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吻,對彼此的肌膚緊貼感到不太自在。
她瑟縮了一下,宋羨微微用力摁住。
“還沒好,別急。”
昭月咬了咬唇,捏着薄被的手緊了緊。
察覺到她的異樣,宋羨擡頭,深邃目光鎖住她。
昭月一驚,眼神躲閃着往四處看去。
她難得露出害羞神色,宋羨愉悅勾唇,耐着性子解釋說:“用外力推拿疏通筋骨,能好得更快。”
他将雙手掌心搓熱,敷在她腳踝處,溫熱觸感傳來,很快舒緩了那股痛感。
昭月抿了抿唇,忍不住暗暗打量他。
徐饒說他審問了一夜的犯人,可他眉梢并未見任何疲倦,整個人動作極致溫柔,仿佛将她視為珍寶。
昭月心頭亂跳,眉眼逐漸布滿笑意,幹脆将手肘撐在膝上,托着腮大大方方瞧他。
兩個人都不說話,屋子裏太安靜了,昭月閑不下來,好奇昨夜之事的處理結果。
當聽到林盛和惠慈大師都被滅口時,昭月是既驚訝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應該有許多人不想你順利回京。”她一臉凝重道。
宋羨看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
“滅口的人必定是京城中林氏一黨的人,你手裏原本證人和證詞都有,現在證人死了,光是青威軍的只言片語,很可能會被人參勾結敵國誣陷朝臣,引起內亂等罪名。”
“說得不錯。”宋羨從容勾唇,露出贊許的眼神。
昭月挑挑眉:“宋佥事如此淡定,是已經有應對之法了?”
宋羨:“林盛沒死,也不在這艘船上。”
昭月一臉錯愕:“什麽?可你不是要押他入京嗎?”
“如果已經死了的人,又重新出現在江陰城中,你覺得最能令誰不安?”
昭月愣了半晌,恍然大悟說:“是林槐安?原來你還在布局抓他!”
“不錯,錦衣衛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犯。”宋羨眼底迸出淩冽神色,怕吓到她,很快又恢複平靜從容。
昭月怔愣半晌,她好像明白他為何不選擇去做一帆風順的文官,而選擇一條随時充滿荊棘和危險的路了。
她的心情有些複雜,沉默片刻,她問道:“你怎麽從來不問我。”
“什麽?”宋羨看她。
“問我為什麽會東淵語,我身上明明有很多疑點的,錦衣衛怎麽會放過呢?”
她忍不住傾身靠近,披散着的秀發有一縷垂落到胸前。
宋羨動作親昵又自然地将那縷秀發撫到她身後,不急不緩開口:“因為,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換而言之——他信任她。
心頭大石好像一瞬間就卸了下來。
昭月眉梢的愁緒消散開來,笑吟吟盯着宋羨半晌,眼珠子轉溜着朝他擠眉弄眼說:
“宋佥事差事辦得這樣圓滿,回京後怕是又要晉升了吧,到時候不知又會惹得多少閨中姑娘惦記呢?”
她的言語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試探目的,咬着唇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盼着從他嘴裏聽到回答。
宋羨視線落先是落在她的頸窩處,慢慢移到她張開又合的唇。
有些事果然開了個口子就會按捺不住,飲鸩止渴的後果便是更加寤寐求之。
他喉嚨有些發緊,深邃眼神盯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那麽你呢?”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