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6章

夜晚星辰璀璨。

牧黎跑步後回家，偌大的客廳依舊空蕩蕩的，寂靜冷清。

眉頭輕挑，目光掃了眼樓梯上方，小結巴最喜歡的綜藝節目每周五晚上更新，她今天居然沒來看？

“給小結巴的？”

牧黎拿着毛巾擦拭汗水，見傭人端着一杯草莓奶昔就要上樓，冷聲詢問。

傭人身體緊繃，低着頭小心翼翼回話：“是的，少爺。”

牧黎上前接過傭人手上的杯子，嗓音慵懶：“我拿上去。”

真把自己當超人？

這都連續一周了，薄冉冉說自己睡了覺，但他能肯定，她每晚睡覺沒超過4個小時。

三樓，薄冉冉房門外。

牧黎聽到屋裏傳來熟悉的游戲背景音樂，還有槍支射擊的突突聲，俊廷的眉蹙起，深邃的眸子透着不悅，直接扭動門把手，發現門從裏面反鎖了。

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下去，敲門，聲音更低沉：“小結巴，開門！”

屋內，薄冉冉頭上戴着頭戴式耳機，正在好友的指導下打怪升級，根本沒聽到有人敲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外牧黎冷漠的表情令人生寒。

只聽到砰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硬生生踹開，全神貫注玩游戲的薄冉冉心頭猛的一震。下意識看向門口，只覺得眼前一花，牧黎來到她的面前，動作可以說極其粗暴，扯掉了她戴着的耳機。

Advertisement

耳機連接電腦的線斷開，聲音外放出來。

“冉冉發生什麽事了？喂？喂？你別吓我！說話冉冉，冉冉——”

溫潤清涼的男聲在房間裏響起，聽聲音不難聽出男生對薄冉冉的在乎程度。

一股子無名火直竄胸口，牧黎喉嚨上下滾了滾，漆黑的眸子透着暴戾，只見筆記本電腦在空氣劃過一個弧度，嘭，摔在牆上再砸落在地，估計也不能用了。

薄冉冉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耳朵，瞥了眼報廢的電腦，無聲嘆息，擡頭對上牧黎凜冽的眸仁，疑惑道：“我惹你不高興了？”

牧黎不爽的低吼：“你吵到我了！”

把杯子用力放在桌上，兇巴巴瞪了薄冉冉一眼，走到門口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不許再熬夜。”

牧黎頭也不回進屋關門。

薄冉冉一臉無奈站在走廊上，她哪裏又惹到這位祖宗了？

趙管家聽到樓上動靜不小，趕緊上樓查看情況，“冉冉小姐？”

“要麻煩趙伯找人來修一下門。”薄冉冉指了指房門 ，回房間拿手機準備給好友說自己沒事，省的對方擔心。

-

“蕭漁，你什麽情況？我記得這些題對你來說易如反掌才對，昨天家庭作業閉着眼睛寫的答案？”生物課代表發放試卷，發到蕭漁的試卷，目光掃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紅叉，忍不住吐嘈了兩句。

關掉手機裏的音樂，蕭漁一臉迷茫看着試卷，選擇題上大紅色叉格外明顯。

嘴角一抽，仔細掃了遍題幹，目光微閃，“确實簡單，我就是……”

驟然反應過來，蕭漁急切問：“我老大的試卷呢？”

“應該在下面。”

呂白翻了翻白眼，題錯了不要緊，只要懂為什麽錯了，下次遇到同樣的題型不再出錯就行。

他最不喜歡抄作業這一行為。

蕭漁搶過呂白手裏沒有發完的試卷，手指靈活，一張張翻看側面的名字，很快找到牧黎的試卷。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把試卷抽出來，然而在看到什麽後，怎麽也笑不出來。

呂白看到牧黎試卷錯愕地瞪大雙眼，結巴道：“牧，牧黎的試卷該，該不會是你做的吧？”

兩人錯的題都是一模一樣。

試卷上大紅叉刺眼至極。

他不屬于那種特別聰明的學生，需要花很多時間下苦功夫，才能考出好成績。

然而牧黎是大家又羨慕又嫉妒的學生，逃課打架，上課睡覺樣樣不耽誤，偏偏牧黎成績好的出奇。不管是大考還是小考，只要牧黎參與了的考試，他就是年級第一。

從未有過例外。

可，可試卷上明明寫着牧黎的名字，連最基礎的題，答案都是錯的。

是他沒睡醒？

呂白掐了自己的胳膊，很痛。

不是錯覺。

“擋着路了。”牧黎從廁所回來，見身材魁梧的呂白堵在過道裏，聲音冰冷。

呂白愣了下，趕緊抓起蕭漁課桌上的一沓試卷離開，好奇心吓死貓，他還是不問了。

蕭漁咽了咽口水，這才把試卷遞給牧黎，哭笑不得：“老大，冉冉不是故意捉弄我們吧？”如果是惡作劇也就罷了，但如果是真的，那——薄冉冉的成績不是比他還要糟糕。

10道選擇題錯了8道，剩下2道能在課本上找到正确答案。

牧黎眯起眼眸，神色淡定在椅子上坐下，修長骨感的指節屈起，在課桌上敲了敲，低啞的開口：“小結巴完美錯過了所有正确選項，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是挺厲害？”

“呵呵——”蕭漁眼角一跳，露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正好此時呂白将薄冉冉的試卷發到他的課桌上，生物老師似乎格外照顧新同學，錯的沒有劃叉，而是只勾選了她做對的兩題。

鈴鈴，上課鈴響起。

薄冉冉回到座位坐下，發現蕭漁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還帶着一絲同情，不明所以看向身側的牧黎，餘光瞥到他面前的生物試卷，心虛的眨了眨眼睛，默不作聲垂下了頭。

自己的試卷被蕭漁遞過來，薄冉冉看都沒看就把試卷塞進了桌肚，她的試卷和牧黎試卷每道題都是一模一樣……

“挺能耐的，普通人都做不到你這樣。”牧黎不冷不淡的‘誇獎’，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縷笑。

薄冉冉咬着唇，聲如細絲：“我很認真做的。”

牧黎氣笑了，帶着戲谑笑意的嗓音響起：“這才是最可怕的好嗎？”

很認真很努力做了，還都是錯的，只能說明她根本沒懂。

“……”

薄冉冉耳根子變得緋紅。

她沒想到國內的教學那麽難，如果只是靠她自學，基本上無望。

看樣子，她需要找一個家教老師。

-

下午放學，在食堂吃過晚飯的薄冉冉回班路上被一個女生攔住了去路。

女生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只用一條粉色發卡固定，臉上塗抹着淡淡的粉底液，身上穿着淺綠色碎花連衣裙，整個人看上去很清純漂亮。

然而說話聲卻透着嚣張：“你就是薄冉冉？跟我來，有事找你。”

薄冉冉眉頭微蹙，站在原地沒動，因為她根本不認識女生。

陳妙兒走出去幾米，發現薄冉冉沒跟上來，回頭不耐煩沖着薄冉冉吼：“愣着幹嘛，趕緊跟上啊，你不是薄馨榮的妹妹？”

聽到薄馨榮三個字，薄冉冉臉上淡然的神色有了一絲變化，想了想擡腳跟上前面的女生。

圖書館天臺。

夕陽的餘輝灑下，所照之處都透着一層朦胧的美。

可薄冉冉看到的一切卻不怎麽好看，薄馨榮蹲坐在角落裏，哭的梨花落雨，頭發也淩亂披散在額前，露在外面的小腿，有一塊地方又青又紫。

貌似是被皮鞋踢的。

旁邊有四個男生站着，一個男生坐在椅子上，手指上夾着一根煙沒有點燃，但他腳邊已經有不少煙蒂。帶她上天臺的女生走到男生面前，直接坐在了男生的腿上。

“薄冉冉有錢，我欠的錢她會還給你們，陳妙兒，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快讓你男朋友放了我吧。”絕望的薄馨榮看到薄冉冉，無疑是看到救星，眼睛一亮，嘶吼出聲。

陳妙兒依偎在男朋友童飛揚懷裏，冷冷的說：“我不管你們誰還錢，但今天這錢要是不給，薄馨榮，你別怪我不念同學之情。”

“還，還，我一定還。”薄馨榮身子本能一抖，爬起來沖到薄冉冉面前，伸手就去掏她的褲兜，惡狠狠道：“錢呢，快把錢拿出來，薄冉冉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我可是你姐姐！”

薄冉冉面無表情躲開薄馨榮的動作，心早就麻木。

這樣的事以前并非沒有發生過，只要薄馨榮拿出養父說事，她就會于心不忍，心生愧疚，把薄馨榮欠的錢都還了。

薄馨榮就是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明明家裏沒錢，她卻花錢大手大腳，用的穿的都要買名牌，錢不夠就跟同學借。到了花錢的日子，就一再推脫，實在遇到态度強硬的，就拆西牆補東牆，最後窟窿越來越大。

填不了就讓對方來找她薄冉冉。

“我為什麽要為你愚蠢的行為買單？”薄冉冉冷眼看着薄馨榮，她身上沒有現金，手機貌似也在教室。

薄馨榮面目猙獰，死死抓着薄冉冉的手腕，違心懇求：“冉冉你別這樣，就當姐姐跟你借好不好？只是八千而已。”

八千而已？

薄冉冉掃了眼薄馨榮身上的連衣裙，應該是某知名品牌當季最新款，最少需要五位數。

欠着別人錢，自己卻穿的光鮮亮麗照耀顯擺，人家能不找上門來要錢？

陳妙兒耐不住性子，看着薄冉冉：“既然你們是姐妹，那你就替薄馨榮還錢。”

薄冉冉對上女生的眼睛，像是在聽笑話：“我可沒有這樣的姐姐，無福消受。”

“你——”陳妙兒被怼，嘟起嘴巴跟童飛揚撒嬌：“飛揚，我是沒有辦法了，你說怎麽解決吧。”

童飛揚見姐妹兩人掰扯，怒火中燒，起身來到薄馨榮跟前，拽着她的胳膊猛的一推，薄馨榮腳下一崴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掌心蹭到水泥地上，皮都蹭掉一塊，傷口火辣辣的疼。

她哪裏是童飛揚的對手，也不敢跟童飛揚叫板，對方是官二代，所以只能沖薄冉冉咒罵：“我恨你薄冉冉！我媽說的不錯，你就是一個白眼狼，當年我爸就不該救你！”

薄冉冉皺着眉，冷臉站在一邊，沒有上前阻止童飛揚，親眼看着他铮亮的皮鞋踩在薄馨榮手指上，碾壓□□，薄馨榮嘴裏罵聲越來越小，鑽心刺骨的疼讓她暈了過去，臉上豆大的汗水流淌，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臉上，狼狽不堪。

“夠了！”

關鍵時候，薄冉冉上前推開了童飛揚，她的目的達到了，就是讓薄馨榮受到教訓，可不是真的讓他硬生生将薄馨榮的手指踩骨折。

童飛揚冷笑一聲：“想好要替薄馨榮還錢了？”

薄冉冉搖頭，一字一句頓道：“她欠的錢當然她自己還，但如果你繼續暴力解決問題，那我就要阻止。”

臉色一黑，童飛揚怒吼：“你他媽耍我——別以為老子不打女生！”

就在童飛揚手要碰到薄冉冉時，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嗓音響起：“童飛揚，我牧黎的人你也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