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帝王策(3)
帝王策(3)
賀蘭荼從未和任何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哪怕是父母也不曾這樣将他緊緊地抱在懷中。
漠北皇宮中最不受寵的妃子便是他的母親,生他時難産而亡,父親幾乎都快忘了還有他這個兒子在,直到他不得不送一個質子去華安國。在漠北,他被宮人們踐踏欺淩;在華安,他依舊是被當做發洩的對象。
好像他生來便沒有資格得到旁人的關心與呵護。
是以,這緊到再也不願放手的擁抱将他砸了個頭暈眼花,一時間竟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深埋在心中的自我防衛感驅使着他。
“快!快推開面前這個人!貪戀溫暖、難道你要放棄仇恨?!”
可是雙臂卻不由自主地想緊縮、予以回應,只是在他天人交戰時,姜瑾已然慌慌張張地連忙松開了他,口中喃喃道:“不行……”
賀蘭荼被她猛然推開,剛剛得到了些許溫暖的身體和心髒登時如墜冰窟,正欲冷笑着自嘲什麽時,姜瑾兀的凝視着着他的雙眸,道:“倘若我對你表現出哪怕一星半點的好感,父皇便會像折磨魏昭那樣令你生不如死明白嗎!”
賀蘭荼不明白,甚至有些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姜瑾方才的話,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愛。
什麽叫做……對他一星半點的好感?
所以,姜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而不是單純的淩.辱……嗎?
“我現在必須走,要是讓父皇發現了我只是拿魏昭做幌子騙他,你就死定了!”姜瑾話都說不利索了,哪裏還有一點當朝太子平日裏的模樣。
她慌慌張張地出了門,在賀蘭荼看不到的地方立刻恢複了那張無欲無求的面癱臉。系統都想讓她去上春晚表演川劇變臉了,這活生生的變臉大師,連事先排練都不用,直接就上。
系統:【你不去救魏昭?如果你現在去的話,根據數據計算,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成功阻止老國主砍掉他右手全部手指的行為。】
姜瑾好像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略有詫異地擡眸看了一眼在她腦袋旁飛來飛去的綠色小怪獸,道:“他殘廢與我何幹?再者,成功的可能性那麽低,我又何必去多費唇舌。”
系統:【……】
它被制造出來時曾大量地導入了人類的諸多情感實例分析,如果是一般人,現在應該說“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一定要去試一試”才對,誰能想到姜瑾不走尋常路,一棒子便将系統的所有可能方案給駁回了。
系統:【魏昭殘廢都是因為你,他不會恨嗎?】
姜瑾懶洋洋地回了淩雲殿後,一刻也不曾停下吃,哪怕仍然是那雙性.冷淡風的死魚眼,也在茶點塞滿了腮幫子、鼓鼓囊囊得好似倉鼠一般的吃貨模樣下敗北。
“自然恨,他看着溫溫柔柔的,實則心眼比誰都多。”姜瑾的嘴裏因塞滿了糕點,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配上如今身體那張還沒長開、假裝正太的蘿莉肉包子臉,別提多可愛了。
系統不解,姜瑾不急不緩地道:“你看魏昭與賀蘭荼比如何?”
系統:【當然是賀蘭荼更厲害些。】
看人不能看當下,在知道劇情發展的系統眼中,魏昭只是一個原主身邊跑腿子的小炮灰,而賀蘭荼則是後期大殺四方、滅了華安國的鐵血将軍,兩個人自然不能比。
“我連賀蘭荼都不怕,還會擔心一個小小的魏昭?”姜瑾勾了勾唇,揩淨了唇角旁的糖粉,道:“若是無聊,便多吃些,也好堵住你的嘴,終日裏吵得我頭疼。”
她不由分說地将小怪獸一把抓在了手心,另一只手則往系統嘴裏順勢塞了一塊綠豆糕進去。
系統郁悶地吃着女王大人親自拿玉手喂的綠豆糕,許久才意識到自己被念了好一段《負荊請罪》。(注)
直到老國主将血早已凝固的五根右手手指作為姜瑾的生辰禮物送到她面前時,在掀開紅布的那一剎那,她十分體貼地配合演了一出老國主願意看到的好戲——“誠誠懇懇”地跪下來表示自己再也不會這樣了。
老國主之所以要砍他的手指,無怪乎是魏昭用這只手接了姜瑾送給他的瑞獸香爐——她可以送,但你不能收。好吧哪怕你不收也得砍。
誰讓他有可能會成為姜瑾的弱點?
一國之君,不可以有弱點。
好在姜瑾對魏昭毫無興趣,也沒打算保護他,甚至還是自己故意禍水東引,好讓老國主避開賀蘭荼,去找魏昭的茬。
若是姜瑾在意的人被老國主這樣折騰,她非炸毛不可,繼而再将同樣的痛苦還給不知好歹敢動她的人的貨百倍千倍。
哦,也不對,姜瑾絕不會讓這個“如果”出現。
雖然系統看不懂姜瑾如今的所作所為和這個位面的任務“讓姬若華擺脫皇權的束縛”有什麽必然的聯系,然而經過實踐證明,姜瑾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道理,既然理解不了就不必丢人去瞎幹預。
它只需要抱大腿喊爸爸就足夠了。
天氣漸寒,姜瑾已經裹上了一層棉衣,用來暖手的香囊從不離身,可還是覺得寒意濃重。冬至的那天,她終于從老國主送到她宮裏已經批過的奏折山中擡起了頭。
大致了解了華安國目前的政.治狀況,便好說了。有一段時間沒見到賀蘭荼和魏昭,姜瑾不知又打了什麽主意,勾了勾唇,換上一副嚣張恣意的神情,拎着劍便跑到了幽涼殿。
落秋不着痕跡地嘆了一口氣,老太監和其他的宮人們則好整以暇地看着。主子八成是心裏不痛快,又要去找賀蘭荼的事,而且這次還打算親自動手。
姜瑾來的時候賀蘭荼正在練功,沒人知道他使的是哪家的功夫,在之前也沒人注意到他在習武,畢竟作為一個注定要在宮中待到死的廢物質子,就算再怎麽練也無法改變命運,誰會去在乎他。
聽到姜瑾的一聲冷笑,賀蘭荼下意識地收起了自己全部的招式,又看到了她手中的劍,瞬間回憶起了那段被姜瑾所支配的日子,和被欺淩、踐踏的恥辱。
可他一轉頭,那日姜瑾抱着他痛哭流淚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一時間哪怕她手中拿着銳利的三尺青鋒,也不足為懼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戲,是為了保護自己。
系統:【……】
也幸虧是年僅十五歲的賀蘭荼年幼無知,若是在多少年後,那黑化後的活體神精病能信這種屁話才見鬼嘞。
“看你練得那麽痛快,不如和孤一較高下如何?”姜瑾倨傲地揚起小巧圓潤的下颚,看起來自信又迷人,宮人們皆樂得看戲、幸災樂禍地揣了手,等着看小殿下親手虐死那欠收拾的小廢物。
賀蘭荼心裏可全然不是那麽想的。
“他貴為太子,身旁必然都是最好的習武師父,此番特意前來幽涼殿,必然以折磨我為假象,想指導我武學!”
系統:【……】
傻孩子,你可真敢想啊。
別說,姜瑾還真沒他想的那個意思,不僅沒有指點他的打算,反而的确就是抱着來狠揍他一把的想法來的。
原主記憶的影響太大了,哪怕賀蘭荼現在看起來一副弱不禁風、不堪一擊的模樣,但姜瑾就是看他不順眼,一見面便給他貼上了“垃圾”的印象标簽。
于是,宮人們便看到了如此詭異的一幕——
賀蘭荼被揍的時候幾乎快樂得要笑出聲來,姜瑾亦撒氣撒得不亦樂乎,一衆宮人一臉懵逼地看着小殿下暴打小質子,甚至打得還讓兩個人看起來十分和諧。
系統懷疑人生地看着顯示面板上賀蘭荼的好感度一點一點的往上升,到10點那裏則戛然而止。
被打還能打出好感度來,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又或者天生的抖M、欠虐?
姜瑾的武功不低,對付賀蘭荼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後者興奮異常,從姜瑾的招式中學到了很多厲害的功夫,還點破了他對某些招式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不過小半個時辰,便令他突飛猛進!
系統簡直想不明白,姜瑾不就是一劍刺穿了他的肩膀、然而故意皺了眉眨了眼麽,怎麽又漲了五點好感度?
原來腦補過度也是罪啊。
賀蘭荼的肩膀血流如注,姜瑾不屑地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拔劍回鞘,旁邊的宮人看得觸目驚心,饒是他們平日裏對着小質子下手都沒這麽狠過,殿下還真是……
“老奴知道殿下看他便不痛快,可他畢竟是漠北送來的人,若是死了恐怕對兩國邦交……”老太監在姜瑾身後小心翼翼地勸着,姜瑾不悅地冷聲道:“孤的事,還輪不到你們多話,不準讓太醫給他療傷,有違者,斬!”
姜瑾帶着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走後,賀蘭荼坐在空無一人的庭院中,凝視着肩上可怖的傷口,竟低低地笑了。
他笑起來很好看。
漠北族人天生立體深邃的五官在他這張沒長開的臉上已然顯現出了雛形,尚沒有成年男子的兇狠和張揚,只是眉峰如削、鼻梁高挺,唇瓣極薄,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總是直白地顯露着無情和冷漠。
笑起來時則柔和了全部的鋒利,好似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為愛人而隐藏了全部的鋒芒,變得輕柔溫軟,唇畔竟還有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他從小不受寵,便喜歡縮在角落自己看書習武,對人體經脈和穴位都背得滾瓜爛熟,姜瑾刺的是他的空穴,只是看起來十分恐怖,并無太大的實質性傷害。
她不讓太醫來為自己診治,便是生怕自己演的這一場戲的真相被第三個人知道,便會令她無法再保護自己。
保護……
賀蘭荼輕輕地颔首,凝視着布滿了自己鮮血的手掌——這雙手習武,是為了什麽?
保護自己,保護族人,保護所有和他一樣命運悲慘的可憐人。
還有誰?
賀蘭荼猛地一怔。
要保護……一直拼盡全力保護自己的小太子嗎?
風似乎都靜了下來,足足良久,他在無人的庭院中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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