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結尾
結尾
世道變了。
現在的世道不再歌頌愚孝,也不會再歌頌戀愛腦。沒人喜歡再去看種種苦難,大家處在強烈的精神壓抑的生活裏,大家更喜歡看爽快的東西,更喜歡看複仇。
沒有人喜歡去歌頌苦難,不會再去歌頌寒窯苦等十八年的王寶钏對薛平貴的愛,也不認為這是一種偉大和浪漫,大家只會唾棄渣男,并嘲笑吃了十八年野菜的王寶钏。
當時白淩兮還講過這件事,她感覺王寶钏根本就不是愛薛平貴,而是單純的愛吃野菜。不然她能吃那麽久白水煮菜嗎?這真是讓人驚訝。
陳泠瞳對這種言論表示不支持不理解,那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沒有真愛呢?有些人就是重情感又內耗,這些人對于愛是理想化的,真的可能會為了一見鐘情而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這些人就是有錯嗎?也沒有錯,只是現在的世界太浮躁了,配不上這樣一生只有一次的愛。大多數人的愛浮躁又善變,總把及時止損挂在嘴邊,以為離開的夠快,傷心就追不上自己。
但是失去的究竟是什麽,每個人只有問過自己的內心才清楚。
當天晚上,初源發了一條微博。
她早已是隕落的星星,發完之後的十分鐘沒有一條評論,只有寥寥幾個點贊。沒有人再去關注她了,而且她說的這幾個人,也不是什麽線上的大人物,所以基本沒有掀起什麽波瀾。
當初全網黑的時候波濤洶湧,如今澄清的時候,卻鮮有人知。
這些人裏,粉絲基數最大的就是樊纖纖,原本樊纖纖想轉發這條微博,但是又過了十分鐘,事情仿佛發生了奇怪的轉機。
因為初源這條微博,被數十個大V轉起來了。
而且內容都差不多,全部都是披露這個男人醜惡的嘴臉。
初源一開始還困惑,看了一個博主的長文之後頓時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止是對自己做了這些事,而且當時出軌也不止是一個人,他腳踏多條船。
這個男人靠着自己的還算說得過去的家世和長相坑蒙拐騙,用相同的手段欺騙了很多姑娘。不止如此,在一個姑娘的爆料中,自己的閨蜜曾跟白岩處過對象,後來得知對方的嘴臉依然執迷不悟,最後被逼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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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相逐漸浮出水面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素昧謀面的女孩氣憤不已,紛紛轉發了這條微博。一時間,熱度被頂上了熱搜。
緊接着,初源的手機上不斷出現未接電話,都是白岩打來的。
這是初源第一次這麽硬氣,将白岩的未接全部挂掉。
沒想到沒過多久,白淩兮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白淩兮跟初源不一樣,非常直截了當地接起了電話:“你現在不應該在甘露寺跪着忏悔嗎,怎麽還有臉給我打電話的?你是要跟我當面忏悔的對嗎?”
對面暴跳如雷:“我想起你了,你就是當時那個跟杜詩雨聯合起來玩兒我的人對不對?現在又跟初源聯合起來,你到底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白淩兮直接給氣笑了:“你說你一坨垃圾,我從你身上得到什麽,我能從你身上得到什麽?”
“你!”
“看到熱搜了嗎你,你知道你這樣是犯罪嗎?等着進橘子吧你!”
“我告訴你,我要是不好,你也別想好的了!!”對面幾乎是暴怒地挂掉了電話。
白淩兮十分生氣,跟誰倆在這橫呢?直接一個電話撥過去,張口就來:
“你瞅你那樣長得跟人猿似的,祖先進化把你落下了?天天梳個飛機頭,就好像那機場長你頭發裏了一樣。長得醜就不說了吧人品還差,坑蒙拐騙小女孩不會覺得自己超級厲害吧?我要是你我就天天忏悔,我天天跪在菩薩面前求原諒,你到底懂不懂啊你。你個廢物。”
這段話白淩兮花了不到二十秒說完,跟唱rap似的,對方怕是還沒反應過來,白淩兮直接就把電話給挂了。
在場的所有人,有嘴笨的,有不好意思直接開始罵的,聽完白淩兮說的話之後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白姐slay!
白淩兮嘴裏念念有詞:“這麽大點個男人,還能把我怎麽樣了?”
衆人紛紛笑出聲。
白淩兮這個脾氣有時候真是讓人又愛又怕。
白岩識趣地沒有再打電話過來,顯而易見,他忙着處理洶湧而來的消息。那天這條熱搜的熱度一直持續到了天亮,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又被撤下去。
緊接着,樊纖纖再次轉發了這條微博,瞬間被頂到了最爆的位置。
樊纖纖作為流量王後,甚少參與這些烏煙瘴氣的撕逼內容,但這一次不一樣,她轉發的時候,直截了當地附上了一句話:
渾濁不該成為常态。
樊纖纖的影響力算是比較大的,所以當她發出這條微博的時候,下面的粉絲紛紛轉發評論:
世界上竟然有這麽惡心的人我真的吐了啊。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個初源是誰啊?
樓上,之前樊老師和初源合作過啊!
初源,剛一說真沒想起來,但是一查我就知道了,不就是幾年前那個古靈精怪的甜甜水蜜桃嗎?
衆人議論紛紛,除了粉絲,還有想跟樊纖纖交好的人,紛紛點贊轉發了這條微博。
一時間,白岩被送上了風口浪尖,想想也知道,他現在肯定是忙得不得了,白岩不是明星,卻大概率因為公關跑斷了腿。
全網都在嘲諷這個渣男,只有少數人提出了質疑,說的是初源剛開始并不怎麽幹淨那件事,然後被更多的網友紛紛解釋回去。
初源心中的芥蒂到底還是解開了。
這一兩天大家幾乎都沒怎麽合眼,警方早已介入調查,這家夥根本也跑不到哪兒去。
最後一次見白岩的時候是在看守所。
這家夥被關進去還是一副嚣張的氣焰,當然,他以為在玻璃窗外面等待的是保釋自己的人。沒成想,在外面等待自己的竟然是送自己進來的那幾個人。
他當然也不會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人。
他的前女友們幾乎齊聚一堂,其中就包括杜詩雨和初源。白岩承認,一開始遇到初源的時候,确實是瘋狂動心的,他想控制住初源,讓對方離不開自己。
後來大約是經歷了一些其他性格的女孩,又遇到了同樣靈動的杜詩雨。白岩在心裏想,為什麽這些女人都沒法控制,一個接一個的要離開自己?
一定是所有女人都有問題,根本就是不服管教,根本就感動不了。
白岩還在憤怒的時候,杜詩雨先接起了電話。
杜詩雨:“你就是個人渣。我告訴你,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也跟警方核實過了,我們一人一個證據,送到你無期。”
白岩自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用這麽冰冷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愣住了。他看着對方身後的人群,從一開始的茫然,突然變成歇斯底裏。
他高喊起來,只不過隔着玻璃大家都聽不太清,最後被工作人員從裏面拖走。
站在外面的姑娘們自發地站在一起,團結就是最好的武裝。
當他被拖走的那一瞬間,站在外面的女孩們基本上都喜極而泣起來,反倒是初源顯得異常的鎮定。對于初源來說,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經歷了太多的大悲大喜,現在的結果對于她來說,人已經麻了。
被拖走的這個男人曾帶給她太多的回憶,甜蜜的,痛苦的。但大多數則是污穢泥濘的回憶,所以她才想要盡快地與這一切劃清界限。
而且初源和這個男人的博弈,很大程度上則是在和資本方博弈。白岩這個男人的身後,交纏着各式各樣的資本,包括初源的前公司,都跟這個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白岩一直在資本的背後搞暗箱操作,即使他不是公衆人物,但是大多數娛樂圈的人也知道有這麽個人。
之前也不是沒有人爆過料,但實在是沒有掀起太大的水花,導致一直沒人關注。現在好了,初源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打擊到了那些資本家,他們很快認命了,抛出白岩,将他當做棄子丢了出去。
這件事之後,各大人物專訪媒體很快将初源标榜在列,紛紛稱贊她是與資本博弈的屠龍少女。大多數的描述都是,初源忍辱負重,沉寂多年,然後搜集了證據,進行了絕地反殺。
将她的心酸往事做成這種東西……
初源的前公司也因為白岩,被牽扯出多項不合規,以及業內種種黑幕。這個公司徹底的完了,除了初源在內的幾百個鮮活漂亮的小孩終于得到了解放,他們不需要背負高額違約金,不需要被雪藏再去看老板臉色,他們什麽也不需要,只用漂漂亮亮的做自己。
但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一個女孩用近十年的崩潰和沉寂換來的。
這些年裏,初源只覺得自己低賤。
初源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拖走的人,站在那,回顧自己短暫的前二十多年。一幕幕像是電影般重現,很快地劃過腦海,又很快地消散了。
初源看着完全消失在窗口的人,左眼突然滑落一滴眼淚。這滴眼淚或許是她這麽多年的總結。
杜詩雨是第一個看見初源哭的,上前遞給她一張紙巾。毫無疑問,杜詩雨是個聰明孩子,她并沒有被榨取太多的精神和價值,但她也是受害者。
幾個人靜默地站着,微微低着頭,甚至像是什麽大型的送別儀式。然後,女孩們緩緩擡起頭,一個接一個地走了出去,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也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杜詩雨跟所有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也走了,門口阿華在等着她。
陳明佳和陳泠瞳送初源回去,最終走出門的就剩下樊纖纖和白淩兮。
“你開心嗎?”樊纖纖問。
“當然,一切都解決了。”白淩兮的眼睛眯起來,唇角微微翹起。“以後初源一定會有更多的工作邀約,而不是只停留在小主播那麽一步,白岩也送進去了,那麽多年輕漂亮的孩子都有了指望,當然開心了。”
白淩兮一口氣說完,才發現樊纖纖正在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你看我幹什麽?”白淩兮問。
“既然這麽開心,我們出去喝點什麽吧,或者你來我家,我家最近有幾瓶特別好的酒。”樊纖纖十分随意地移開了視線,語氣也自然妥帖,就好像是在談論天氣。
樊纖纖狀态自然,白淩兮卻有點緊張。“你确定要喝酒?”
白淩兮似乎是話裏有話,最後半句始終沒有說出口,但是樊纖纖似乎是在等對方說出後面的話,一雙漂亮的眼睛緊緊盯着白淩兮,似乎在問究竟怎麽了。
白淩兮也注意到了對方略帶好奇的目光,挑眉說道:“你忘了你上次怎麽丢人的嗎?”
“丢人?我不覺得。”
白淩兮欲言又止,半天漲紅了臉才嘟哝了一句:“算了,給你留點面子。”
“我是故意的。”樊纖纖突然說。
“什麽。”白淩兮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後突然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什麽意思,十分驚訝地說。“什麽?你說什麽?你故意的?”
對方像貓一樣柔軟的身體蹭過來的感覺仿佛還有餘溫,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在含着醉意的時候也能顯得嬌媚可人。白淩兮承認,當時的自己确實心裏産生了那麽一絲邪念。
“是的。”樊纖纖似乎是發現了,對白淩兮這種人還是打直球來的比較痛快。她故意加重了一點自己的語氣,多半還是有演的成分。“你那天走了,我還挺傷心的。”
白淩兮本能地退後半步:“行了大影後,不要再演了。”
樊纖纖也不在乎:“我對你挺有好感的。”
“你這樣讓我怎麽接?”白淩兮幹笑了兩聲。“大影後,咱們在這個地方說這些真的好嗎?”
樊纖纖不以為然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警局,一條黑色的小警犬正蹲在門口威風凜凜。看見兩人回頭看他,像是小男孩一般驕傲地挺起了胸脯。
在這樣的地方……“适合啊。”樊纖纖說。“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這麽好的地方,有什麽不适合的。”
白淩兮:“……拉倒吧你,怎麽跟你熟了以後油腔滑調的。”
“怎麽就油腔滑調了?”樊纖纖表示不滿,“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行吧,我真的服氣。”白淩兮邊說邊往出走,樊纖纖跟在他後面。
“我說真的,我對你挺有好感的。”樊纖纖說。
“然後呢?”白淩兮問。“你最好還是先問問你自己吧大影後。你到底為什麽對我産生好感的?大概率還是因為之前我舔過你,現在不舔了你覺得沒意思了,你只是希望每個人重視你永遠把你放在第一位罷了。”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樊纖纖站定腳步。“能不能別再不斷提起這件事?按你的說法我并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只是剛開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更沒有欺騙過你的感情。現在跟那時候能一樣麽?我們接觸得更深了,了解更多了,對你有好感,這你也要應激?”
“我沒有應激。”白淩兮說。“但我也不想跟你喝酒,各自回家吧。”
像是賭氣似的,白淩兮脫口而出這兩句話。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加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好像下一秒真的一切都要支離破碎。
突然,樊纖纖開口道。“不去看看小貓嗎?她很想你。”
白淩兮轉過身,看着她,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也行。”
白淩兮也還好,給個臺階順着就下來了。本來樊纖纖想着對方要是不吃示弱這一套,她就想別的辦法了。不論怎麽講,都是能有辦法的。
兩個人的語氣幾乎是同時軟了下來,也同時覺得追究這麽多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兩個人默契地同時向外走去,只不過在坐上樊纖纖的車後,白淩兮看着手機突然嘆了口氣。
“這什麽啊?”
樊纖纖順着她的疑惑看過去。
那是一則訪談,被采訪的人是廖竹清。只不過廖竹清這家夥完全是反客為主,根本就不是來接受采訪的,這家夥根本就是來爆料的!!!!
而且爆料的內容也令人相當震驚了。她指明了就是當下那個熱度很高的創作者陳泠瞳,曾經是自己的舔狗。
廖竹清爆料說,陳泠瞳曾經在大學的時候追求過她,但是被自己一再拒絕。而被自己拒絕的陳泠瞳,一直都是以舔狗的姿态存活在自己周圍的,完全就是一副沒她不能活的樣子。
廖竹清說,自己完全就不喜歡陳泠瞳,只能屢次拒絕,但是陳泠瞳卻一直像個私生飯似的入侵自己的生活,對自己的生活造成了困擾。
自己成為編劇之後,更是想辦法也進入了娛樂圈,這麽多年一直如此。這兩天卻火速地找了個對象,實在是挺有意思的。當年那麽猛立深情人設,沒想到如今崩壞的這麽徹底。
下面的白淩兮沒有再看,因為她已經憤怒地快要砸手機了。
“這家夥怎麽回事!”白淩兮擡高語調。“泠瞳攤上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她心裏不平衡。”樊纖纖說。“這也很正常,她再也遇不到像陳泠瞳這麽深情的人了,難免心裏不平衡。是她自己心态和三觀不對,既要又要。路是她自己選的,所以好壞都得承受。”
“那你會有心态不平衡的時候麽?”白淩兮問。
“我很少會有。”樊纖纖說。“我大多數時候沒有什麽情緒。”
“人家都說溫和的人最薄情。”
“或許吧,不重要。”
白淩兮的火氣顯然沒有消下去,她馬上給陳泠瞳打了個電話。
樊纖纖正在開車,她的目光掃過路邊斑斓的燈光,心情似乎是平靜的,但是無時無刻不被旁邊的人的情緒牽絆住。
“喂,泠瞳,你看了那個訪談了嗎?”
“看了。”
“廖竹清現在在哪呢?我要把她鯊了!她怎麽能那麽說你,你就是對她太好了,慣的她的毛病!!她這種人憑什麽有商務的?她就應該死在她那灘污穢泥濘的死水裏!”
“我們一會要見一面。”陳泠瞳說。
“什麽?你怎麽還去找她?!”
“不是啦,是陳明佳和她正好一個通告,我正好和陳明佳來的。”陳泠瞳說。
聽見陳明佳這個名字,白淩兮的心裏多少有了點底,于是千叮咛萬囑咐,讓她有任何問題就給自己打電話,陳泠瞳乖巧表示聽到了。
但是當陳泠瞳剛剛挂掉電話,迎面就撞上了廖竹清。
廖竹清還是一如既往地意氣風發,但是難掩刻進骨子裏的那種瘋批感覺。廖竹清是美麗的,看起來是脆弱的,但是這樣的脆弱感對于她來講更大程度上則像是一把殺人的骨刀。
廖竹清最近又瘦了不少,幾乎可以從明顯的鎖骨處感受到全身輪廓分明的骨相。那一瞬間,本能趨勢陳泠瞳想說一句:你又瘦了。但是瞬間理智占據了上風,壓制住了這種本能的情感。
“為什麽造謠我?”陳泠瞳問。“我們之間就算沒有愛情,連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嗎?”
這是陳泠瞳第一次如此硬氣地質問廖竹清。此時的陳明佳正好在後臺補妝候場,正好夠這一對“老朋友”來這敘敘舊。
很明顯,廖竹清一時還不能接受陳泠瞳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她愣了一下,接着怼了回去。“你這麽快就脫單了,所以你之前跟我都是在那演的吧?裝深情,真有你的。”
陳泠瞳嘆了口氣。她不明白事已至此,對方為什麽還在拿着那種咄咄逼人的語氣逼迫自己。自己的神情是裝的嗎?必然不是,自己當初真的是很喜歡廖竹清的。
“不。”陳泠瞳不卑不亢地說。“我當然不是裝的,只不過我現在遇到了對的人,知道了什麽是對的愛情,所以我才明白之前那些都是糟粕的愛,不值得我留戀。”
廖竹清愣住了。“你說什麽?”
“你造謠我,抹黑我,都是因為你心裏不平衡。但是我鄭重地告訴你,廖竹清,我之前對你的愛,你對我的回應,那是一份應該丢棄的,糟粕的愛。我現在已經開始新生活了,希望你也開始新生活。之前的那些錯付的深情,你給我的傷害,我不想再去計較。身為曾經愛過你的人,曾經你的朋友,我是真心地希望你好的,我真心的希望。但最後,我只有一點點小要求,請你不要破壞我和陳明佳之間的感情。”
廖竹清冷笑了一聲。“你在胡說什麽,你和陳明佳的那一期訪談,那一期訪談,你能說你喜歡的那個編劇是陳明佳嗎?!”
陳泠瞳看着廖竹清,對方的嘴唇是一種妖異的嫣紅。與此同時,廖竹清也在注視着陳泠瞳,她之前怎麽沒發現,這個姑娘白白淨淨的,看着一折就斷的樣子,真的很可口?
“說的是你。”陳泠瞳嘆了口氣。“但是我現在已經不愛你了。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和自己和解,和這個世界和解。我見不得你自虐,見不得你不自洽,你有時候痛苦我甚至也能感同身受。但是我不會再去安慰你了,我也不再愛你了。廖竹清,讓開吧。”
“你确定嗎?”
“你還在威脅我。”陳泠瞳蒼白地笑着,她的目光筆直地看着廖竹清,對方卻本能地躲閃起來。陳泠瞳再次重複一遍。“我們之間兩清了。”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陳明佳在此時走了過來。“哎?竹清是你啊。”
陳泠瞳轉過身,立即切換到陳明佳熟悉的笑容。“沒事,我們剛打了個招呼,咱們走吧。”
陳明佳和廖竹清打過招呼,大方地攬着陳泠瞳的腰離開了,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走了半分鐘,廖竹清依舊在後面站着,她點了一支煙,煙霧模糊了她的頭發。沒過多久,收到了節目組把她換掉的消息,原因也寫得幹脆直接:做事之前先做人。
“你之前說的那個編劇,是廖竹清吧。”陳明佳語氣很淡。
“你生氣了?”陳泠瞳一驚,正打算解釋,卻得知廖竹清被臨時換人的事。“是你做的?”
“是啊,她那麽欺負你,我能讓她好?”
“事情也不必要做的太絕……”
“行吧。”陳明佳看了陳泠瞳一眼,微笑。“她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陳泠瞳莫名地有點害怕,她不知道陳明佳口中的話究竟意味着什麽。
陳明佳的本事,其實陳泠瞳還沒有見識到。因為她不會知道前段時間,吸自己血的親生父母曾經來找過自己一次,不僅沒見到陳泠瞳本人,還被陳明佳直接丢到監獄待了一段時間,到現在還在裏面。
陳明佳會把陳泠瞳外面的世界整理得很好。
白淩兮做了個夢,夢裏是另一個自己,回到原本的世界。
但奇怪的是,夢裏的那個自己對一切都抱有着強烈的不适應。她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人要比自己更喜歡原本的世界。
在原本的世界裏,她不需要被支配,被掌控,甚至沒有心心念念一定要得到的人。她想上班就上幾天班,不想上班就在家裏摸魚,沒有父母那種過度的牽挂,反而過得自在。
有的人就是喜歡和适應這樣的生活。
“淩兮,淩兮。”有人在輕聲呼喚她。“醒醒,醒醒,起來拍戲了,你怎麽睡過了呢?”
白淩兮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睡着了?”
“是啊,你還睡得很死呢。”一旁的化妝師小姐姐笑着說。“過來,咱們做造型咯。下一場戲還是和樊影後對戲。”
白淩兮應了一聲,恍如隔世。
她時常會有這樣的感覺,夢裏的世界光怪陸離,每次醒來都恍如隔世,好像親自去見了平行世界的自己。
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仿佛是真的不再是書上跳動的文字,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白淩兮在學習表演的期間表現一直很好,深受老師們的喜愛,所以也争取到了很多機會。這樣的機會對于她來講是重要的資源,也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但是能和樊纖纖一起搭戲,很大程度上确實是出于樊纖纖對她的賞識。
白淩兮也沒有浪費這麽好的資源,并且用自身的實力贏得了所有人對她的尊重。
這個劇本是個雙女主的劇本,樊纖纖扮演的是一個人間富貴花,而白淩兮扮演的是一個張口就來的小炮仗,難怪當時樊纖纖一定要拉着白淩兮看看劇本,這不就是本色出演嗎?
雙女主的劇,兩個人都沒有感情線,這也是編劇喜歡寫的原因。雙女主的事業線寫好了都是大女主,但是兩個人的氣氛要是旖旎一些,也可以被看做是強強CP,會吸引很多人。
這部劇裏的确也沒有兩個主角的CP線,但是事業線卻非常分明,兩個人都在自己的領域裏做出了不同的成就。
鑒于是兩人在一起搭戲,所有人都對白淩兮的演技抱有懷疑,但是白淩兮卻沒有辜負任何一個人的期待,無論是表演還是臺詞,個個都是滿分,絲毫沒有遜色于樊纖纖。
尤其是兩個人對手戲的時候,給導演看得一愣一愣的,就好像是影帝影後在那互相飙演技。兩個人的表演方式不同,但是只有在偶爾的時候白淩兮才會被樊纖纖壓下去那麽一點點。
導演甚至沒有喊卡的機會。
今天這場戲是一場比較親密的互動戲,因為劇中兩個女主關系很好,兩人平時的稱呼就是“親愛的”“寶貝”之類,但是樊纖纖感覺這樣的稱呼有點輕浮,所以幾乎沒有這麽叫過白淩兮,只有偶爾的時候才會這麽稱呼。
這一趴的劇情是白淩兮因為做事決絕被人誤解和非議,不明所以的衆人竟然在一起嘲諷白淩兮。
到了這樣的地步,白淩兮不想辯駁,只是覺得精疲力盡不想再講話。出公司門的時候,樊纖纖所扮演的角色正好出現在門口,成為了白淩兮堅強的後盾,為她所承受的污名做清辯解。
為了這場戲,導演要求兩人私下沒事就去培養感情。所以白淩兮對樊纖纖最近的狀況了如指掌,比如她最近喜歡吃甜還是吃酸,比如她最近喜歡在什麽時候出門,看誰的電影,家裏的小貓怎麽樣了,後院花園的花開了多少敗了多少。
等等。
樊纖纖對她也一樣。
兩人也逐漸變得熟悉,經常一起出門玩耍辦事,基本上閑暇時間都待在一起培養感情。
是實在的,白淩兮一直認為樊纖纖願意跟自己待在一起,就是單純地為了戲裏培養感情。
直到某一天,兩人對劇本內容,雙雙在白淩兮家的沙發上睡着又醒來的時候,樊纖纖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她的腿上躺着小貓粽子,粽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對方醒來,也開始半迷糊地在樊纖纖身上踩奶。樊纖纖慵懶的樣子,就像一只大貓,她的腰很細,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折斷。
此時正好有一縷陽光照在樊纖纖身上,她眯起眼睛,淺色的眸子反射出玻璃一樣的光,确實就像是一只小貓。
白淩兮也恰好從陽光中蘇醒,她睡得東倒西歪,肚子上還蓋着一條小毛毯,她蘇醒的那一瞬間,正好看見的是樊纖纖的側臉。
那是一種赤裸裸的美貌暴擊。
白淩兮不常為美女動心,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最近總待在一起,還是聊得比較投機,又或是其他的什麽原因。那一瞬間,白淩兮狠狠地心動了。
她的腦海裏迅速聯想到對方喝醉了酒往自己懷裏蹭的時候,那種柔軟淡癢的感覺,确實也像極了一只小貓咪。
白淩兮是喜歡貓的。
劇裏的兩個女主毫無血緣關系,但是恐怕要比大多數有血緣關系的人還要親密,幾乎就是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羁絆。
兩人對這個劇情早已熟稔于心,所以很快地進入了狀态。
白淩兮所飾演的小白已經完全不想再跟這些人多說一句話了,轉身背着包打算出辦公室的時候,卻正好看見樊纖纖所飾演的小章正在想盡辦法據理力争。
小章:“你們到底在說什麽?看看你們幾個人吧,哪個不是公司的左膀右臂,但是你們看看你們自己,全爛了吧!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就是希望別人過得永遠不如自己。你們抨擊她,诋毀她,但是你們手上的業績有一半都是來自于她,你們心裏不愧疚嗎?”
看到這一切的白淩兮心裏頓時百感交集。
正想過去勸對方跟自己一起離開的時候,對方也仿佛看到了自己,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小白老婆?”
片場有一瞬間的凝固,氣氛凝固的不只是片場,還有戲裏的白淩兮。
很明顯,對方在維護自己的時候,把自己代入到了一種更親密的關系。但是在危機時刻叫老婆,實在是有點戳。
白淩兮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卧槽?”
說完之後,白淩兮明顯意識到這段不能播,于是喊了一聲“卡”。
“對不起。”白淩兮說。“我們重新來。”
“後面兩句是你們自己加的戲嗎?”導演問。
“我知道這樣不行,對不起。”白淩兮說。“咱們重新拍一條。”
“誰說不行了?那個氛圍叫老婆很正常啊。”導演說。
白淩兮:?你說什麽。
今天兩個人的狀态都不錯,所以拍攝進度很快。
下了戲之後,導演本能地問了一句:“你倆還一起走嗎?”
樊纖纖擺擺手。“不了,不一起走了,我要去找我的朋友。”
“你要去找誰?”白淩兮問到。
樊纖纖也絲毫沒有避諱。“找白靈兒。”
白淩兮的眉頭皺了一下,有點後悔自己剛才問出口的話,沒想到樊纖纖卻問了一句。“她要走了,你想去送送她嗎?”
白淩兮:“?我去幹什麽。”
“走吧,就當是陪我去了。”樊纖纖說。“她要出國了,以後也不再回來了,你就當是陪我。”
白淩兮:“你開玩笑吧你,我為什麽要陪你啊?”
樊纖纖:“你回去有什麽事嗎?”
白淩兮:“沒什麽事。”
樊纖纖:“那你就陪我去呗。”
白淩兮:“那我也不想去。”
樊纖纖:“好吧。”
樊纖纖:“那我也不去了。”
白淩兮:“?”
白淩兮:“你幹嘛啊你,你該去就去呗。”
樊纖纖搖頭,給白淩兮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是樊纖纖拒絕了白靈兒送別的請求。
很快,白靈兒便回了一條微信:
纖纖,其實很多時候我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什麽。就像是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你卻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麽性格。我并不是大家看起來的那麽陽光積極,那都是我裝出來的,為了更多的人能喜歡我。但是後來,我發現這種浮于表面的喜歡沒有任何用處,它只會讓我高估自己,活在表面繁榮的假象裏。現在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真正做出一點屬于自己的東西。好在我還有一點自己愛好,我家人也支持我的愛好,所以我已經做了決定。希望你一切都好,和你喜歡的人早點在一起。白靈兒。
比起之前見到白靈兒的表現,這一段話看起來反而是更加中肯,不卑不亢。不過看完之後,白淩兮的腦海卻萦繞着那句“和你喜歡的人早點在一起”。
樊纖纖什麽時候有喜歡的人的?自己怎麽不知道?
“你有喜歡的人了啊。”白淩兮說。
“是的。”樊纖纖說。“這個人你還認識。”
千絲萬縷的信息突然在白淩兮耳朵裏彙集成了一個具體的人影,她好像知道是誰了。這個人比白靈兒有力量,有自己的主見,還有自己的人生。
“你喜歡的該不會是初源吧!!”白淩兮大聲說道。
樊纖纖神秘地向白淩兮勾了勾手,“你過來。”
白淩兮半信半疑地湊了過去。
兩人的距離盡在咫尺,樊纖纖身上的香氣倏忽間壓滿了白淩兮的鼻腔。樊纖纖壓低語調,帶着一點磁性的調侃。“老婆。”
白淩兮愣了一下。
樊纖纖:“我喜歡的是你。”
這句話仿佛很耳熟,但是又很陌生。但是聽見樊纖纖跟自己表白,白淩兮絲毫不覺得奇怪。
“也是,像我這麽優秀的人,被人喜歡是很正常的。”白淩兮說。
“所以你願意跟我試試麽?”
“你的誠意呢?”白淩兮問。
“應有盡有。”樊纖纖說。她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不過麽,被拒絕也沒什麽,她有一千萬種應對的方法。
女人,想要的人就一定要得到。
“也不是不行。”白淩兮卻突然說道。“不過你喲是被我欺負了,別哭鼻子就行。”
“我現在就哭。”樊纖纖笑着說。“演員的職業素養我還能沒有嗎?”
然後上前一步,輕輕地啄了一下白淩兮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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