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你這又是幹什麽去了?搞得這麽狼狽。”還不等裴玥拿好主意,高少懷從客棧裏走了出來。

卓潇自覺來烏龍客棧這十來天一件好事沒幹,淨給她惹麻煩了,此時又帶了個渾身是血、明顯有“故事”的姑娘回來,他有點心虛,忙上前一步,自欺欺人地把裴玥擋在身後。

拿出十二萬分的乖巧老實,他沖高少懷笑:“高姐姐。”

高少懷可不是那些內力都練得稀松、甚至幹脆就不會的所謂“高手”,早在卓潇帶人靠近客棧時她就已經發現了,卓潇此時的舉動無異于掩耳盜鈴。她不冷不熱的視線紮進眼裏,卓潇縮了縮脖子,卻沒往後躲。

好小子,有點膽量。

高少懷不大喜歡卓潇的性情,卻欣賞他的膽魄,沒為難他:“這位是……”

“我姓裴。”裴玥接上話。

知道裴玥能不能住下還得高少懷點頭,卓潇往一旁退了兩步,以便讓高少懷完整地看到裴玥的傷勢。

注意到高少懷飛快地打量了裴玥一眼,目光還在她那對短劍上停了片刻,他立刻就明白高少懷這是有所顧慮。

不欲讓她為難,卓潇先把話挑明了:“高姐姐若有難處直說便是,若是裴姑娘不方便留下,我可以另尋他處帶她安置。”

“不妨。”高少懷擺擺手。

她其實不害怕,就是有點納悶。

會武功、使雙劍、姓裴——啧,真是流年不利,冤家路窄。

她也不缺德啊,怎麽就淨倒黴呢?

高女俠百思不得其解。

Advertisement

“裴姑娘。”她沖裴玥一颔首,語氣溫和,“姑娘請進吧,妾身開門做生意,來者是客,沒有把客人攔在門外的道理。”

高少懷的外表實乃坑蒙拐騙一大利器,她練的不是硬功,武學修為全在一身精深內力和一手精妙刀法上,不動手的時候看着就像個普普通通的美貌女子。裴玥此時連眼都睜不大開,什麽都看不清楚,更沒覺出她的古怪。這個看起來沒什麽威脅性的同性極大程度上打消了她的防備,顧忌着自己的傷勢不好再拖,她同高少懷道過謝,終于還是邁進了烏龍客棧。

“老板。”許彥走過來,不着痕跡地瞥了裴玥一眼。

他知道高少懷的身份,也認出了裴玥的來歷,立刻戒備起來。

不明內情的卓潇已經率先進了客棧,高少懷和許彥對視一眼,幾不可察地微微搖頭。

“阿許,給客人上茶。”她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烏龍客棧平日裏實在沒什麽客人,此時整間客棧裏只有老板高少懷、小二許彥、客人卓潇和這個新來的女客裴玥,再不講究也沒有讓陌生男子送個姑娘家回屋安置的道理。卓潇也明白這一點,鑒于現在正是他千方百計要拉進自己和高少懷關系的關鍵時期,再使銀子未免顯得太生分了,他攔住許彥,率先給高少懷斟了盞茶。

“拜托高姐姐了。”

高少懷淩空點了他兩下,扭頭牽起裴玥的衣擺帶着她走了。

她這個動作刻意避開了裴玥的手,既是為了不碰她的傷口——她與裴氏當初的恩怨和這小姑娘不相幹,沒必要刻意折騰她;也是為了避免裴玥察覺她身負內力,回頭再暴露了身份。

其實高少懷并不想和裴家人多接觸,但她懶得和卓潇計較。

反正分別在即,往後他們這些人未必會再見,況且看這姑娘的年紀,應該也不認得她。

“謹慎的高女俠”心想。

沒事,問題不大。

将裴玥帶上樓獨自留在一間客房裏梳洗,她從二樓下來,坐到卓潇面前。

一見她來卓潇就笑,然而還不待他套近乎,高少懷率先開了口。

“冬至已過,除夕也不遠了。”她看着他,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強硬語氣說,“你該走了。”

聽她這麽說,卓潇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拒絕。

不行,他還沒學會武功呢!

高姐姐到底是怎麽想的,她開的是客棧,不攬客也就算了,怎麽還趕客呢?

自認還有争取的餘地,卓潇沒有直接拒絕,只飛快地想着對策——越想說服一個人,就越不能和對方硬頂着來,那樣只會讓對方的想法越發堅定。

就在他打好腹稿準備開口的時候,一個兇神惡煞的男子跨過門檻,隔着老遠就扯開嗓門大聲抱怨:“小高姐,你知道的多,快替我瞅瞅。”

“老弟我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遇見個賊婆娘和她的小白臉姘頭,那兩個貨下手賊狠,尤其是那小白臉,武功沒見多好,淨使些下三濫的功夫,還不曉得用什麽藥粉傷了我的眼睛,鼈犢子,簡直缺了血德了!”

“我看看。”高少懷起身朝他走去。

男子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耳熟,卓潇循聲望去,那男子恰巧也正朝這邊看過來,他身高八尺都有餘,目光越過高少懷的肩膀,正好能看到她身後的卓潇。

四目相對,二人同時驚呼出聲。

“是你?”

“是你!”

兩人面面相觑,大約兩次呼吸的時間過後,卓潇一把抄起身邊火盆裏的鐵釺橫在身前,男子握緊雙拳,手臂上暴起的青筋一路蔓延到衣袖裏。

高少懷帶着狐疑的聲音插進來:“你們見過?”

“高姐姐小心,他是——”

“小白臉姘頭,可讓老子逮着你了!看老子打你個滿臉桃花開!”

卓潇的提醒被男子的怒喝壓了一頭,眼看着男子的拳頭就要砸到卓潇臉上,高少懷腳下一動,身形青煙似的飄到二人中間,左手抓住卓潇的肩膀把他往後一送,右掌抵住男子揮過來的拳頭,輕描淡寫地阻止了二人的動作。

“消停了?”高少懷警告地瞪了男子一眼,“老鄭,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

這話一出,男子“老鄭”立刻洩了氣。

“老鄭”是個魁梧的黑臉大漢,本該是個兇神惡煞、讓人看一眼都害怕的主,卻讓高少懷一句話說得垂頭喪氣,像頭三天沒吃上東西的大狗熊。

高少懷沉聲問:“怎麽回事?”

“高姐姐,我聽到有動靜,可是有人在此鬧事?”他倆還都沒說什麽,樓上的裴玥單手提着劍下來了。她大概是剛洗幹淨臉,邊走還邊在揉眼睛,放下手時正正好一眼瞧見站在二人中間的高少懷,登時就呆住了。

她驚疑不定地看了高少懷半晌,一聲帶着恐懼和惶惑的低呼脫口而出:“是你!?‘胭脂刀’!你還活着!”

裴玥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這客棧的主人是那大煞星高少懷,她絕對一個呼吸的功夫都不耽擱,道完謝就麻溜跑路了!

她小小年紀沒什麽城府,七情一動就全挂在了臉上,高少懷和許彥都是老江湖了,立刻就看出不對。

不是,這都能認出來?她有這麽出名嗎?!

姓裴的老匹夫至不至于!這都五年了!他難道是把她的畫像挂在家裏天天和門人弟子耳提面命嗎?!

高少懷心裏匪夷所思,手上卻一點都不含糊,在裴玥在那聲低呼滑出口的剎那,她和角落裏影子般的許彥同時撲上來,并掌為刀,一左一右劈在裴玥頸側。

這一切發生在彈指之間,直到高少懷一把攬住裴玥倒下的身體,卓潇一句話才堪堪沖口而出:“高姐姐等等——”

下一刻,一陣劇痛從腦後襲來,他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他想——

他身後是……那個“老鄭”!他到底是什麽人?他要做什麽?

左手摟着裴玥,高少懷足尖輕點,倏忽間掠過半個客棧大堂,右手一抄拎住卓潇的腰帶,這才讓他避免了用臉着地的倒黴結果。

她感覺自己就像個鍋蓋,蓋了這鍋溢出那鍋,一時十分心累,扭頭問“老鄭”:“你把他打暈幹什麽?”

“老鄭”鄭大龍不覺得自己的處理有什麽問題,他鑽進後廚找了根捆柴的草繩,扯過裴玥三下五除二把她捆了個結實:“他倆是一夥的。”

“這賊婆娘是七十裏外開飯館的,做的是‘人肉包子鋪’的沒本兒買賣,和自個兒的姘頭聯手勾引過往客商伺機下毒劫財,屍首剁碎了往野地裏一扔拉倒,頂不是東西,我一路追着她追到這兒,方才都快擒住了,結果半路殺出這小白臉來,把人救走了不說,還把我的眼睛搞成了這德性。”他指了指自己黑臉膛上腫得通紅的兩只眼。

高少懷暫時不打算放跑裴玥,但她覺得他這說的純屬胡扯。

裴氏怎麽說也是江湖名門,他們家的小輩,再怎麽也不至于淪落到靠色相引誘男人謀財害命的地步。

她把卓潇塞給鄭大龍:“這幾日有人盯着客棧,來者恐怕不善,你先把他帶走,旁的事情回頭再說。”

“那她怎麽辦?”鄭大龍看着被五花大綁捆起來的裴玥,有點犯愁,“要不……殺了?”

高少懷狠狠剜了他一眼。

“回頭我再找你算賬。”她心裏已經把鄭大龍罵了百八十遍,臉上居然還算冷靜,只是雙眉難舍難分地糾纏在一起。

“她不是你口中那個賊婆,眼下顧不上這些,先蒙上眼睛一起帶走,等事兒了了再處理,記住別讓她看到你那邊的情況。”

“還有。”略微一頓,她看向許彥,“你也走。”

“怎麽說也是正道的人,不至于那麽不要臉,他們要找的是我,只要你們不留在這兒,應該也不會為難你們。”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