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探谷
探谷
阿灼帶來的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危險,卓潇生怕高少懷一言不合就撇下他獨自涉險,忙道:“高姐姐,我和——”
“你和我一起去。”誰知高少懷一句話直接把他要說的給說完了。
“這些人敢抓走小裴邀我一會,肯定在河谷裏設了埋伏,”她眉目冷肅,平鋪直敘地和他解釋,“但他們是否與玄燭塔有關尚未可知,你沒有自保之力,獨自一人不管是留在此地等我還是回朝晖古城都不保險,不如和我同行。”
“阿灼,你給我帶路。”
他倆難得在“到底幾個人去冒險”這件事上達成一致,遂不再廢話,立刻啓程。為了抓緊時間趕路,卓潇之前的坐騎被高少懷原地放了,現下他們人有三個,馬卻只有一匹。三人同騎未免缺德,馬也不是鐵打的,遭不住這種折騰,卓潇和高少懷目光一觸,默契地同時看向阿灼。
“你上馬,我倆步行。”高少懷在烏龍客棧裝“平凡普通女老板”時裝得破綻百出,認真找補起來倒也能說得冠冕堂皇,“你年紀小,身上又有傷,在這林子裏走不遠。”
阿灼提議:“卓大哥不會武功,走起來也吃力,我沒多少分量,不如讓他和我同騎吧?”
“不必,他一個正當年的大小夥,沒那麽虛,走兩步累不死。”高少懷就是不想讓他倆單獨在一處,拒絕得相當直接。
“無妨,我走得動。”見阿灼似乎還想說什麽,卓潇笑眯眯地接上話,“咱們走了半日才到此地,河谷還在前方,這一來一回怕是不近。馬兒力氣有限,若是馱兩人未必能堅持多久,你人小力弱,還有傷在身,比我更需要。”
阿灼沒再多說。
她原想着以此為借口分開卓潇和高少懷,方便自己之後行事,但高少懷和卓潇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她再說什麽恐怕就會惹高少懷起疑了。
裴玥安危不明,三人又各懷心思,這一路走得十分沉默,氣氛之沉重堪比送葬上墳,就連嘴皮子最閑不住的卓潇都沒有多說——他不清楚高少懷對阿灼的防備是危機當前對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的不信任,還是另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原因,若是後者,說多了可能會壞了高姐姐的事。
而且他也沒餘力廢話——作為一個養尊處優生平沒怎麽遭過大罪的公子哥,在這種林子裏徒步前進确實是為難了一些。
此間密林人跡罕至,阿灼的指路和卓潇高價買來的地圖只能讓他們不一腳踩進沼澤裏,并不能讓爛出花來的路變好走。開始的那一段是之前他倆一起騎馬翻回來走過一次的,不少植被都被馬蹄踏平了,卓潇走起來尚且不算如何輕松适意,等到過了這一截要繼續往前走時,他就徹底麻了爪。
但卓潇一向是“對自家人和心上人撒嬌示弱可以,面對困難和錯誤軟弱逃避可萬萬不行”,縱然兩條腿又酸又脹,沉得幾乎擡不起來,他也一個字的氣都沒吭,咬着牙堅持着跟在高少懷身邊,速度居然也沒慢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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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的呼吸聲愈來愈重,終于再也藏不住的時候,走在他和馬中間的高少懷左手拍拍他,示意他站住。
女人的聲音語氣裏都帶着促狹,眼裏的欣賞卻是藏不住的:“小少爺,你還走得動嗎?”
“沒事兒,我還能堅持,”卓潇挺直腰板,沖她擺手,“繼續走吧。”
他氣喘籲籲的樣子騙不過別人,馬背上的阿灼彎腰輕碰高少懷的右肩:“高姐姐,讓卓大哥上來坐一會兒吧。”
“離河谷大約還有多遠?”高少懷問她。
“不遠了,”阿灼指指前方不遠處的山影,“再往前走個五六裏地是個山谷,谷口往裏百來丈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我之前和你說的暗河就在山洞裏。”
乍聽這似乎和寒泉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卓潇有點詫異:“暗河?”
寒泉所在的具體位置阿灼拉藥方的時候就和高少懷提過,那時高少懷沒打算帶卓潇和裴玥去,也就沒和他們細說。
“暗河通往山洞深處一個封閉溶洞,寒泉的泉眼就在溶洞裏。”高少懷簡單解釋一句,扭頭對阿灼說,“不用,你下馬吧,我帶你倆走這一段。”
“這裏地形複雜,騎馬行動不便,目标又大,眼下對方在何處設伏尚不清楚,如果就在谷口,你倆不管誰在馬上都是活靶子。”
阿灼依言跳下馬,高少懷收好“度春風”,把馬拴在旁邊的樹上,左手卓潇右手阿灼,一手一個抓住他倆的手臂,提氣點足,穿過層疊交錯的樹枝輕飄飄地落在枝梢上。
這一口氣十分綿長,她片刻都未停頓,落在樹頂的剎那就掠了出去。風吹幹了卓潇額頭上的汗珠,腳下的樹影飛快後退,他四下張望,眼中難掩向往。
忽然,他聽到高少懷的聲音:“我記得你頭一回見我的時候說過,你想學武功?”
“是啊。”卓潇回頭對上她的目光,下意識地一笑,“你是終于肯教我了嗎?”
問歸問,但此時若讓他拜高少懷為師,那他必然是一萬個不願意的。
高少懷沒說肯也沒說不肯,她在一根橫過半空的樹枝上點足借力,已有頹勢的身形再次飄然躍起。
她又問了一個問題:“看你也不像是會半途而廢的人,既然這麽想學,之前怎麽一點兒都沒練過?”
“是練過的。”卓潇此人頗有些事無不可對人言的意思,只要有人問,基本什麽都肯說,“家裏替我找過不止一個武師,起先我還跟着練,練一段時間沒見有什麽成效,長輩們就給我換人,換着換着我發覺他們教得好似有些相互矛盾,就不敢再練了。”
“江湖故事裏不常說真氣走岔走火入魔之類的嗎?我怕我就這他們教的瞎練,武功沒練出個什麽來,反倒一不小心把自己給練成個瘋子,那也太得不償失了。”
高少懷:“……”
這小子人沒多大,想的還挺多。
不過有生之年居然能從他嘴裏聽到“得不償失”這四個字,還真是怪不容易的。
她左手邊的阿灼“撲哧”一聲笑了:“卓大哥,是有真氣走岔會導致走火入魔這個說法,但要真氣走岔首先得有‘真氣’才行,你這還什麽都沒有呢,拿什麽走岔?”
阿灼這話十分不客氣,甚至還有股隐約的輕視意味,聽她這麽說卓潇,高少懷莫名有點不太高興。
“回去以後每日早起和我晨練一個時辰。”她偏頭對卓潇說,“什麽時候身板練結實了,什麽時候我教你武功。”
卓潇倆眼“噌”地亮了,連忙點頭。
閑談間,谷口已至,高少懷攜着二人從樹梢落下,游魚一般滑進古樹的陰影裏。
四下無聲,她松開他倆,反手握刀,藏在緋紅衣袖裏的“度春風”出鞘三寸,蓄勢待發。
“你倆跟緊我,不論發生什麽別害怕,我會護着你們。”為了不驚動可能的“埋伏”,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卓潇對她是萬分信賴,阿灼也點頭應了,兩人一左一右跟在高少懷側後方,貼着樹輕手輕腳地往裏走。
高少懷一邊觀察周圍一邊往前走,看似全神貫注在可能的偷襲上,暗中卻在用內力給卓潇傳音。
“這個阿灼有古怪,你靠在我左手邊,別離她太近。”
卓潇心下了然。
看來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原因。
就着往谷裏走的動作,他小心地調整着下腳的位置,盡可能自然地借避開腳下碎石枯木的動作一點一點往高少懷左邊挪。他做得非常隐蔽,完全沒有驚動高少懷右手邊的阿灼。
與此同時,他也小心地觀察着阿灼,他注意到阿灼腳步很快,有時甚至會走到高少懷右前方,下一刻又會短暫地停一下腳步,維持着“跟在高少懷身邊”的狀态。
她這個樣子,不像是對高少懷有什麽暫未可知的心思,倒像是前方有什麽她迫切地想要得到的東西。
這個猜測讓卓潇越發疑惑不解,他無法和高少懷傳音交談,只好将疑慮藏進心底,同時越發警惕地觀察起阿灼來。
在這種緊繃的氣氛裏,三人深入河谷,出乎卓潇和高少懷的意料,這一路上十分風平浪靜,設想中的伏擊和偷襲連個影都沒見,以高少懷的五感之敏銳,甚至沒有察覺到這附近有人。
可如果不在此地林間設伏,難道那些人是埋伏在山洞裏不成?
若是苗刀馬刀,在狹窄的山洞裏動手确實受限,但高少懷刀法雖利,“度春風”卻是一柄清靈細巧的袖中刀,複雜地形非但不會限制她發揮,甚至還能如虎添翼。
莫非在此地埋伏她的人根本不了解她的武功路數?可玄燭塔的人分明見過她的兵器。
懷着種種疑惑,高少懷繼續帶頭往前走,大約又走了一刻鐘,阿灼輕扯她的衣袖:“前面就到了。”
此地說是河谷,兩側山間其實頗有些距離,他們走的這段堪稱一馬平川,若非有周圍的古木茂林以做遮蔽,探谷的和埋伏的恐怕一進來就得“坦誠相見”。
這種地方怎麽看都不像能有個山洞的樣子。
高少懷投給她一個疑問的眼神。
“前面有一個天坑,”阿灼指了指前方十丈外微微隆起的地面,“山洞就在天坑下面。”
小卓:無基礎野外拉練的滋味誰懂啊!
咱們小卓還是很堅強的
阿灼到底想幹什麽呢~
改了個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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