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天坑
天坑
看着腳下四面空懸的天坑,高少懷犯了難。
既然那倒黴催的山洞在這坑底,那不管等着埋伏她的是些什麽人,确實也都沒必要在別的地方費功夫。
畢竟輕功不是能讓人憑空長出翅膀來的神術,要下到天坑裏本就不易,哪怕她輕功再高,人在半空時無處着力,遇到偷襲肯定難以應對,更何況她還帶着卓潇和阿灼。
那一瞬間,她驚覺自己甚至有點後悔帶卓潇來了。
和她來到這種地方面對未知的伏擊,真的會比他獨自留在朝晖古城更危險嗎?他去玄燭塔時喬裝改扮還戴了面紗,哪怕打了照面玄燭塔的人也未必會認出他,就算認出來了,以他那能把死人說活的本事,想來也不難編出一套說辭保命。
她為什麽偏偏覺得只有在她身邊才是安全的?
還有阿灼。
偏頭看了阿灼一眼,高少懷更後悔了。
她都還拿不準這小姑娘有什麽問題,卻為了一己之私将她帶到了如此危險的境地,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龌龊卑鄙了?
高少懷向來是心緒越複雜,臉上的表情越少,她又背對着卓潇和阿灼,是以他倆都沒看出她心裏乍起的自厭和自省,只當她是在思考該怎麽安全地下去。
見她許久沒有動作,阿灼忍不住催促起來:“高姐姐,寒泉就在下面,咱們快下去吧,裴姐姐落在那些人手裏,我實在不放心。”
卓潇的目光在阿灼身上一掠而過。
他在看到此地地形的瞬間便對個中危險了然于胸,可阿灼這個土生土長的當地人卻好像一點也沒察覺——非但不怕,還顯得十分……急切?
她這個反常的态度更加讓卓潇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斷,而在他思索時,高少懷也終于下定了決心。
事已至此,唯有将他倆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她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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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她叫上二人一起走到天坑邊緣,“咱們順着藤條滑下去,我先下,小卓緊跟着,阿灼,你從旁邊緊挨着的那根藤條下。”
未免“夜長夢多”,三人滑得非常快,卓潇和阿灼雙手虛握藤條,十指時松時緊,跟着高少懷的節奏飛快下墜。開路的高少懷則單手抓着藤條,右手緊握“度春風”,小心戒備着周圍,随時準備動手。
偌大的天坑中岑寂無聲,人從上向下望,除了一片濃碧什麽都看不到,高少懷分出三分心神關注着卓潇和阿灼,剩下則全用來捕捉周遭任何可能的異動。一直滑道逼近坑底樹冠的位置,一絲突兀又輕微的風聲從腳下的枝葉叢中傳來。高少懷猛地剎住身子,阿灼随之停住,卓潇反應不及,差點一腳蹬在她頭上。
“唰”的一聲響直奔腳踝而來,高少懷顧不上管頭上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臭小子,“度春風”在指間一轉,刀尖斬向那股撲來的風。
“咔”的一聲響,一股不輕的力狠狠撞在刀刃上,高少懷巋然不動,藤條卻重重一抖。卓潇好懸沒被這一下給抖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探頭去看,沒看到敵人,卻見着一條足有成人手臂粗的斑斓長蛇挂在高少懷刀上,四顆寸把長的尖銳毒牙卡在“度春風”兩邊,牙尖上沁出“慘遭浪費”的毒液。
卓潇:“啧。”
被吓了一跳的阿灼小松一口氣,搖搖頭。
高少懷也沒想到遲來的“突襲”居然是這麽個有鱗沒爪的畜生,心裏積蓄的火氣和焦躁沒處發洩,更煩了,她揮刀把蛇甩下去,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倆繼續跟着自己往下滑。
按照她的設想,對方要在天坑伏擊她,應該會選她挂在半空時用弓弩暗器之類的遠攻兵器,屆時敵暗她明,她身邊還帶着兩個“拖油瓶”,招架起來必然困難重重,可此時他們都快下到坑底了,對方卻還沒有動靜,這就有點太奇怪了。
挨着樹枝,她就可以借力了,“萍蹤萬裏”是絕頂的輕功,只要她能施展,靠着游走攻防以一敵衆不成問題,除非對方埋伏的是武功與她不分伯仲,甚至在她之上的高手。
但不是她狂,這種人哪兒有那麽好找?
疑惑歸疑惑,天坑還是要下的,高少懷繼續帶着二人緩緩下滑,又過了約摸半刻鐘,三人依次落地,卓潇在高少懷的幫助下跳到柔軟的草叢裏,用一個“他仿佛在做夢”的眼神對上了高少懷和他如出一轍的目光。
直到落地,他們都沒有遭到任何襲擊。
這是怎麽回事?
“高姐姐,那邊!”阿灼打斷了他倆的眼神交流。
二人順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草木掩下依稀可見岩壁上有一個約莫一人半高的洞口,又黑又窄,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寒泉就在裏面!”
在指向洞口時,阿灼的左腳稍稍往前挪動了一下,這個動作非常細微,但卓潇沒有錯過。
此時他已經基本可以肯定,這山洞裏——或者說寒泉邊,一定有阿灼迫切地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者想要見到的人。
他輕輕扯了一把高少懷的衣袖。
高少懷的目光和他一觸,旋即收回,揮手招呼二人跟上。這回不用她說,卓潇自覺地和阿灼保持距離——他假作好奇左右環視,一直等到阿灼先跟上去,自己才走到高少懷另一只手邊的側後方。
三人維持着一前兩後的隊形依此走入山洞,一進山洞,視野陡然開闊,潺潺流水聲随之入耳。這山洞高得一眼望不到頂,可見此處地下幾乎是全空的,無怪乎會有如此龐大的天坑。洞裏陰冷潮濕,地上遍布積水青苔,三人往裏走了十數步,轉過一塊兩人多高的巨石,一陣寒氣迎面撲來,細窄而微渺天光從洞頂落下,卓潇微微眯眼,順着天光看到了面前三步外的波光。
他一個急停站住腳,想起了那個他一路上都在本能逃避的問題——所謂暗河通往溶洞,不會是要游過去吧?!
匆匆掃了一圈沒找到任何竹排或是小舟之類的東西,卓潇看着近在咫尺的漆黑河水,眼前一黑。
吾命休矣。
“發什麽呆?下水啊。”恰在此時,高少懷一句話催命符似的鑽進他耳中。
她記得卓潇之前就說過自己不會水,見他遲疑也不意外,擡手在他肩上一拍:“沒事,別怕,我帶你游。”
可手一落在他肩上,她立刻感覺到他在發抖。
她雖常跟他說別怕別怕的,但其實心裏也有數——這小子別的不說,那膽子可真是她生平僅見,反正高少懷自忖若無武功傍身,肯定是不會有他這麽大膽的。
可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害怕又能是什麽呢?
遲疑了一下,她問:“你還好嗎?”
“沒事。”卓潇猛地甩甩頭,擠出一個笑,“走吧。”
不願讓高少懷看到自己軟弱退縮的一面,說完這一句,他反手一抓高少懷的手,拉着她一頭紮進了水裏。
阿灼也緊跟着下了河,靠着比劃和高少懷交流指路。此地水流不快,水卻極深,水下嶙峋怪石密布。三人小心地逆着水流往上游,一路上依舊風平浪靜,別說偷襲,連條魚都沒遇上。
溶洞離山洞沒多遠,大約游了一刻鐘也就到了,其間卓潇渾身僵硬,手腳都不聽使喚,幾本全靠高少懷拖着游。好不容易到了岸邊,高少懷率先翻身上岸,回身拉他。
在卓潇的腳踏上岸邊岩石的瞬間,一點碧色磷光在幽深溶洞中一閃,生死之間磨練出的本能讓高少懷寒毛乍起,她一把将卓潇遠遠甩回水中,“度春風”悍然出鞘,揮向空無一人的身後。
高少懷這一甩用了全力,卓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朝河中摔去,他的指尖擦過高少懷的手指,帶走一點鮮明的溫度。
“砰”的一聲巨響,冰冷的河水一口将他吞了進去,黑暗中乍起的金鐵聲被隔絕在水面之上,指尖殘留的熱度被水流卷走,他在水中睜着眼,茫然地看着遠處那一片昏黑。
在落水的瞬間,他分明看到溶洞中湧出一片黑影。
一路從煙波山到望月山,他們不只一次遇襲,高少懷從來都是将他護在身邊,只有在連她都覺得危險時才會撇下他——比如上一次她孤身一人闖玄燭塔。
可這次還沒和對方照面,她就把他遠遠推開了!
岸上到底有什麽?
高姐姐……高姐姐一個人對付得了嗎?
她可能會受傷——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恐懼無可遏制地翻上來,卓潇掙紮着從水裏探出頭,本能地揮動四肢,試圖朝高少懷所在的方向游。
直到阿灼從水裏竄起來一把扯住他。
“你找死嗎!”少女冰涼的手臂緊緊勒着他的脖子,沖着他的耳朵厲聲怒吼,“你自己看看那邊!你過去也只能給高少懷拖後腿!”
“嗖嗖嗖”的攢射聲驟然響起,密集的箭矢織成一張綿密的網,照着立在水面上的人影扣下去,阿灼一聲“入水!”尖銳得幾乎變了調,她雙手猛地發力,險而又險地擦着流矢将卓潇拖進了暗河裏。
可高少懷還在水面上。
和她交手的黑影與她身形交錯,兵戈聲在暗河隧洞裏嗡鳴,卓潇在水中不斷地往下沉,緊縮的瞳孔裏倒映着驟雨一般朝她落下的箭。
他茫然地朝她伸出手去。
親友:他那麽怕水,落水後第一時間還是關心高姐姐——他超愛!
下一章稍微揭開一點小卓怕水的內幕,以及試試看能不能寫到阿灼的真實身份~
天坑這個标題是一語雙關哈,既指地形也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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