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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沒那麽讨厭他？

宋佩寧可以稱得上是循規蹈矩的人生裏，唯二的兩次不走尋常路，都與他有關。

而在戚嘉言之前，宋佩寧沒喜歡過什麽人。

熾烈的喜歡與愛憎，在她二十歲那年全都給了這個人。

就算是真的讨厭，也是因為曾經真的很深很深地愛過吧。

半晌，宋佩寧輕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

宋佩寧把公司這臺相機留給了蔣思絲，然後帶着她平常常用的相機就趕去了戚嘉言發給她的酒店地址。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他談生意也要讓她跟着一起去，但大概是……談錢的時候，男人會比較帥吧。

宋佩寧趕到啓悅大酒店的時候，男人長腿一邁，剛好從黑色卡宴上下來。

對比她風塵仆仆的乘公交車趕過來，這狀态可真是天差地別。

戚嘉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對着李特助說了一句：“衣服拿過來。”

随後就叫李特助拿了一套黑色正裝出來，宋佩寧無語：“……你見過攝影師穿正裝的嗎？”

男人睨她一眼，把黑色西服和黑色平底鞋放到她手裏，“現在不是有了？”

“非要穿？”宋佩寧不解，這也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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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佩寧，你覺得你穿着這件衛衣跟我進去談生意真的合适？”

聽男人這麽說，宋佩寧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淡黃色休閑衛衣，搭配藍色牛仔褲，再看一眼面前的男人，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看上去确實……畫風有些不太和諧了。

“好吧。”宋佩寧不再堅持，将衣服和鞋子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伸出裝着相機的另一只手。李特助剛想接過，卻沒想到面前的男人先他一步，極其自然地接過了她的相機包。

而宋佩寧也完全沒覺得奇怪，手上一松，立刻抱着西服打算找個廁所換了。

在一旁的李特助看得有些驚訝，雖然他面上沒表現出來。

他在鼎盛集團待了也好些年了，從戚嘉言的父親戚正升開始，他也算是見證了鼎盛發展的這幾年，也看着這位大少爺從過去的混沌度日，變成如今商界争搶着合作的對象。所以他對于戚家這位獨子過去的事跡雖然算不上太了解，但畢竟也有所耳聞。

雖然交往那段時間，戚嘉言對她可以算是有求必應，但究竟有幾分真心，誰能曉得呢？如果不是這樣，當時他也不會主動選擇和宋小姐分手。

然而戚總得知宋小姐回來後，很快就決定重新追求她，也不知道尋的什麽心思。

倒是比從前更加有耐心了。

李特助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宋佩寧已經換好衣服站在了大廳內。

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面前的女人裏頭穿着白色襯衫，套了一件西裝外套，下半身穿着剛好到膝蓋上面一點的半裙，露出潔白纖細的小腿。

男人長腿一邁，很快走了進去，修長的手指朝女人的鎖骨間伸了過去，為她扣好襯衫最上面的那顆紐扣，動作輕緩，“你對男人就沒有一點防備心？”

宋佩寧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嘴硬道：“你不算男人。”

戚嘉言聽了這話倒也沒惱，看着她不知不覺紅了的耳根，只好笑般地輕嗤了一聲。

視線下移，貼身的襯衫勾勒出女人姣好的曲線，皺着眉，喉間不自覺緊了緊。

他是不是……選錯衣服了？

……

宋佩寧跟在戚嘉言身後進了包間，門一開，全是男人。

而包間內的男人們看到戚嘉言身後跟着的女人顯然也是一愣。

在場的老總們都和戚嘉言談過生意，卻從來沒有哪一次見到過他帶女人出現。

“戚總，這位是……？”

誰知男人薄唇微張，只輕描淡寫落下幾個字：“貼身攝影師。”

所有人：“……”

某位啤酒肚男人暗自狐疑道：“這年頭談生意還需要攝影師？”

某位禿頂但是戴了假發套的男人腹诽道：“貼身攝影師？什麽操作？新玩法？改天我也試試。”

然而面前的老總們面上卻只怔愣了一秒，很快笑着道：“原來是這樣，我們倒是孤陋寡聞了。”

宋佩寧原來不覺得有什麽，這下頂着衆人的視線，只覺得有些煎熬，只能硬着頭皮在男人身邊坐下。

穿得像個助理，手裏拿個相機，來了也不知道幹嘛。

“你愣着做什麽？”男人的聲音響起，驚醒了她走神的思路。

戚嘉言挑挑眉，瞥了眼她的相機，“你不用調試相機？”

宋佩寧：“……”

這人，還來真的他。

然而當宋佩寧從包裏拿出相機，調了下數值，然後按下快門的時候，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氣氛頓時有些安靜下來。

“戚總啊，我們……”

“咔嚓。”

“關于我們之前跟您說的那個項目……”

“咔嚓。”

“戚總……”

“咔擦——”

眼前的男人面色顯然有些不好看了，但是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她：“宋小姐，要不給我也拍一張？”

誰知眼前的男人眯了眯眸，笑意略冷道：“章總，這個項目，你還想談吧？”

誰知他不過問了一句，戚嘉言反應就這麽大，他很快反應過來，道：“這是自然，自然。”

“宋小姐，多有冒犯，你見諒，見諒。”

男人雙腿交疊，頗有餘裕地道：“章總，你應該知道，你公司發展不過短短幾年，想要今年就拿下科創板的第一批名單……”

“是是，我們公司發展時間短，所以這個項目對我們公司來說很重要，您看……”

章總身後的秘書很快把計劃書遞了過去。

戚嘉言翻開計劃書，不緊不慢地看了起來，章總看着他翻過一頁，只覺得汗都要滴下來，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誰知道這個時候，又傳來一聲——

“咔嚓。”

章總畢竟人前被捧慣了，只不過無意識地朝着宋佩寧看了一眼，可能視線裏帶了些不滿，怎知就落到了男人眼裏，明明他的注意力應該還在計劃書上才對。

戚嘉言只給了他一個眼神，章總很快就谄笑道：“戚總年紀輕輕長得帥又多金，是該多拍些哈……”

然而眼前的男人顯然還不夠滿意，于是章總又說：“宋小姐真是敬業、敬業……”

男人這才将視線落回到計劃書上。

章總只覺得自己的汗流得更多了。

這時又有人說：“對了，這葉少怎麽還沒到……”

這話還沒說完，此時包間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站在門口的男人唇邊噙着淡淡的笑，道：“抱歉，我來晚了。”

話雖這麽說，神色間卻沒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目光所及之處，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男人眯了眯眼，道：“佩寧？”

“葉易寧？”

然而震驚的不止在場的所有男人，還有坐在宋佩寧身邊的戚嘉言。

他們認識？還叫得這麽親密？

葉易寧很快跨步走到她身邊，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你怎麽會在這？”

“我……”宋佩寧想了想，無奈改口道，“生計所迫。”

一旁的戚嘉言聽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生計所迫？

她怎麽沒說他逼良為娼呢？

葉易寧感慨道：“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你回國後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葉易寧徑直拿起宋佩寧手裏的相機，放到戚嘉言面前的桌上，“戚總不介意給我們拍一張吧？”

不但叫宋佩寧叫得親密，還一上來就叫他來拍照？

戚嘉言臉色一沉，剛想發作，一旁的李特助附在他耳邊輕聲說：“戚總，葉家雖然實力大不如前，但是葉易寧的實力不能小觑，雖然不及鼎盛，但未來會是一個很強力的合作夥伴。”

“怎麽？”男人呵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忍？”

李特助硬着頭皮繼續說：“戚總，與其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啊……”

男人眸色變了變，随後嗤了一聲，高大的身軀站了起來，道：“葉少讓我給你們拍照，不知道這次拿出的是什麽誠意，值不值得讓我這麽做？”

葉易寧依然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輕懶地道：“誠意麽……還真沒有。”

“葉家的事我向來不想接手，這次過來也是被我父親逼的，戚總不願意，我倒還真的沒什麽辦法。”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的大概就是葉易寧這種人了。

僵持不下間，宋佩寧起身過去扯了扯葉易寧的衣袖，輕聲說：“你別為難他了，他對攝影根本一竅不通……”

可戚嘉言顯然被她的動作和言語激到了。

這女人，第一反應居然是和這個男人說，還說他不懂攝影？

他當即拿過相機，沉着臉落下兩個字：“站好。”

宋佩寧愣了愣，随後說：“戚嘉言，你別……”

“勉強你自己”這五個字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葉易寧就拉着她站在一副壁畫下。

男人看着自己手裏的相機，不自覺擰了擰眉。

這東西的按鍵這麽複雜？？

宋佩寧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看着有些幹着急，然而葉易寧倒毫不避諱似的，開口道：“最前面那個圓形按鈕就是快門鍵。”

戚嘉言指尖微頓，擡眸冷冷地看了葉易寧一眼，又朝着身後掃了一眼。

那群男人很快別過臉，一副“我什麽也沒聽到”“我什麽都不知道”地擺着手。

緊接着就看到戚嘉言看着取景框，然後按下了“咔擦”一聲，很快放下相機，迅速地道：“好了。”

宋佩寧狐疑地走了過去接過相機，看到相片中的那張照片，差點沒忍住笑。

只不過她不知道該不該講，誰知葉易寧很快看到那張照片，毫不掩飾地嘲笑道：“戚總，我們人在哪啊？”

照片裏的是黑糊糊的一團，什麽都看不清。

只怕戚嘉言根本是連取景框裏怎麽看都不知道，所以胡亂拍了一通，更不要提什麽曝光正不正常了。

戚嘉言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

葉易寧很快審時度勢地認錯道：“是我的不對，這樣，我給戚總和佩寧拍一張吧。”

男人明顯不願意。

宋佩寧被他今天這幅模樣給逗笑了，想着為了挽回他的顏面，很順勢地捏了捏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拍一張呗，讓你看看什麽是好照片。”

雖然嘴上還是帶了些微的半嘲弄的意思，但是眼前的女人唇角彎彎，柔軟的指腹觸到了他的皮膚，戚嘉言的不快消散了大半，這才答應了下來。

站過去後，宋佩寧甚至還主動挽上了他的胳膊。

男人的臉色這才逐漸好看起來。

拍完後，宋佩寧看了看，發現照片裏的她笑得很甜，不自覺地靠得男人很近，而照片上的男人，唇邊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男人看了看，卻只口是心非地說：“還行。”

誰知此時葉易寧把相機還給宋佩寧，嘴下一點情都沒留：“戚總，這才叫攝影。”

宋佩寧：“……”

戚嘉言的臉再度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