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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剛剛亮,文秀就想着去李大嫂子家随着她進城了。李大嫂子只有一個女兒,比文竹要小兩歲,卻胖一點,兩條油光水滑的麻花辨一頭搭在前面,一頭擱在後邊,長相随他父親,不頂漂亮,但勝在性格好,懂事也體貼,文秀剛過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起來給父母盛粥了,雖說只有這一個女兒,但夫妻倆沒有長輩需要侍奉,有一個婆母也跟着城裏的姑娘住着去了,這小家也由着李大嫂子做主了。
“秀兒,過來喝口粥,剛熬好的!”李永亮招呼着,他為人憨厚,模樣雖不是極好的,卻有一副好脾氣,在文秀看來,找個男人與其找個好看的不如找個脾氣好的穩妥,別說是農村,就是城裏也找不出幾個像李永亮這樣讓着媳婦的,不過她爹這樣的也不不錯,總之找個男人得找不會輕視女人的,那些大男子主義的人文秀可不想讓自己遭罪。
“不了,李大哥,我是吃過才來的。”文秀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她沒算好時間,來的早了些,這才鬧了個笑話,趕在人家吃早飯的時候過來了,這本來就是不太禮貌的,農村這地方雖然不比城裏人規矩多,但有些禮儀卻真的令人頭疼,對一些古時候傳下來的禮儀非常尊崇,不過幸好祠堂裏面沒有不讓女人進出那種規矩。
“不吃粥也過來吃個饅頭,你李大哥別的不行,整幾口吃的還是很有一手的,我家燕兒就愛這香噴噴的大白饅頭。”李大嫂子拉着文秀的手讓她坐下,把這剛從籠屜中拿出來的饅頭放她面前,一雙眼睛彎了起來讓她別客氣,雖說日子好過了一些,可農村到底比不得城裏,哪能家家戶戶吃得起白面呢,多數是吃些玉米面或者高粱皮摻雜在一起的餅子。
文秀倒是想客氣的,可這不争氣的肚子正鬧騰着,雖然在家裏吃了早飯過來的,可那粗糧餅子怎麽比得過這白面饅頭啊,而且農村不比城裏來的花俏,但用料極為樸實,分量也夠,那白面饅頭看着就讓人有一股子饞勁兒,幾天沒吃上好東西了,文秀覺得自己要不是還有點意志力,怕就會做出讓人恥笑的事情來了。
“文秀姐,你就吃吧,我爹做的饅頭是最好的,你可不要嫌棄他。”李燕又端了碟鹹菜放在文秀面前,眉眼之間都透着一股子驕傲的感覺。
盛情難卻,準确的說,自己的五髒廟實在經不起折騰了,文秀紅着臉拿了一個饅頭道謝,她咬了一小口白面饅頭,口感好的幾乎讓她流淚,接下去就不再小心翼翼了,放開了心吃着,年輕的姑娘在心裏發誓,以後一定要賺好多錢,讓家裏的人都吃上這白面饅頭。
“秀兒,多吃點。”李大嫂子見文秀大口吃着東西,心裏也高興,小姑娘小口吃東西雖然文雅,但到底看不出好壞,這樣自然的吃着東西還是更加對她的胃口,吃飯嘛,本來就應該是香香的,為了好看折騰自己叫什麽事兒啊。
“嫂子,我已經飽了,你要再給我只怕是浪費了。”文秀笑了一下,她要再吃下去只怕會打嗝了,東西雖然好,到底這身體不能繼續享用了,李大嫂子也不勸了,自己拿着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東西後,李燕上學去了,李永亮倒騰出了幾個大的塑料袋子,文秀目測把他們姐弟三個裝進去應該不成問題,男人雙手靈巧的把那袋子左折又折舊團吧了起來,塞進一個小包裏面,布都是土布,看起來就結實,準備好了後就從村口往右拐去搭車了。李永亮在前面看着車來了沒有,兩個女人就坐在樹蔭下等會兒,這天氣熱的,像是要把人的皮都剝下來似的,也不知道老天爺是要幹嘛,剛進肚子裏的水分就都還給空氣了。
車也不是什麽好車,僧多粥少,進城人多了,車卻還是那兩趟,早上迎着天光進城,下午在日落前回來,村裏的老一輩甚至還有沒離開過村子裏的人呢,文秀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秀兒,嘆什麽氣呢?”李大嫂子用手絹扇着小涼風,她人有點胖,走了點路就有點喘,那汗水也跟下雨一樣沁在她脖子上,沒過多久就被她用手絹擦去了。
“只是想着家裏和村子裏的光景,不是有句老話就說要想富先修路嗎?我看咱們村子若想有點發展,這路不修是不成的。”文秀老老實實地說道,她也知道這修路可不是嘴皮子一張一合就可以決定的了,那牽扯着好幾層關系,不過感嘆一聲反正也不犯法,倒也不為過。
“這話成,不過做起來可不是咱們女人家該操心的。”李大嫂子應和了一句,她站了起來,因為車已經來了,文秀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女人,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跟了過去,昨晚睡覺之前她就在衣服裏面封了一個暗兜,裏面裝着她一半的積蓄,手裏也拿着幾張小錢用來應付一些瑣碎的事情,這出門在外的指不定遇到什麽需要用錢的地方,而機遇本來也不會等着誰,多備點錢總是沒壞處的。
路是爛路,車是破車,路程還有點遠,文秀覺得自己都要被颠的散架了,如果不是李大嫂子圈着她站在一個角落,只怕這小身子板已經被擠成紙片了,因為是夏天,空氣裏的味道可不怎麽好聞,一股子汗味兒,農村人進城總是喜歡帶一堆東西,堆積在車上,除了人的味道還有那雞鴨,多數是帶給親戚吃的,在這種情況下文秀只能盡量細細的呼吸着,幸好下車的時候她只是臉色有點蒼白,沒有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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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車,她迫切的需要一輛車,而這之前她必須得先有錢,文秀被李大嫂子攙扶到一棵大樹下暈暈乎乎的想着,眼前的不是星星而是一張一張的大團結,扇着小翅膀跟她說來抓我啊來抓我啊。
“秀兒,感覺咋樣?”李大嫂子用手絹替文秀扇風,李大哥從兜裏摸出一小瓶藥膏,擰開蓋子放在文秀鼻子那兒讓她嗅了一下,熏得她差點吐出來,不過這刺鼻的味道倒是讓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什麽東西啊,李大哥?”文秀一邊掩着鼻子一邊問道,那東西雖然不是很臭,卻非常嗆人,跟以後的十滴水還有藿香正氣水有的一拼。
李永亮笑了一下,将藥瓶子收好回答道:“老中醫給我的。”
老中醫姓張,叫張文德,脾氣稍微有些古怪,論年紀可以做村裏半數人的長輩,但他并不是土生土長的雙河村人,是十幾年前搬過來的,誰也不認識他,不過那陣子村裏人正流傳着一種奇怪的病症,多虧了這老中醫才得救,沒發生什麽大的災害,有着救人的手藝,村子裏人自然也就接納了這位外來客,這一住就是十幾年了。
“老中醫給的這東西可好使着呢。”李大嫂子誇贊了一句。
“的确,我現在覺得舒暢多了。”文秀笑了一下,她瞧着李永亮手裏的這個小藥瓶子,一雙大眼睛眨了眨,隐約有了點想法,但現在還不适合問對方,李大嫂子見她已經好多了,就招呼着三個人走了,那貨物和客車可都是不等人的。文秀跟了上去,心裏想着,回頭得仔細問問李永亮,關于這小東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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