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箭救周顯
第3章 箭救周顯
望着這位看着自己長大的老者,戚玉霜一時間竟然有些語塞。
她的少年時光,玉雲的整個童年,幾乎都是在這小小的村莊中度過的。村裏的人口不多,來來回回就這麽十幾戶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望相助。
剛離開京城時的滿懷怨憤,在悠悠歲月中沉澱下去,被柴米油鹽與平凡生活切磋撫平,不再在每一個深夜,令人從噩夢中驟然驚醒。
“大伯!”被衆人扶下來的陳大嫂悲啼一聲,撲過來抱住陳爺爺的胳膊,“霜兒是咱們看着長大的孩子,她能有什麽壞心?她還不是為了救我,才射出那一箭的?你就算懷疑,也不該懷疑她!”
陳爺爺蒼老的雙眼幾乎全部沒入了褶皺之中,目光中閃爍着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之色,嘆氣道:“我懷疑她?我哪裏懷疑她了?霜兒是咱們陳家村的恩人!我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不明白這個孩子身上,究竟藏着怎樣的秘密,或是有着怎樣的血海深仇,讓她在這麽多年裏隐姓埋名,卻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陳家村裏!
戚玉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靜地說道:
“犬戎大軍恐怕将至,請諸位速速前往臨陽避難。”
“什麽!”
衆人愕然。而陳爺爺渾濁的目光中,卻驟然亮起一種奇異的神色,他顫抖着蒼老的身體,忽然道:
“以何為證?”
戚玉霜道:“犬戎大軍應當在鎮北關以外,今日卻突然在此現身,必是北部防線已破。村中防禦工事只能暫保一時。眼下之計,當去距此最近的臨陽縣城避難。”
“臨陽縣城有城池可以固守,犬戎騎兵無法迅速攻下,只要等到朝廷大軍到來,自然能将他們悉數剿滅。”
陳爺爺顫抖的手掌落下,忽然道:
“好,我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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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嫂一愣,道:“大伯?”
就憑霜兒一個姑娘家的一席話,他們就要離開故土,前往臨陽縣城避難?
陳爺爺忽然大吼一聲:“聽她的!”
在他的威望之下,無人敢于反對。陳爺爺年輕時經歷過犬戎多次掠邊,經驗豐富,當下號召全村百姓匆匆收拾行囊,準備啓程趕往臨陽縣城。
戚玉霜見陳大嫂傷重難行,攔腰一抱,将她抱到馬上,把馬缰交到她的丈夫手裏。又牽來一匹犬戎人留下的馬,讓年邁的陳爺爺上馬,之後匆匆趕回家中。
她伸手敲了敲牆壁。
戚玉雲從牆的夾層裏冒出頭來,“姐姐?”
戚玉霜簡單吩咐:“如今村裏已經不安全了,我要去救一個人,你是跟着我走,我保護你,還是跟着村民父老們去臨陽縣城?”
戚玉雲毫不猶豫:“姐姐,你自去便是。我能夠保護自己和父老們。”
她也跟着戚玉霜學過三招兩式,雖然不能上陣殺敵,但簡單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戚玉霜無話可說,摸了摸她的頭:“去吧。”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年幼柔弱的妹妹,已經長到她的下巴那麽高,幾乎快要成為一個小大人了。
戚玉霜在村口目送着戚玉雲和陳家村鄉親們向東出發,這才轉回身,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從風中傳來,仿佛用盡了全身之力:
“霜兒,你……姓戚,對不對?”
戚玉霜背對着他們離去的方向,嘴唇輕輕顫動了一下,道:
“是。”
坐在馬背上的陳爺爺,渾濁的老眼之中,忽然淚如雨下。
西風凜冽,殘陽西斜,她的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長。
戚玉霜輕輕吐出一口氣,摸了摸踏雪的腦袋。踏雪烏黑的大眼睛水亮亮地望着她,像是明白她想要說什麽話。
戚玉霜輕笑道:“七年未臨戰場,你還能行嗎?”
踏雪長長嘶鳴一聲,前蹄在地面上狠狠刨了幾下。
鎮北關是萬裏骁山最後一道關隘,犬戎人已經越過了高聳陡峭的骁山來到陳家村,卻至今并未聽到鎮北關失守的消息。皇帝禦駕親臨鎮北關,大軍屯兵在此,一旦失守,應當是北疆防線全線潰敗,而不是小股人馬偷襲各村莊。
犬戎騎兵究竟是如何越過防線,進入骁山的,又是為何來到了陳家村這裏?
戚玉霜腦海中念頭飛快閃過,策馬向埋劍山的方向奔去,欲登望鄉臺遠眺敵陣。踏雪馬蹄如飛,攀登至一半,卻突然聽到山下有馬蹄雜亂之聲越來越近。
她按下身形,以雜樹作為掩護,向山下望去。
只見數十名犬戎騎兵,正策馬飛速而來。前方馬背上,一名少年死死埋頭抱住馬頸,向前方狂奔。
少年一身雪白錦袍已然沾上了血污,騎馬的姿勢似乎是有名師指點過,一板一眼頗有架勢,身下的馬應該已經奔逃了一天有餘,依然能四蹄騰空,将兇悍的犬戎騎兵甩在身後,可見并非凡馬。
戚玉霜的眼瞳卻陡然一凝:
周顯!
原來犬戎人的埋伏,正是沖着孤身出城的太子周顯而來!
戚家村位于骁山防線以內,本應是絕對安全的,如今竟有小股犬戎精兵驟然現身,循此機會,欲截殺太子。周顯也正是在親衛護送下離開戚家村,當向鎮北關方向而去時,落入了犬戎人的陷阱之中。
犬戎騎兵為首一人抽出弓箭,一箭向馬腿射去。馬應聲中箭,一時吃痛,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周顯差點被直接甩下馬去。
只耽誤這片刻,犬戎騎兵已然追上,又一箭狠狠射在馬腿上。戰馬終于“咚”的一聲向前仆倒,周顯被吃痛的戰馬陡然甩出,腰身重重磕在了一塊青石之上,随後跌落在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犬戎騎兵舉刀欲砍,周顯鬓發散亂,唇角帶血,目光中卻絲毫不懼,以肘撐地,強自站起身來,“蒼锒”一聲,腰間佩劍已然出鞘。一劍斬在了沖在最前方的犬戎戰馬腿上。
犬戎騎兵猝不及防,瞬間滾鞍落馬,周顯冷冷看着随後而來的數匹戰馬,身體微微後仰,雪白袖口中,一陣輕微的機括聲響了起來。
此時馬蹄聲、痛呼聲響成一片,若非耳力極佳之人,根本無法聽到這一點極為細微的聲響。
後到的犬戎騎兵渾然不知,舉起彎刀,對着周顯高高劈下。
“铛!”
一支羽箭從斜刺裏射出,力道極大,與彎刀相撞。犬戎騎兵只覺得虎口發麻,手中彎刀竟然直接脫手而飛!
雪白的戰馬躍出樹叢,戚玉霜左腳挂住馬镫,身體向下一探,拽住周顯,一把将他拉上了戰馬。
周顯身體一僵,剛欲開口,猛然聽到身後羽箭破空之聲。
戚玉霜笑了一聲,暗道:犬戎人永遠都是老三樣。
沒有時間停留,戚玉霜一手護住周顯後頸,一手攬住他的腰,将他抱在胸前,右足勾住馬镫,向馬腹右側一倒,兩個人人緊貼在馬腹側下方。
镫裏藏身!
踏雪與戚玉霜心意相通,再一次加快速度,箭雨紛紛揚揚落在地上,都射了個空。
戚玉霜手臂下意識加緊了力道,心道:
周顯身形看着清瘦,重量還真不輕。她若是一個人镫裏藏身,幾乎已經如臂指使,剛才抱着他往下一墜,那一瞬間的重量,差點沒讓她的腰減壽十年。
她右足用力一蹬馬镫,左腿跨過馬背,重新坐回馬鞍上,借力彎弓搭箭,沒有時間回頭,憑耳力向後連射三箭。
“噗嗤!”金屬入肉的聲音,身後傳來三聲慘叫。“撲通!”“撲通!”有人從馬背上重重墜下。
懷裏的周顯被她剛才一抱,整個人僵硬成了一方木雕,後腰坐得筆直,絲毫不敢與戚玉霜接觸。
戚玉霜道:“抱緊馬頸。”雙腿一夾,竟然向埋劍山上沖去。
身後的犬戎騎兵瞬間已折損了三人,怒不可遏,顧不得草原騎兵不輕易登山嶺的多年教訓,策馬追了上來。
踏雪對埋劍山的地形十分熟悉,戚玉霜右拽缰繩,一路向望鄉臺沖去。
埋劍山山勢險峻,險要處稱得上壁立千仞,山頂卻出奇地平緩,東部像是突出的劍柄,到西側卻突兀斷開,與對面山巒形成近三丈遠的懸崖。而望鄉臺,就在這懸崖的斷口處。
戚玉霜在樹林間隙裏時不時回頭放出幾支冷箭,礙于樹木遮掩,暮色昏沉,犬戎人根本無法覺察,連連中招,氣得吱哇亂叫,越追越緊。
戚玉霜勾起唇角:上鈎了。
眼前突然一片開闊,踏雪雙蹄一躍,登上望鄉臺,憑借居高臨下的視野,戚玉霜一眼看到身後的犬戎騎兵只剩下十餘人。
她沒有多做停留,踏雪往後倒退幾步,忽然向前猛沖。
犬戎騎兵乍見開闊視野,夜色昏暗,看不清前方道路,又看到戚玉霜依然在狂奔,憤怒地催動戰馬想要跟上。
誰想到,戚玉霜的戰馬,忽然騰空躍起。
踏雪潔白的馬鬃在風中徐徐飄動,修長的四蹄高高上揚,竟然直接從斷劍山的懸崖上一躍而起。
踏雪流風,奔馳如電——這才是西域名馬,天下獨此一匹的照夜玉獅子!
犬戎騎兵見到前面是懸崖,才大驚失色,但此時已經收勢不及,即使他們緊緊扯住馬缰,也阻止不了戰馬前沖的速度,幾個人連人帶馬,徑直跌下了山崖。
馬蹄穩穩落在對面山崖,戚玉霜回身冷笑一聲,幾支箭同時搭在弦上,最後的犬戎騎兵已經吓破了膽,慌忙掉轉馬頭向回奔逃。
戚玉霜也只是作勢威脅一下,她箭筒中的箭已經只剩下這最後幾支,還得留在關鍵時刻保命。她見犬戎騎兵已經四散逃走,松了一口氣,跳下馬,向周顯伸手道:“喏,沒事了,下來吧。”
周顯卻依舊怔怔地坐在馬上。
他生得清冷,白皙如玉的面頰上還殘餘着緊張的紅暈,只是年紀尚小,頰側尚未褪去最後一絲柔軟的輪廓,黑而水亮的眼珠清澈幹淨,定定地看着戚玉霜。
看着周顯的眼睛,戚玉霜心裏沒來由地緊繃了一下。
他認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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