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拜将襲爵
第33章 拜将襲爵
巨石與城牆碰撞的劇烈轟鳴聲中, 仿佛隔着如此遙遠的距離,都能嗅到沙石飛濺的煙塵味。
“少将軍,我們怎麽辦!”熊濤急急地問道。
北面煙塵已經沖天揚起, 在震動聲中, 還能聽到城頭大孟将士的高聲吶喊與犬戎人的歡呼之聲。
“轟隆——轟隆——”
“鄭弘大人到——”
衆人的視線猛然從北方城牆方向收回,腿腳不好的鄭弘老尚書被人從馬上扶下來, 每一步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好像在一瞬間擺脫了老邁年齡的限制, 一頭撞入帥府的大門。
他的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水, 雙手控制不住地顫巍巍高舉而起。
在他的手中,托着一道杏黃色的絹書, 在陽光下透出一片明亮的暈光:
“戚玉霜, 接旨——”
戚玉霜像是早有所料,見到鄭弘的身影與手中絹書,毫不客氣地一撩外袍, 帶着衆多将領一同跪地, 齊聲道:“臣接旨——”
随着戚玉霜跪在地上,熊濤、虞冀等人剛聽到鄭老尚書這一聲接旨時,還有些發蒙,此刻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了這封聖旨代表着什麽,雙目驟然爆發出光亮,期待的目光幾乎穿透了這卷薄薄的絹書。
戚玉霜面色卻異常冷峻,她微微低下頭,眼睫垂下,擋住了雙目中的神色, 讓人看不分明。
鄭弘展開手中絹書, 高聲宣讀道:
“戚氏玉霜見诏:朕身困鎮北關, 蠻夷圍城,內有奸賊,外有刀兵。卿乃戚氏忠烈之後,四代保國之臣。望戚愛卿顧念君臣情分,掌印挂帥,解鎮北關此難!”
果然如此!熊濤和虞冀對視一眼,四目相對,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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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是萬般無奈之下,只能請少将軍重新挂帥了!
戚玉霜身體一動不動,跪得四平八穩,并沒有起來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什麽。
鄭弘看了她一眼,心中嘆了一口氣:
戚玉霜,還有戚家這麽多年的不平,果然不是皇帝低頭認個錯,就能翻過篇去的。
他清了清嗓子,在那張嚴肅慣了的老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稱得上慈愛的笑容,只可惜戚玉霜像是早就料到,正端端正正地低着頭,擺出一副絕對恭敬的姿态,無聲拒絕了鄭老尚書預備好的所有以情動人。
這是一定要一個說法了。
鄭弘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繼續念道:
“朕,欲将三事托付愛卿。”
“其一,重查七年前邙谷一戰,為戚老将軍平反昭雪;”
“其二,鎮北軍、羽林軍前中後三軍,統歸戚愛卿調遣;”
“其三……”
鄭弘的語氣頓了頓,聲音中也明顯帶上了一絲激動:“敕封戚玉霜,正一品威遠大将軍之職。念其救駕有功,特許其襲父爵,複鎮國公位,世不降等!”
“欽此書诏,天奉二十八年。”
熊濤、虞冀等人聽着這一字一句來自皇帝的金口玉言,感覺腦袋發暈,巨大的喜悅仿佛是從天而降,幾乎沖昏他們的頭腦。
重查七年前邙谷真相,将三軍兵權重歸少将軍,哦不,如今是大将軍的戚玉霜之手,更是恢複了戚家鎮國公之位,賜世不降等的恩典!
權力,名望,爵位,失去多年的東西在一夕之間失而複得,戚将軍如今,是何心情?
熊濤偷眼去看戚玉霜,卻只能看到她挺拔的背影,如同寒風之中巍巍的青松,沒有一絲顫抖與動搖。
戚玉霜雙手落在地面上,冰冷的砂礫印在她的掌心,她的額頭緩緩觸地,道:
“臣,領旨謝恩。”
鄭弘将絹書重新折疊起來,伸手遞給戚玉霜。戚玉霜慢慢站起身,修長的背影一寸寸伸展,即使身穿着一身樸素的輕袍緩帶,卻無法遮掩住她直挺的背脊與腰身。
在這一瞬間,熊濤、虞冀眼前,恍然間仿佛又看到了當年跨馬執槍的戚小将軍,身披柳葉甲,頭戴鳳翅盔,威風八面,令犬戎騎兵聞風而逃!
“大将軍!”
衆人齊齊出聲,聲音中已然飽含着掩飾不住的激動與悲切。
當年大将軍戚定遠,也是弱冠之齡戴孝出征,平犬戎,定骁山,何其雄壯?
如今,時隔七年,兜兜轉轉,戚小将軍終于也成為了北疆三軍的大将軍。這副代代相傳的重任,終于落到了她寧折不彎的脊梁上。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猛然卷起戚玉霜鬓邊的頭發,迎風而起。她轉過頭,遠望着萬裏骁山,仿佛從風裏聽到了什麽聲音。
這裏,是她戚家世代忠烈的埋骨之地,是塞上數以萬計将士英靈的安息之所。在北疆的風中,也有他們留下的曠遠的聲音。纏綿不斷,永不絕響。
剎那間,她嘴唇微微一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終于沒有說出口。
……
天奉帝坐在殿中,時間一分一刻地過去,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轟隆——”投石之聲再度響起。天奉帝只感覺殿頂仿佛都在随着撞擊的聲音搖晃起來。
“鄭愛卿怎麽還不回來!”天奉帝實在難耐這種磨人的等待,他猛然站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
衆臣分立兩側,也被這搖搖欲墜般的屋頂駭得心神打亂,幾位文臣甚至已經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
“陛下!請陛下速速起駕回朝——”
“鎮北關不是久居之地啊!陛下!”
巨石攻城的景象,即使是在最驚險的夢裏,他們也從未見過,更遑論親身處于這驚天動地的聲響下,好像只有閉目祈禱或是等死兩條途徑可選。
兵部侍郎秦骞,終于被衆位惶恐的大臣們推出來,當了直面天奉帝怒火的第一面擋箭牌:“陛下萬金之軀,豈可居于這等險地,不如、不如……”
當時禦駕親征時,從天奉帝到這些老少大臣,無不抱着一顆歡欣鼓舞的心,車馬綿延數裏,大小車駕施施然來到這北疆第一的雄關。
但這份鼓舞一旦直面真正無情的鐵血刀兵,立刻如同被冰水兜頭澆滅,化成了一灘瑟縮無助的泥淖。
犬戎兵臨鎮北關城下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也是逃走。如今犬戎再度攻城,大小群臣的反應依舊是如出一轍——逃!
怎麽逃?天奉帝怒火上湧,剛想開口呵斥,就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不徐不疾地開口:“秦大人,稍安勿躁。”
秦骞轉頭看去,在天奉帝下手開口的人,正是太子周顯。
天奉帝目光也随着衆人投向周顯。
周顯是他中年所得的第二子,雖然高貴妃早已為他誕育下大皇子,但當真正中宮嫡出的皇子降臨時,天奉帝依然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并非是出于對元慧皇後的喜愛,也不是出于對這個孩子的憐愛之情。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哪有什麽父子之情?元慧皇後懷胎的十個月,他基本都是宿在高貴妃的宮中,用盡辦法安撫高貴妃流不盡的香淚與哀怨,完全無暇顧及元慧皇後腹中的胎兒。
這種欣喜,是天奉帝第一次感受到江山正統的尊貴與快慰。他出身并非嫡出,在諸位皇子中才能也不出衆,登基時年齡尚小,全靠諸位托孤重臣扶持,才勉強坐穩了這個皇位。
他一邊倚靠着這些忠臣,一邊在心底深處,緩緩滋長着半信半疑的種子。他并非江山最正統的繼承人,這些重臣可以扶持他,卻也可以廢掉他——君不見伊尹周公之典故乎?但他沒有別的辦法,日複一日的依賴已經養成了他堅不可摧的思維方式。于是,當他第一次見到周顯時,心中浮現出的念頭是——我終于有了名正言順的嫡子了。
這個孩子的血脈是如此正統,如此尊貴,理所應當該成為他的繼承人,不可撼動的繼承人。
天奉帝的目光看着周顯,心裏卻有些出神。周顯早已習慣了天奉帝注意力總不集中,動不動神游天外的情況——畢竟在朝聽政時,天奉帝也常常如此走神。
他語氣平靜地說道:“秦大人,如今鎮北關北有犬戎大軍,南有默碩圍堵,已然成了一座孤城,聖駕如何離開?”
秦骞聞言一梗,國舅高良見他口齒打結,極不中用,連忙道:“默碩不過數萬之衆,以我鎮北雄關兵力碾壓而過,定然能叫其望風而逃。”
周顯淡淡看了他一眼:“這麽說來,國舅願意領兵出戰,平定默碩,護送聖駕回銮?”
高良的話頓時被堵回了喉嚨裏。
笑話,這時候鎮北軍和羽林軍群龍無首,根本沒有能領兵打仗之人,誰帶兵出城,豈不是去給犬戎送下酒菜的?
城外的犬戎人仿佛也知道這群君臣正在殿裏惶然無措,“轟隆”一聲,又給鎮北關城牆上送了一塊沉重的的巨石。
“砰!”地面似乎也開始了搖動。
“陛下!”大臣們慌不擇路,有人原地蹲下,有人甚至想抱着腦袋鑽到地底下去。
“廢物!都是廢物!”天奉帝忍無可忍地拍在龍椅的扶手上,将手掌拍得生疼。
堂堂大孟,滿朝文武,竟然連一個足以頂用的人都沒有!
忽然,殿外有人高聲道:“戚大将軍到——”
這一聲尖銳的高喊,像是一記驚雷落在殿裏,把所有人劈了個目瞪口呆。
戚大将軍,哪位戚大将軍?
這偌大的大孟,哪還有第二位姓戚的大将軍!
喀、喀、喀。
虎頭瓒金靴踩在地面上,發出金屬與磚石摩擦的沉悶聲響。
甲葉随着步伐不斷發出清脆的震響,銀白色的盔甲反射着明晃晃的日光,幾乎叫人睜不開眼。
殿門外,一個修長高挑的身影,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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