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約定

約定

第二十章約定

有這種奇怪念頭和嗅覺的人不止方燭一個人,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嵇雪終于忍不住表達了一下自己方才見到霍隐後的那種疑惑和不解,她一邊啃着一塊雞骨頭,一邊滿嘴油汪汪地慢條斯理地說道,“喂,阿燭,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就是當一個總是三番五次出現在你生活裏的話,其實可能并不是偶遇,而是他刻意為之,所以……”

嵇雪猶豫了一下,又擡了擡眉眼觀察了一番方燭臉上的神色,發現方燭并沒有怎樣不愉悅的時候,她這才放心大膽地接着說道,“所以我覺得霍隐對你可能真的跟對別的女孩子不一樣……”

嗯,是不一樣,是格外欺負的不一樣。

方燭自己都覺得好笑地拿筷子幹淨的另一頭敲了敲嵇雪的額頭,笑着說道,“你啊,就是言情小說看多了,他對我能有什麽不一樣,都是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的,我就盼望着這高中三年啊,他不給我惹麻煩我就阿彌陀佛了!”

呃,方燭忽然覺得她剛才說出去的這句話似乎還真有點耳熟。

對了,就是上一次軍訓的時候他使勁往隊伍裏擠結果絆倒了她,結果一句道歉也沒有,她心裏忿忿地想以後一定要離得他十萬八千裏,結果還沒一個月的功夫,她發現他跟他之間的兜兜轉轉似乎越來越深了。

不行,方燭努力掐了自己一把,不管怎樣,他愛風流愛胡鬧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她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拖下水,所以此後的晚自習裏,她主動跟班主任提出來,班級裏的門和窗戶誰最後一個走,誰就鎖門。

當大門的鑰匙交到霍隐手裏的時候,霍隐正在和馮新陽還有馮新陽新換的一個同桌鬥地主,他鬥得正起勁的時候,方燭忽然把鑰匙一把就拍在了他的桌子上,“老班說了,晚自習過後誰最後一個走誰鎖門……”

這一把是霍隐抓到了地主,他正考慮着要不要炸一個大王小王炸另外兩個下家片甲不留的時候,一個斜眼的餘光,他并沒有刻意擡起眼來看着方燭,只是歪斜慵懶的姿勢裏忽然就有了一絲驚愕和理直氣壯,“你是班長……!!”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班長你就得管班裏所有的事務,可是眼下方燭并不決定妥協,她忽然一骨碌把心裏壓着的所有話悉數全倒了出來,“是,我是班長沒錯,可我不是你的專職保姆,還有,你知不知道你大少爺下晚自習後多睡的那半個小時我可以多寫半張數學卷子了嗎?”

霍隐本身是滿不在乎順帶抖腿的動作,但聽到方燭那義憤填膺的一番慷慨之詞後,他忽然停下手中出牌的動作,只叼着根煙眯着眼睛一句不讓一句地反問道,“這麽說,是我阻礙了你念清華北大的步伐咯……”

看着此時有點凝重一觸即發的氛圍,一向喜歡和稀泥态度的馮新陽忽然笑着打哈哈道,“哎呀,大家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其實方燭并非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但從遇見霍隐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這家夥分明就是在找她的茬,既然有同學在找臺階給他們兩個下,方燭本身還想心平氣和地跟他交代一下這個教室的後門不大好鎖,鎖的時候要往裏帶一下,但是沉默已久的霍隐卻忽然說道,“誰跟你說我跟她是同學了!!”

他的聲音啞啞的,像疲倦了的旅人。

其實,有些秘密只适合爛在一個人的肚子裏,他覺得渾身都不通暢,将手裏的牌悉數扔回桌肚裏以後,他雙手重新插回褲兜裏,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教室。

這個點,他除了去網吧似乎也沒什麽好的地方可以去。

夕陽正夾在樓縫間緩緩下墜,落日的餘晖将他的整個身影包裹在其中,橙黃色的光芒……

他喜歡看夕陽,瓜渡村的河灘邊,始終一個人,像個孤獨的小王子。

方燭聽得清身後同學們的竊竊私語,不過她管不着這些,依舊背挺得筆直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她才發現桌肚裏的一張值日生表。

這是她前天才改過來的值日生表,先前的那張已經作廢,不過方燭還是看到了上面有簽字筆改動的痕跡,星期五的值日生那一欄全都是霍隐的名字,很工整,也很端正,渾不似他平時那般的張牙舞爪。

方燭一時心裏漫過一種莫名的情緒,剛想把值日生表折起來夾進書本裏的時候,她忽然看到紙的背面還寫着一行字,鉛字筆寫的,應該是方便她擦,他寫道,“我的承諾已經完成,不過你還欠我一個約定。”

他在後面畫了一個笑臉,這個畫風……讓方燭錯覺地以為錯穿了一個時空。

她猛然想起之前他說過的那個‘等價交換條件’,說真心話,她确實算是違約了,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纨绔不堪的他,認真起來的時候還真是讓人不容小觑。

晚自習課上霍隐一直沒來上課,方燭回頭看到他一個人的座位上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唯有的一個物件還是傍晚的時候她往他桌子上放的一把鑰匙,在日光燈刺眼光束的照耀下,越發顯的孤零零的。

方燭最終還是把鑰匙給收了回來揣進了自己的書包裏,其實說真的,她當時可能也不是真的想故意跟他怄氣,只是很多次,不管怎樣,他可以拿她開涮拿她開玩笑,但畢竟學長本來就是好心從千裏迢迢之外的老家帶東西給她吃,結果還被那個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地方冒出來的家夥給譏諷了一頓,學長本來面皮子就薄,這讓她以後再見着學長的時候,心裏總像戳着一根刺似的,橫豎不舒服。

算了,反正他也沒來上晚自習,方燭等晚自習鈴聲響過以後班裏的同學全都一窩蜂走完的時候将門窗徹底關得好好的。

她這人就這樣,要麽就不接下這份人物,要不然就要做到最好,她關上燈火鎖好門窗以後似乎還有點不放心地又回頭檢查了一遍。

一來二去五六分鐘過去了,發現一切都收拾妥當的時候整棟教學樓的燈火都熄滅的差不多了。

學校的走廊上雖然安裝了聲控燈,但是這個年級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實在太多,動不動就在走廊上跺腳打鬧或是大嚷大叫,所以聲控燈很悲催地基本上選擇罷工了,唯有一盞茍延殘喘地偶爾跺幾腳會閃那麽兩下,但很快就一切都歸于沉寂。

方燭選擇寧願在黑暗中摸索,也懶得去觸動那盞老爺燈,其實她倒不是多善良要給學校裏省那麽一點電費,而是她打小就在黑燈瞎火的農村裏摸索慣了,走夜路,一個人跑去人跡罕至的迷霧山林,仿佛村裏人忌諱的那些東西她都帶着一種虔誠的态度想要探個究竟,以至于有一陣子方燭生病持續高燒不退,父母和家裏的親戚都以為她撞着邪祟了,又是請大神跳仙又是燒香拜佛的,後來她果真燒退了,從此母親再不肯讓她去迷霧山林。

方燭有時候搞不明白的是,明明迷霧山林裏什麽妖魔鬼怪也沒有,可是大人們又到底在害怕些什麽呢?尤其是方燭的二伯父,一提到‘迷霧山林’這四個字,汗就如水一般披披拂拂滾滿了一臉,所以不管是逢年過節,還是平時的串門子,二伯母從來都是不肯讓方燭跨進她家大門半步。

她總說方燭這小丫頭身上有鬼氣,方燭其實很想怼她一句,你丫身上才有鬼……但面前的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畢竟是她的二伯母,是她的長輩,方燭不想被別人說道成一個沒有家教的人,所以她也只是在心裏暗暗苦笑道,我看你丫就是平時缺德事沒少幹,才看誰都有鬼。

方燭懶得理她,但有一次方燭去小賣部買醬油,去小賣部的路必須是經過她家的門口,方燭不知怎麽的剛走到二伯父家的門口她肚子就疼得要命,她很想找個小凳子扶一下等緩過那個疼勁她再趕緊沖回家去,而二伯父家門口剛好有個小靠椅,方燭沒有多加考慮就上去扶了一下,誰知二伯母忽然跟只母老虎一般沖了出來眼睛瞪得銅鑼似的張口就對方燭吼罵了起來,“喂喂喂,我說你這小丫頭還真不懂事,不是跟你說過多少遍不要碰我家東西,不要碰我家東西,你平時耳朵都打蒼蠅去了……?!”

方燭當時疼得臉色都泛白了,可是二伯母不管,她順手就把椅子從方燭的手下抽了回去,還好方燭沒有整個重心都倚靠在這把椅子上,她只是身子略微晃了晃,還以為自己真的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她肚子裏疼的那根筋忽然就不甜了,待臉色慢慢恢複了紅潤,她忽然笑起來,只是沖怒火中天的二伯母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你以為方燭就此就這樣罷休了吧,那說明其實你還沒有真正地了解她,待二伯母怒氣消盡轉身就要走入堂屋的時候,她忽然笑得愈發燦爛起來,“哦,對了,二媽,我聽說啊,這鬼呢是無孔不入的,所以晚上一定要關好門窗……哦,不,一定要關得死死的,否則……”

方燭把老長的舌頭往嘴邊一歪伸,然後做了個厲鬼索命的姿勢,二伯母雖然表面上撞的一點不害怕,但轉身的一瞬間,方燭卻清晰地看到她的肩膀微微塌了塌。

正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方燭清晰地記得,下着滂沱大雨的那個盛夏,母親拿着鐵鍬去挖深排水渠的時候,二伯父和二伯母卻像瘋了一般去搶母親手裏的那把鐵鍬,一邊搶一邊嘴裏還振振有詞地罵道,“不要臉,這把鐵鍬也是你拿的,老爺子分明打出來就是給你二哥用的,不要臉,呸……”

鐵鍬确實是爺爺留下來的,方燭的爺爺是個老鐵匠,自己鍛造出來的鐵器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爺爺也從來沒有說過只留下來給老二家用的,可是那時方燭的父親不在家,母親一個人根本鬥不過那一男一女。

鐵鍬被搶走之後,方燭看到母親臉上流下的淚水,混雜着傾盆而下的雨水,那種無聲無息……

方燭心裏很難過,心裏如一根刺一般狠狠地紮着,可是那時的她才不過六歲,她打不過那兩個大人,即使很多次她撲上去用牙齒去咬,可最終的結局卻不過是狠狠地被掌掴了一巴掌……

耳畔處滾燙的紅腫,她至今都記得二伯母的那一巴掌,打得她幾乎就要背過氣去,後來是母親死死護住了她。

她不想以最壞的惡意去揣度任何一個人,但是你永遠不知道別人對你的傷害會随時降臨下來,她後來開始漸漸明白霍隐嘴裏的那種恨,是刻在骨子裏,任憑時間也沖刷不掉的,而那些動不動就能說出口的痛苦從來都不是真正的痛苦。

方燭努力地在心裏自己跟自己較着勁,就算讀書再辛苦再艱難,她也一定要要着牙挺過來,像她這樣從農村裏出來的姑娘,唯有讀書才是唯一的一條可以出人頭地的捷徑。

她這麽想着,走在教學樓走廊上的步子便越發篤定了起來。

學校裏最熱鬧的時候也就是剛下晚自習的那會兒,這會兒校園裏早寂靜的像被水洗過了一般。方燭一個人順着寂寂的走廊拾階而下,因為沒有路燈,雖然快接近八月十五的時節了,但今晚的月亮因為有烏雲遮着,甚至有點黯淡的朦胧。

方燭雖然習慣走夜路,但也僅限于她熟悉的地帶,也許是料到前方沒什麽阻礙物,可一只腳剛邁出去卻忽然發現花壇的臺階旁坐了一個人。

抽煙,煙霧缭繞的一片……

而方燭極速踏出去的腳收是收不回來了,她忽然心裏一慌,一只腳踏空,整個身子往前一趴,分毫不差地都壓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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