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面具
面具
第三十四章
霍隐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生蹲在一個角落裏光看一只小狗吃飯都能看得那麽自得其樂忘乎所以的,所以他很狗皮膏藥似的又蹭到了方燭的身邊嬉皮笑臉地說道,“嗳,跟你商量個事呗,我剛才的提議你真不準備考慮一下?”
霍隐慣來的習慣就是,他從不在一件事情上浪費過多的時候,不管是大的事情,還是小的事情,在他的眼裏,其實都算不得什麽,當然這一性格的養成應該就是從母親去世以後,他仿佛就此心灰意冷了一般,以前曲曼和馮新陽看到的那個又暖嘴又甜的小男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個叛逆到讓所有人頭疼,倔強冷漠到讓人恨不得剖開他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冷硬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以前有母親在身邊的時候,即使走路不小心摔倒了母親也會溫柔在背後鼓勵他道,“我們家小隐要自己勇敢地站起來啊!”
他童年裏有太多的時光是跟母親在一起的,而父親充當的角色就像是他生命裏的一個符號,很多小朋友都羨慕他有一個長得既帥又非常會掙錢的老爸,可是也只有霍隐自己心裏明白,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當時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牽着阿陶的手去逛超市,他一定會陪着媽媽,告訴媽媽,“媽媽,爸爸不要我們了,你還有我呢,你看我現在也是小男子漢了呢……”
他無數次地潛入游泳池的水底,無數次地譴責自己,為何他就要那樣的粗心大意,為何他不能多多觀察多多留意母親的情緒變化呢,就像仆人後來在母親的房間裏發現,母親偷偷藏了一整瓶的安眠藥。
她曾想過那樣多的死法,而與母親最最親近的他卻從來都絲毫領會不到,他有時候怪母親的決絕,但更多的時候,是怪自己的無能為力,至于罪魁禍首的父親和那個女人……
他努力從腦海裏甩出這些人,不提也罷!
霍隐其實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就算是和好兄弟馮新陽在一起,他淡漠疏離的時候也是偏多,可是偏偏每次遇上這個小丫頭……
他苦笑着搖了搖頭,順勢也彎下腰來眯着眼睛看這只小黃狗津津有味地吃着它的狗食。
方燭仿佛每次跟阿黃在一起的時候都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時光更疊物事紛擾,她一邊從頭到尾巴地撫摸着阿黃油亮光滑的狗毛,一邊在嘴裏念念有詞道,“阿黃,慢慢吃,沒人跟你搶呢……”
夕陽的餘晖從高過人一頭的角落的菱花格窗戶裏灑進來,傾瀉了一地,并不算多麽绮麗的光芒将他倆的身影交織重疊在了一起,霍隐忽然‘噗嗤’一聲笑着說道,“你跟它說這些,它能聽得懂嗎?”
廢話,狗是通人性的,當然能夠聽得懂了她的話了,不過方燭仿佛也懶得再跟他解釋了,只是略略往後退了一小段距離,緩緩說道,“霍隐,你為什麽總是跟着我?”
她以前只覺得這家夥有點古怪,明明心裏一團火熱,外表卻始終冷淡如冰,明明就是一個溫暖如春處處喜歡為別人考慮的人,可是換了一個環境,換了一個場合他仿佛迅速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種自我保護和防備的強烈意識……雖然仍舊跟她嬉皮笑臉的,但方燭隐隐覺得他們之間有一條隐形看不見的鴻溝,在不斷地蔓延擴大。
他給自己帶了一只厚重的面具,也只有在瓜渡村那樣他從小生活過也玩鬧過的地方,他才會展露出自己的本性,是溫暖的,陽光的小哥哥,方燭有時候也在想,或許她愛的是當初甘蔗園裏的那個坐在田埂上會随性哭也會随性笑的小哥哥,他快樂由着他自己,不快樂也是由着他自己,夕陽燦爛的餘晖裏,他将花環戴在她的頭上,笑着說道,“妹妹,你才像個小公主呢!”
所以更多時候,她都有一種恍惚,恍惚覺得,她一直心心念念惦記着的那個人卻是回憶裏的那個溫暖如春的小哥哥,而眼前的這個霍隐……她猛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是金老爺子的《倚天屠龍記》,她看書很認真,細嚼慢咽地會到處做筆記,然而讀到最後一章的時候,她的眼睛卻忽然就濕潤了……
不識張郎是張郎……蛛兒愛的始終是那個蝴蝶谷中打她罵她咬她一身狠勁的少年,而不是眼前這個長大了的,待人寬厚仁恕什麽都可以讓着她的張無忌。
原來真正的人,真正的事真的往往不及心中所想的那麽好,如果當初他不告訴她,她心心念念的小哥哥竟然就是他的時候,或許方燭還會用另一種心态去面對他去跟他相處,可是如今,她努力地重疊起這兩個人的影子,卻發現中間那道溝壑,原來根本就深不見底。
成長就是這麽殘酷的吧,那時單純的赤誠相對,可是鬥轉星移,誰都在改變,變得不再像原先的那個自己,而癡情執着的人,卻原來是死的最慘的那一個,方燭不可能不想到曲曼,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确定,霍隐跟她所有的靠近,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不安心,所以才恐慌,才抗拒,就像他不開心時深深皺緊的眉頭,沒有人能穿透他的心,即使是山頂撒落在他身上的月光,也透着些許的寒意。
霍隐也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頓時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卻仿佛根本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輕輕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是很認真地在跟你提這件事,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吧!”
方燭其實并不讨厭他,只是恨,恨他為何連在她面前也僞裝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她的性格裏多是爽朗直接的一面,就像她不喜歡別人拐着彎的跟她說話,很多次,她對霍隐都有一種小兒女的貪戀心态,可是更多時候,當她太過與他靠近的時候,他會本能地向後縮。
也許是太久沒有感知到幸福的氛圍,他仿佛已經喪失了可以擁抱幸福的能力,而處在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少年少女們,對于感情這一塊的處理更是敏感得有點不知所措,就像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薛芳芳曾經跟方燭說過的,“學習或許是可以通過努力勤奮刻苦而獲得滿意的回報的,唯有愛情,抽筋剝骨,或許也換不回那個人的一次回眸。”
以前她不懂,只覺得生命裏最重要的就是學習就是功課就是各科目考試的成績和名次,可是後來她看到芳芳的戀愛,看到哪怕是姚菲為了争奪霍冬而那樣的張牙舞爪,唯有她,唯有她安安靜靜的像個已飽經滄桑的孤寡老人,她怎麽可能會不渴望愛情,伊甸園裏的亞當和夏娃的第一次就是因為受到蛇的誘惑,可是撇開道德層面來說,難道他們敢說自己偷食禁果沒有自己內心蠢蠢欲動的欲望在作祟嗎?
方燭回顧自己十來年的求學生涯,她給自己的總結就是太端着,凡事都不會先問問自己想不想這樣做,而是我這樣做爸爸媽媽會不會不開心,老師和同學們會不會來指責我,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圍所有人的臉色,唯獨她忘了問自己,我開不開心,我快不快樂?
她心安理得得享受着別人喊她學霸時的那份驕傲和榮耀,也覺得別人嘴裏的那個乖巧懂事的自己果然是最好的姑娘,可是她真的想要這樣的自己嗎?
方燭睡在單人床上很多次的扪心自問,她後來覺得自己反倒連凡事都喜歡考慮周全才肯下手的嵇雪都不如,因為她說她喜歡陸學長,她就一定要追到他。
方燭有點哭笑不得,她以前只覺得薛芳芳傻,可是在即使不被認可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她都敢勇敢地表達自己的心意,方燭曾問過她如果時光倒流,她還會跟霍冬表白嗎?
當時兩人是坐在月光下的山頂,盛夏的傍晚,有無數的螢火蟲圍繞在她倆的周邊,芳芳伸開手努力抓住一只小心翼翼地呵護在在自己的手心裏,風吹亂她鬓角的幾绺碎發,她忽然笑得異常爽朗道,“會。”
山谷裏有蟲鳴的唧唧聲,方燭永遠都會記得芳芳跟她說‘會’這個字的時候,她映在月色裏的側臉輪廓裏,那樣的堅毅和柔情。
面對愛情,她自己才是一個真真切切地膽小鬼,她知道霍隐并不是不喜歡她的,可是她對這份喜歡存在了過多的猶疑,她甚至在腦海裏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他或許只是找她玩玩,就像他此前對待過的所有姑娘一樣,他不愛誰,亦不想讓誰愛上他,或者是,他惦記的只是甘蔗園裏的那個給他擦過眼淚的小妹妹,而她,她漸漸萎縮成了一個活在別人定義标簽裏的人。
她後來反複想了很久,即便是他玩弄她,或者她也并不會損失什麽,況且只是去他家給他打擾打擾收拾衛生,這些家務活對從小就幹慣了的她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阻礙,況且她又不是憑白受別人的恩惠,她付出自己的汗水和勞動,那些本就應該是她應得的。
想通了以後,方燭一鼓作氣地在紙上列舉了所有她所要承擔的責任和能夠享受的權利,然後很霸氣地拍在了霍隐的桌子上,那天霍隐吊兒郎當地在背語文課本上的一篇文言文……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骊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
是杜牧的《阿房宮賦》,其他同學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課文,只有他始終背不過關……而那樣瑰偉宏麗的一棟古建築就這樣毀于一旦還挺令人惋惜的,而一代王朝的覆滅……
绮麗的晚霞正倒映在教學樓下隐隐綽綽的水波裏,此時是一天課程裏最後一堂課的課間十五分鐘休息的時間,但難得是整個班級的走廊處都異常的安靜,她可以聽到遠處操場上有拍籃球的聲響,不遠處的栾樹上結滿了燈籠似的小果實,她忽然就像憋足了一口氣似的等着霍隐發話的時候……
他卻忽然慵懶地說道,“哦,上次忘了提醒你了,招聘其實是有時效的,過期一個星期就要附加一個條件……”
嗬,竟然還跟她讨價還價,不過江湖道義,方燭還是很豪氣地一口答應道,“說吧,什麽條件?”
他眯着眼睛笑,一只黑色簽字筆握在手裏不停地轉,等一圈轉下來,他才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說道,“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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