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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顧泱泱動作很快,除了讓丫鬟們準備沐浴更衣用的熱水,澡豆,香粉外。
也讓紅纓把父親尚未上身的新衣裳撿着顏色好看的拿些來給顧鐘穿
顧泱泱見顧鐘低頭悶不吭聲,以為他年紀小,抹不開面子。
不好意思穿這衣裳,便把裏面的緣由說清楚,“這是我去年親手給父親做的,尺寸收的有些緊不太合身,都是簇新沒上身兒的衣裳,你不要嫌棄。”
顧鐘連忙搖頭,仰眉看向顧泱泱,還帶着稚氣的小臉憂心忡忡。
“我不是嫌棄,我是擔心,三舅母若是因為我,遷怒了三姐姐,可怎麽辦。”
“放心,三姐姐有辦法對付他們。”
顧泱泱安撫好顧鐘,招手示意大門外,候着的幾個剛留頭的小厮。幾人一進屋,見到顧泱泱跪地磕頭,“請三姑娘安,請四少爺安。”
“起來吧,清風,你帶着他們幾個服侍鐘哥兒洗漱。”
顧泱泱點着其中一個機敏機靈的小厮,示意他上前服飾顧鐘寬衣。
顧鐘似乎不習慣這樣的服侍,捂着胸口往後跳,結果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連忙穩住身子,着急的朝顧泱泱擺手。
“三姐姐,我不習慣有人伺候呢!你讓他們離我遠一些。”
顧泱泱見他瑩白臉色漲的通紅,以為他放不開,笑了笑,示意清風松開手,跟在顧鐘身後伺候,聽他囑咐。
只是,在顧鐘臨近浴室前,顧泱泱盯着他胸口鼓出來的一塊兒,和別的地方截然不同。
難道,她的這位好弟弟,真的偷了三嬸的金镯子?
窸窸窣窣的洗漱聲傳來,顧泱泱不生邪念,但唯恐顧鐘放不開,和他說了一句後,索性去東小間軟塌下看游記。
只正值秋日,才拿起游記,就見此刻窗外石榴嫣紅,各個飽滿張裂露出紅彤彤的果肉,看着格外喜氣。
顧泱泱索性起身,也不用丫鬟跟着,自己興沖沖拿了個剪刀,裙擺一系,手腳利落的爬上樹,撿着些個大飽滿的石榴,一一剪了下來。
“姑娘,您小心些。若是二太太知道奴婢們沒管住您爬樹,怕又是好一頓嘴巴子,姑娘憐惜我們些,快下來吧!”
紅纓看的心驚膽戰,連聲哀求,唯恐顧泱泱跌了跤。
她家姑娘這也未免太過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誰家的小姐整日裏爬高上低的,只他們家,不說撿個石榴都要爬樹,便是去布莊裏看個顏料布匹,都恨不得自己騎馬去,而不是坐轎子。
二太太在的時候倒還好,能壓住她。可眼下二太太跟着二老爺去了京城,滿院子竟無一個能壓制住姑娘的。
“我曉得,你放心,我剪了這幾個就下去。”
顧泱泱把手中的石榴往空中抛了幾下,驚的紅纓又是一陣驚呼,這才把手中的石榴,扔到鋪了軟墊的柳框中。
摘夠了吃的分量,顧泱泱并沒有着急下來,站在在石榴樹枝杈上往上瞧。
頂上有四五個長的正好,再等幾日爹娘回來,正是吃的時候。
柳框裏已經有了十多個紅彤彤的大石榴,顧泱泱撿着兩個好的讓紅纓拿回屋裏。
而後,招手讓個小丫鬟過來,站在樹枝杈上吩咐她,“你送四個到老太太房裏,剩下的各分兩個給三太太四太太,餘下的,都給大姐姐送去。”
小丫鬟點頭應下,抱着石榴去了。
而這時,顧泱泱聽着正房裏沐浴的水聲漸歇,估摸着顧鐘怕是要出來了。
當下,收了剪子,正要縱身一躍,卻被一道聲音驚了一下,腳下一空,險些跌落在地。
“三姐姐?”
顧泱泱連忙抓住身前的樹枝,穩住身形,只左腳踩空,雖穩住可似乎是抻了筋,讓她不适的皺眉。
顧泱泱轉了下腳腕,察覺沒什麽大事,顧泱泱才循聲看去。
只見正房裏走出個讓人驚豔絕倫的少年來,身着寶藍錦袍,略有些寬松不夠合身,可即便是這般,他的臉,足以碾壓衣着上的所有不和諧。
他出現的那一剎那,似乎原本陰沉的天,也随之清朗起來。
因方沐浴過,烏黑頭發還在濕噠噠的滴水,露出被蓬垢頭發遮住的飽滿天庭。
眉目如水墨圖雕刻而成,帶着琉璃般的易脆薄弱感。因身量未成,年紀尚小的緣故,還帶着幾分雌雄莫辯的女氣。
怎麽會有如此精致的男兒。
顧泱泱被驚豔到了。
她的這位弟弟,自從前年自北疆回來之後,和他們都不親近,每次見人,都低頭順眉,從不肯正臉對人。
這頭一次看清他五官,顧泱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顧鐘雖然身量未成,可已經有了這般天人之姿,和她那五大三粗的大伯父,可沒有半點兒相似之處。
不過,這些日後再說。
顧泱泱看着一臉擔憂行到跟前的顧鐘,他已經附身跪下,去觸碰顧泱泱被扭到的左腳腕。
簇新的寶藍錦袍重新沾染了泥土,不過少年好似完全不在意,伸手去拽顧泱泱的裙角。好似這今日前,他從未沾身的昂貴錦袍,此刻,比不上顧泱泱的安危重要。
石榴裙繡工繁複,成百上千的褶任由顧鐘怎麽剝,他都找不到軟羅襪和裏褲的位置。
反而随着顧鐘撥動裙擺,一股輕綿淡雅的幽香襲來,顧鐘只覺得渾身沁潤在這香氣中,那日夜困擾他的暴虐殺意緩解,竟如同有了解藥一般,酣暢淋漓。
親近他這位三姐姐,竟然有這等好處?
顧鐘少年氣的臉上,浮現出和外表截然不同的弑殺笑意。就像是狼崽子尋摸半生,終于找到了适口的獵物。
得!
原本只是利用她躲過一劫,看來,日後這泱華院要常來常往了。
被少年觸碰到裙角,顧泱泱不自在的挪了下腳,聽聞男子十五歲便通了那事兒,她這弟弟,怕不是要趁機占她便宜。
顧泱泱按住顧鐘在裙擺中游蕩的手,正要開口,卻被少年連裙擺帶小腿一起抱住,不許她動。
“姐姐,我找不到裏褲和襪子。你幫幫我好不好?”
這話,若是換個地方,便換了個意思。
旁人難以啓齒的話,去被他理所當然的說出。
顧泱泱強裝鎮定,緩緩神,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以後慢慢教他就是。
姑母和大伯父在軍中怕是無人教他這個,若是一時不懂,也很正常。
“不用。只是鐘哥兒,日後不可随意去翻別人的裙子。”
讓他一個弟弟給自己這個姐姐看傷算什麽。
況且,女孩子的腳,若是讓人随意看了去,可怎麽好?
“姐姐的裙子也不可以嗎?”
“不可。”
“姐姐可是擔心我弄疼了你?姐姐你放心,我在軍中學過推拿,姐姐放心,定然是能為姐姐治好。”
顧鐘斂去眉眼間的戲谑,急聲哀求,明明是秋日,可他鼻頭竟然冒出一層細汗,顯然是為顧泱泱的傷而憂心。
顧泱泱面露慚色,顧鐘一片好意,她卻誤會了他。
“不過是崴了下腳罷了,哪裏用得着你?早些時候我受的傷,比這重多了。”
“早些時候是什麽時候?”
顧鐘大眼眨了眨,追根問到底。
“幼年調皮罷了,已經好了。”
顧泱泱不願多說,随口敷衍過去,彎腰,牽起顧鐘的手,往正房走去。
只剛入手,卻被手中的冰涼和粗糙吓了一跳。
秋日裏天冷,顧鐘頭發未幹,手指冰涼這很正常。和他妖豔五官截然不同的是,顧鐘手指粗粝,完全不像是個少年的手。
顧泱泱低頭去看,只見指節粗大,指腹滿是粗繭,見顧泱泱低頭仔細要看,顧鐘卻把手一縮,躲了開。
“姐姐,我手髒,莫把姐姐你的手也污了。”
說罷,顧鐘蜷縮着手,脊背一彎,低頭弓腰,渾身的風姿氣勢,竟連一旁侯着的清風等小厮都不如。
這是被苛責了多久,才會如此!
顧泱泱有些心疼,爹娘在府中時,爹和娘一起管理家中布莊田莊等,說是母親管家,但府裏一向由老太太雲氏做主。
爹娘看顧不到的時候,她這堂弟怕是沒少被苛責。
顧泱泱見顧鐘頭發還在滴水,把寶藍錦袍濕了大半,先是讓小丫鬟拿了帕子進來,給顧鐘擦幹以後,便讓紅櫻帶着他外間重新換了衣裳。
這衣裳是顧鐘沐浴更衣時,顧泱泱讓丫鬟從父親未穿的衣裳裏挑出來的,要麽是人送的,要麽顏色不合适,如今給了顧鐘正好。
顧泱泱目送顧鐘去了,剛準備歇息,便聽見外頭小丫鬟送來上旬布莊的賬本,說是徐掌櫃送進來給姑娘查賬。
顧泱泱接了,拿着賬本開始查賬。正這時,奶娘殷媽媽輕手輕腳進來,見她在忙,沒有說話,端了杯熱茶放在了顧泱泱左手邊。
顧泱泱擡眸,示意殷媽媽在軟塌上坐了,壓低聲音詢問,“可都查清楚了,三嬸嬸那手镯,到底是什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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