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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次日一早，顧泱泱收拾停當，便準備前往布莊。

因她答應了要和盧家成親一事，雲氏等人倒是沒再急着催她交出布莊，也許是打着她出門後，早晚是自家東西的念頭。

只才用過早膳，殷媽媽吩咐車馬房備了馬車，正準備帶上賬本印信前往，就聽到泱華院門外傳來一道男音。

“三妹妹。”

“三妹妹，你在屋裏嗎？”

顧泱泱聽到門外傳來的響動，有些納悶兒。聽着聲音有些陌生，但又喊她三妹妹，難道是京城裏的殷家的表哥們來了？

正遲疑間，有小丫鬟在院子內報名，“宋大爺來了！”

宋淮？

宋氏的嫡親弟弟，他來做什麽？

顧泱泱起身迎了出去，見宋淮已經大闊步進了待客的小花廳，今日裝扮和往日截然不同。

他本就和宋氏是嫡親姐弟，二人皆是肥胖五短身材，包子臉，矮胖矮胖，若平時遮掩幾分也能入眼，偏他今日穿的衣裳不大合身。

一身緋紅錦袍箍在他肥碩身體上，一節一節的，宛如一條套了衣裳的毛毛蟲，扭曲着身體可憐又可笑。

顧泱泱聽着有丫鬟噗嗤一聲笑出聲，回頭一看，正是紅纓捧着茶來，奉了茶後才笑着看向顧泱泱。

“姑娘，跟您說件稀奇的事兒，咱們原本給四爺準備的衣裳少了一件，可偏偏，繡房裏的繡娘也不知道被哪個不要臉皮的人給偷了去。今日啊，我才知道被誰給穿了！”

顧泱泱這才了然，她說這衣裳怎麽那麽不合身呢！卻原來，是她讓繡房按照顧鐘的尺寸做的。

宋淮宛如聽不懂這是嘲諷一般，一手端茶，一邊翹起二郎腿，逍遙自在宛如自家，腆着臉問，“紅纓姐姐，這是哪個不要臉皮的人幹出的這事兒，你可得找他算賬去！”

“三妹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麽能讓人偷了四弟的衣裳呢！”

“我便是千防萬防，也是家賊難防。罷了，不說這個了，今日宋公子來是有什麽指教？又或者，我顧府上下哪裏怠慢了？”

按道理，宋淮是宋氏的弟弟，她們是隔了房的甥舅。

可宋淮一聲接着一聲的三妹妹，顯然沒把自己當成長輩，顧泱泱索性也就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輩分，直接喊了宋公子。

宋淮不僅不介意，甚至還刻意強調，“三妹妹，你喊我宋公子多疏遠啊，按道理，喊我淮哥哥就行！”

還淮哥哥？

顧泱泱心知他本性，又因為懷疑顧盛蘭失了清白一事和他有關，本就不喜。見紅纓只差沒指名道姓說他從繡房偷拿了顧鐘衣裳，可偏偏，他嬉皮笑臉的只當沒聽見。

此刻又鬧出個淮哥哥，把甥舅一事說了，接着正色道，“若宋公子無事，便請回吧！”

顧泱泱面色如常，只心中下定主意。

這等枉顧人倫，不知廉恥的畜生！早晚有一日，要讓他自食惡果！

眼下，把人糊弄走去布莊要緊。只她這話剛說完，就見宋淮嘿嘿猥瑣笑了兩聲，接着上下開始打量顧泱泱，尤其是在豐腴的胸腰部位，停留的格外久。

殷媽媽臉色瞬間變了，正準備開門送客。便是二老爺和夫人不在了，她也不能任由姑娘被如此欺負。

只剛起身，就見紅纓上前，幫宋淮換了一杯茶。宋淮呢，絲毫不防備，咕嘟咕嘟喝了個幹幹淨淨。

而後，湊近顧泱泱，陶醉的吸了一口香氣，道，“我今日來，是給三妹妹你解決麻煩的。”

“解決麻煩？”

顧泱泱見宋淮把那盞茶喝的幹幹淨淨，擡眸示意紅纓再給宋淮續上。

紅纓按命令行事，宋淮接過，又是咕嘟咕嘟喝了個幹幹淨淨，咂摸了兩下，接着示意紅纓給滿上。

紅纓看了眼顧泱泱，見她點頭，又續上一杯。

宋淮再次一飲而盡，笑着看向顧泱泱，“三妹妹，你這茶可真好喝，讓人一杯接一杯停不下來，不如送些茶葉給我？”

“宋公子先說，能幫我解決什麽麻煩再說。”

顧泱泱擡眸示意紅纓，見好就收。三杯下腹，等會兒藥勁兒上來，宋淮不瘋也要變成魔了。

紅纓不甘心的撇撇嘴，敢用那等眼神打量他們姑娘，喝上三杯都是便宜他的！

“我聽聞我姐姐要把三妹妹許配到盧家，要不這樣，三妹妹你嫁給我，我幫你解決眼前危機，如何？”

“不如何！”

顧泱泱氣的渾身發顫，才讓紅纓給他倒了三杯美人面的水，此刻還覺得不夠。

應該把這人按在美人面的水裏泡一泡，洗個澡好抖去他腦中的廢料！

顧泱泱起身送客，就見宋淮變了臉色，沖上來就要拉扯她，“我給你臉不要臉是吧，左右你嫁給盧家後，這二房的財産也是我姐姐的。還不如嫁給我，我們夫妻掌握這巨富財産，多好，怎麽你偏偏不樂意呢？！”

顧泱泱被吓了一跳，正要開口，就見宋淮宛如被羞辱一般，又卑又亢，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是因為我這張臉，我長得不如四弟他們俊郎。可男人看臉有什麽用？

我都過了嵩山書院的初試，可見我的确是有才華的！還是三妹妹你擔心我在床上滿足不了你？你放心，我雖然個子矮，但那個很大！絕對讓你滿意！不信，你現在就看看！”

說着，宋淮就開始解自己衣裳，意欲展現自己的男性威風。

幾個小丫鬟被吓的臉色發白，何曾見過這等事情。

殷媽媽和顧泱泱倒是鎮定，冷眼看着宋淮作妖，心知是那美人面起了作用。

正發愁要如何把宋淮趕出去，卻見門外如閃電般沖出來一個人影，一腳就把宋淮踹到在地，接着，一道陰恻恻的聲音響起，“要給我們看什麽？”

“看你那還沒花生米大的東西？”

顧鐘臉色陰沉，如同烏雲密布。宋淮一個勁兒的蜷縮着身子喊疼，而顧鐘一腳不過瘾，接連幾腳踹上去，拳拳到肉，聽得一旁的小丫鬟紛紛捂住耳朵，都替宋淮疼。

顧鐘踹了幾腳還不過瘾，刻意往宋淮腿根子上去踩，只恨不能立即把宋淮給殺死。

“算了，把他扔出去算了！”

顧泱泱見宋淮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的，只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再加上他喝了三杯美人面的茶湯子，只怕今晚上，能不能活命還是一回事兒。

當即主動開口勸顧鐘，見他臉色一僵，戾氣翻湧讓精致的五官也随之變得敬而遠之。

“姐姐他欺負你，你還為他說話？”

“啊！”

顧泱泱還想再勸，就見顧鐘一腳踢向宋淮褲裆。一聲慘叫過後，屎尿橫流，整個屋子都散發着腥臭氣。

完了！

顧泱泱嫌惡的退後兩步，見顧鐘還想再打，拉住他的手，“我那裏是為了他，我是為了你！”

“嵩山書院歷來是注重品德修養，如今你今日打了他，改日他去嵩山書院告你，取消了你學生的身份，可怎麽辦？”

顧鐘一雙手被顧泱泱拉住，溫熱觸感讓他心口暖洋洋一片，別說是揍宋淮，就是給他千金萬金都不換這一刻。

就連面色都柔和了幾分，笑着看向顧泱泱，“姐姐放心，他們不敢！”

也不知道是說的宋淮不敢去嵩山書院告狀，還是嵩山書院不敢把自己開除。

顧鐘有些不舍得松開顧泱泱的手，但總不能任由腥臭的宋淮躺在地上，正想掙脫開他的手，去攆宋淮，卻被顧泱泱誤以為，他還要打人。

她連忙加緊握住顧鐘手的力道，靠近顧鐘耳邊，小聲說了宋淮喝了美人面的茶湯子一事。香馥氣息撲鼻而來，頓時緩解顧鐘的戾氣。

顧鐘點頭，美人面的效果他是知道的。宋淮喝過一次，日後這東西就會上瘾。沒見顧盛啓那麽強壯的模樣，

他順勢握住顧泱泱的手，嫌棄的一腳把宋淮踹開，厲聲呵斥，“別裝死，滾遠點兒！”

宋淮早被打的腦瓜子嗡嗡，哪裏還顧得上別的。當即捂着褲裆抱頭鼠竄，出了泱華院好久，見沒人跟了上來，才松了一口氣。

朝泱華院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而後往三房去了。

顧鐘在宋淮走後，拉着顧泱泱在軟塌上坐了，讨要賞賜，“姐姐，我幫你趕走了壞人，沒有獎勵的嘛？”

“獎勵？”

顧泱泱見顧鐘挨着自己坐，略一回頭，才發現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是尋常可以形容的親近。她甚至能清楚看到，顧鐘長長垂下的睫毛，瑩白的肌膚，以及抿起的薄唇。

怎麽一個男孩子，皮膚會這麽好？

顧泱泱眼底閃過羨慕，她偶爾身體狀況不好的時候，還是會起小痘痘，可顧鐘，好像完全沒有這個煩惱。

“姐姐，我這麽好看讓你出了神？”

顧鐘見顧泱泱看自己入了神，忍不住笑了下。他原本覺得，男人的臉是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可萬萬想不到，能博得美人回眸，也算是沒白長了這張臉。

心情一好，頓時也不找顧泱泱要什麽獎勵了。

直接從袖口抽出個錦盒遞給顧泱泱，“姐姐不給我獎勵，我卻是有獎勵要給姐姐的。姐姐你看這個，送你的禮物。就當是慶祝姐姐解除和盧家的婚約。”

顧泱泱見那錦盒是竹子制成的，看着倒也平平，心想大概不是什麽昂貴的東西。于是接了在手中，看了眼顧鐘，見他微笑鼓勵自己打開，于是，觸碰了下竹盒子，不知被打磨了多少遍，觸感沉甸甸的，手感細滑，一點兒毛刺都沒有。

竹盒子打開，裏頭是一支點翠的簪子。金為底，翠為皮，鳳凰銜着珠串兒，随風一晃，搖曳發出清脆的響動。

顧泱泱瞬間，想到了顧鐘被冤枉偷了金簪那次，罰跪顧盛發和顧盛才兄弟，林氏為了表誠意，特意送來雲氏送的點翠簪子賠罪。

當時，那簪子被顧泱泱原封不動的送回，送回時，顧鐘也在一旁。卻沒想到，過了這些日子後，他竟然尋了一根點翠簪子給自己。

一時之間，顧泱泱也說不出心口是什麽滋味兒，眼眶微紅，看向顧鐘。

暖洋洋的仿佛剛被日頭剛曬過，又仿佛是一團棉花捂在胸口，讓她久違的在父母過世後，嘗到了被重視的滋味兒。

“姐姐，你喜歡這簪子？”

顧鐘見顧泱泱面露感動，又見她眼眶發紅，似乎是極為感動。湊近顧泱泱，勾唇湊了過去，“姐姐，你若是感動，不如合着方才的獎勵一起都給我？”

“一個親親肯定是不夠的，不如，多給我幾個親親？”

“或者，姐姐，你想給我別的獎勵，我也不會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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