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會

大會

蘇羨琬蹑手蹑腳走進千山大門時,覺得千山的氣氛十分詭異,她四處張望着,沒走幾步,便遇見了聞牧遲。

聞牧遲一副急壞了的樣子,忙走過來拉住蘇羨琬的手腕,将她往大殿拖,“二師姐,你怎麽能自己下山了呢,大師兄以為你又遇害了,找你找瘋了,還罰了六師姐抄書,六師姐氣得不肯抄,大師兄又罰她面壁!”

蘇羨琬被他拽着,腦子中消化着聞牧遲的話,轉眼便被拖到了大殿。

原本喧鬧的大殿因為蘇羨琬的出現而鴉雀無聲,所有弟子看着蘇羨琬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活菩薩。

蘇羨琬已經摸透了韓令的脾氣,只對自己和顏悅色,對他人狂風暴雨,連累了師弟師妹,她還是有些心虛,邊向韓令走去,邊笑着向大家揮手。

其中一個小師弟開了口,不太高興的樣子,“大師兄,二師姐已經回來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蘇羨琬剛想放話讓大家走,餘光瞥見了韓令的黑臉,她察覺到此次的事态嚴重,直接笑着走到韓令身旁,甜甜的笑道:“師兄,我回來啦。”

韓令臭着一張臉不理睬她。

蘇羨琬向大家做了個散了的手勢,大殿的人頃刻間便散了。

蘇羨琬又去拽韓令的衣袖,撒嬌,“師兄,別氣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

韓令一揮手打掉了蘇羨琬的手。

蘇羨琬嘆了口氣,這還是韓令第一次對她生氣,他軟的也不吃,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韓令到底沒有搭理她,徑直走出了大殿。

蘇羨琬無奈的挑挑眉,也回了自己的住處。

幾日不見,蓮花見了她便拿爪子扒她的鞋,蘇羨琬蹲下身順了順蓮花的毛,沒有想要抱蓮花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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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桌子前想為自己倒一杯茶喝,拿起茶壺,卻看見桌子上擺着一個錢袋,她忙将錢袋打開,裏面躺着一吊錢。

也只有韓令會給她送錢,蘇羨琬心裏有些難受。

一是因為這輩子,除了父母,還沒人對她這般好。

二是因為韓令此時中了毒,才會對她這般好。

三是因為她說宋翊渠是向自己要錢,她騙了韓令,而韓令還在因為她的謊言早出晚歸。

至于這四,現在想起來還令她覺得恐慌。

那日曲淩風夜闖她在康山的住所,無意間透露了一個大秘密,他說,是她毒了韓令!

也就是說,是原主毒了韓令,也是她毒了韓令!

再聯想起那日宋翊渠所說——“等到他毒解,頭腦恢複清醒,我怕他第一個砍得人就是你。”

蘇羨琬快瘋了!

這些人之間到底都是什麽關系,人人明面上似是都無往來,可暗地裏又像是有一條線,每個人都在捋着那根線走。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蘇師姐!”,是二傻子的聲音。

蘇羨琬将錢袋壓在枕頭下,才道:“進來罷!”

二傻子推門而入,手裏拎着兩個油紙袋,一壇酒,走到桌子前,笑嘻嘻的坐下。

蘇羨琬鼻子靈,聞見香味,笑着問道:“你是不是帶了我在牢裏吃過的那個大雞腿!”

二傻子獻寶似的将雞腿遞過去,把酒也打開,拿起一個空茶杯,為蘇羨琬倒上。

蘇羨琬一向不同二傻子客氣,接過雞腿聞了聞便啃了起來,美酒佳肴,蘇羨琬挑眉,“老二,你今天這麽夠意思,有什麽事,直說罷!”

二傻子也啃了口雞腿,又笑嘻嘻向蘇羨琬湊過去,小聲問:“蘇師姐,我一向崇拜韓大俠,所以我這眼睛,絕對如同火眼金睛一般啊,您給句實話,您和韓大俠,是不是……?”

說到後面,二傻子抛了個奇怪的眼神給蘇羨琬。

蘇羨琬大咧咧地又咬了一口雞腿,沒聽明白,“是不是什麽啊?”

二傻子又是一通擠眉弄眼,“哎呦,就是,那個呀!”

蘇羨琬狐疑的看了二傻子一眼,繼續吃雞腿。

二傻子急得不行,一拍大腿,“哎呀!就是,你們是不是一對呀!”

蘇羨琬的眼睛瞬間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左手還拿着雞腿,右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老二,你想什麽呢!那可是我師兄,就如同兄長一般!”

二傻子将信将疑,“可我看着韓大俠對蘇師姐那麽上心,一點不像普通的兄妹之情。”

呵呵,那還不是因為他中毒了。

蘇羨琬白了二傻子一眼後坐下繼續啃雞腿,不打算再同這個二傻子浪費口舌。

二人吃喝完了,二傻子臨走前指了指蘇羨琬沒關嚴的窗,打了個酒嗝,“蘇師姐,今兒晚上冷,你把這窗子關好,不然若是染了風寒,韓大俠又要生氣,其他人又得遭殃。”

蘇羨琬不耐煩的向二傻子擺了擺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快回去罷。”

二傻子提着空酒壺離開了,蘇羨琬瞧他走遠了才将房門關上,又走過去關窗,手碰上窗子的那一刻,她改了主意,不僅沒有關,反而将窗子直接打開了。

感不感染風寒這種事,還是讓老天爺決定吧。

第二天一早,聞牧遲來叫蘇羨琬的時候,她已經燒得起不來床了。

這可把聞牧遲給吓壞了,他趕緊去找孟陽,把蘇羨琬病了的事告訴了孟陽,孟陽叫聞牧遲去找大夫,自己則是去告訴今日難得沒有下山的韓令。

韓令聽到消息後,立即把前一天的事給忘了,忙走到蘇羨琬的住所,他推開門走到蘇羨琬榻前,見她燒的臉色通紅,眉頭皺着,眼睛緊閉着,他蹲下身子,輕聲道:“師妹,要不要吃些東西?”

蘇羨琬只覺得渾身滾燙整個人乏力,聽見韓令的聲音,又覺得自己這場病還算沒白生,她換換睜開眼睛,虛弱道:“師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韓令眉一皺,用手去摸蘇羨琬的額頭與臉頰,手下溫度滾燙,但他仍責備道:“不許胡說,只是風寒而已,已經叫人去請大夫了,到時候喝幾碗藥便好了。”

蘇羨琬聽出韓令話中的柔軟,她想着時機不錯,嘆了口氣失落道:“之前我還想着,到了日子,偷偷下山去看武林大會的,眼下身子也不行了……”

韓令沉默片刻,又捋了捋蘇羨琬的發,“你抓緊時間好起來,師兄便帶上你,連同千山所有人,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

蘇羨琬的眼中迸發出喜悅的光芒,“真的嗎?”

韓令笑了,“真的,你先再睡會兒,師兄去找人給你熬粥喝。”

蘇羨琬安心的點點頭,閉上眼。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去然後消失,蘇羨琬又睜開眼睛,她的雙眼放空。

對不起呀,韓令。

蘇羨琬的病來匆匆去匆匆,到了武林大會前夕她已經好利索了,韓令向來說一不二,他答應了蘇羨琬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便不會反悔。

被罰面壁的竹錦因為要參加武林大會,也被放了出來,出來後她便用不善的眼光盯着蘇羨琬看,趁着韓令不注意便要說蘇羨琬一句:“害人精。”

蘇羨琬向來是不同她計較的,被罵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千山自成立以來,在江湖中一向特立獨行,不愛參與江湖事,此次千山參加武林大會的消息一傳出,江湖上便沸騰了,無人不好奇千山參加的原因,還有,無人不想同韓令來一場點到為止的較量。

為什麽點到為止呢?因為他們怕死在韓令的指下。

辦武林大會也還是需要錢的。

江湖上屬靈山派最有錢,掌門曲淩風在江湖上又是年少有為的的正面形象,因此每屆武林大會基本上都是由靈山派掏腰包置辦。

這次也不例外,蘇羨琬看着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住處,暗暗掩飾住心底的小興奮。

她也的确不能掉以輕心,曲淩風當時用解藥威脅她的唯一條件便是說服韓令參加武林大會,曲淩風那麽奸詐的人,估計已經想了許多騷點子用來害韓令了。

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所有人,皆是早一天趕到,在此處住上一夜,第二日早起開始進行比武。

晚上,千山弟子湊到一桌吃飯時,蘇羨琬看着這群內心單純,大口吃飯的師弟師妹,有些擔心的問起韓令:“師兄,明日比武,我們有幾成勝算?”

韓令思索了一下,“不知道,不過,沒人打得過我便是。”

蘇羨琬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有韓令在,那群人便是想耍陰招,也還是要仔細考慮得失的。

第二日比武開始,千山的場次統統都排得較晚,蘇羨琬自己坐在第一排,磕着自己帶來的瓜子,百無聊賴的看着一群人比武,自己也時不時的跟着比劃比劃,可她內力全無,怎麽筆畫也都是徒勞。

經過她的觀察,她果真發現了幾個門派的強弱差異。

康山派到底是藥莊,弟子們幾乎都不勝武力,但偶爾有幾個弟子會使用毒與暗器,偶爾也能通過取巧取勝。

清山派與靈山派的弟子則都是實力派,武功都不錯,但很明顯清山派更勝一籌,便是那老道士白尺,也是邊看自己的愛徒邊滿意的點頭。

比武比賽到底還是有看頭啊。

蘇羨琬正目不轉睛看着比賽,曲淩風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真是令人厭惡啊。

蘇羨琬勉強抑制住自己對他的厭惡,微笑問他:“曲掌門這是有何事?”

曲淩風将一張字條放入蘇羨琬的掌心。

蘇羨琬不明所以,當着他的面打開字條——今晚這城裏有燈謎活動,你同你的師兄去逛逛罷。哦,這不是提議,是命令。

蘇羨琬咬緊牙根擡頭看着一臉笑意的曲淩風。

丫的她遲早要揍死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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