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死局
死局
雖說是蘇羨琬拉着韓令出來逛燈會,可她顯然沒有什麽閑逛的心思,她心中清楚,曲淩風既然向她提出這樣的要求,定是下了什麽圈套等着她跳,而這裏人又多又雜,蘇羨琬不得不留個心眼,防止被人算計。
城裏晚間的燈會十分熱鬧,大街上人擠着人,摩肩擦踵,蘇羨琬與韓令走在人群中,二人的氣質到底與大街上的人有些不同,尤其是韓令,好大英俊,時不時便能吸引來路上行人的目光。
蘇羨琬擡頭向韓令看去。
哎!帥的确是帥,可惜如今心智和個傻子差不多。
蘇羨琬正出神,身旁有人跑過,狠狠地撞過她的手臂,她本就瘦弱,這一撞不輕,她的身子已經向後仰,眼看着要栽倒,又被韓令一只手撈了起來。
蘇羨琬眨着眼睛,愣愣的看着韓令好看的眉眼,心跳加速中……
韓令皺着眉頭,不悅的回頭看了看剛剛撞蘇羨琬的那個人,他雖一語未發,但接下來的路,他的手一直護在蘇羨琬身後。
蘇羨琬平生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般護着,此時內心複雜的情緒,于她而言,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經過一家面具攤的時候,蘇羨琬看見幾個略顯恐怖的面具後,停了下來。
韓令對這些東西自是不感興趣的,蘇羨琬回頭看着韓令,撅了噘嘴,韓令便直接掏出一把銅板遞給了蘇羨琬,蘇羨琬笑着買下了一個面具,滿意的拉着韓令繼續逛。
“猜燈謎了!連續猜對五道有獎!”
街頭,一個男老板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
在蘇羨琬眼中,這古代的猜燈謎和現代的腦筋急轉彎沒什麽區別,能試試韓令的智力,況且還有獎拿,簡直完美。
蘇羨琬拽着韓令往前面擠,擠到猜燈謎處,那裏挂着五顏六色的花燈,蘇羨琬随手扒拉一下,掌櫃的有點不樂意了,“诶,這位姑娘,這燈可不能随意碰啊,這都是猜燈謎的獎品,不然姑娘也猜燈謎試試?”
本來就是來猜燈謎的,蘇羨琬自信的點點頭,“好呀,掌櫃的,我和我師兄可厲害了,一會把你這的大獎贏走了,你可別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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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笑着擺擺手,“我這燈謎可難得很,姑娘這樣自信固然好,不過若是一會猜不出,還希望姑娘別哭啊。”
蘇羨琬點頭,“好啦,掌櫃的快說罷!”
掌櫃的笑着想了想,手向天一指,“半夜蕭蕭聞雨聲,猜一成語。”
雨是下落的,半夜因天黑,雨下下來便看不見了。
蘇羨琬的心中已有答案,但她卻故意不說,反而去撓韓令的手背。
韓令疑惑的看蘇羨琬,見蘇羨琬在向他使眼色,他看向那掌櫃的,聲音低沉,“下落不明。”
掌櫃的眼前一亮,帶領着圍觀群衆一起為韓令鼓掌。
接下來的幾個燈謎,的确一個比一個難,到了第四個,蘇羨琬已經猜不出了,可韓令的腦子轉的很快,總是能迅速說出答案。
蘇羨琬傻眼了。
她之前一直以為韓令是個武夫,卻從未想過,他還是個有腦子的武夫,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中毒,會是什麽樣子的人。
總之,最終蘇羨琬拿着一盞花燈蹦蹦噠噠的走了。
反觀在山上的那群人,便沒這麽輕松了。
清山派師徒聚在一間屋子裏,衆人面色嚴肅,白尺仍是那身道袍,手裏拿着拂塵,捋了捋他白花花的胡子,“我們早已與千山派結仇,千山一直以來都是江湖中的衆矢之的,我之前已與靈山掌門曲淩風聊過,他的意思也是借此機會,能除即除,明日千山便要參加比武,屆時輸給韓令也不好看,所以我們今晚便動手,趁着天黑都睡了,一把火燒了千山住的屋子。”
清山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膀大腰圓,右手無力垂下的弟子開口:“師父好計謀!可這事兒交給誰去辦呢。”
說着,他失落的低下頭,“我是大師兄,這種事本該由我去辦,便是有何不測,也該由我去擔,可惜我的手廢了,只怕去了也難以成事。”
白尺不出聲。
此事自是說着輕松,但做着必定承擔風險,大徒弟話說得好聽,可在座的各位又有誰聽不出他實則是在躲避此事呢。
“我去。”,一個沒什麽感情卻很堅定的聲音響起。
白尺有些急了,“置兒,你同你大師兄一樣,都被廢了右手,你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師父便是親自去,也不會讓你去。”
林置突然勾起了嘴角,那笑容怎麽看都帶着些嘲諷,他又肯定道:“我去。”
清山派所有徒弟中,白尺一向擰不過林置。
他親眼看着林置離開,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繼續坐立難安,坐了一會後,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
蘇羨琬同韓令回來時,她的大花燈照的一路上都沒有黑暗,同韓令告別後,也打算回自己的住處,卻被不知從哪沖出來的聞牧遲直接拽走。
蘇羨琬被拽到一間柴房外,天色很黑,她有些不開心,看了聞牧遲一眼,“你抽什麽風!”
聞牧遲的臉色有些怪異,他指了指柴房,“二師姐,你進去看看。”
蘇羨琬見聞牧遲認真的樣子,又想起曲淩風的事,突然也不敢怠慢了,她推開門,見到倒在裏面的人,瞪大眼睛看着聞牧遲,驚訝卻小聲道:“這不是……那個廢了自己右手的清山弟子林置嗎?你把他殺了?”
聞牧遲忙搖頭,“怎麽會,我是把他打暈了。”
蘇羨琬松了一口氣,轉眼一想,笑着拍了拍聞牧遲的肩膀,“沒想到啊七師弟,你還挺記仇的嘛!”
蘇羨琬以為聞牧遲是因着之前的事而打傷了林置。
聞牧遲忙将蘇羨琬從柴房拽出來,又将柴房門關上,在蘇羨琬耳邊小聲道:“我今兒本來已經睡下了,奈何聞到了酒香味,我出來尋,便見他拿着一個火把還有幾壇酒,站在師弟屋前,一看就是要縱火行兇,我趁他不備,悄聲走到他身後打暈了他,你和大師兄都不在,我不知該怎麽辦,便把他藏在了這裏。”
蘇羨琬覺得渾身發冷。
千山住的房子都是連在一起的,大晚上的,大家睡得沉,這一把火若是着起來,那便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千山所有弟子的人命。
清山派自己怎麽敢做這種事,八成是被人當槍使,怪不得曲淩風要支開她和韓令,支開她只不過是為了能夠支開韓令吧。
蘇羨琬想想都覺得後怕。
聞牧遲見蘇羨琬不出聲,又道:“二師姐,現在怎麽辦,該怎麽處理他?”
怎麽辦?蘇羨琬突然笑了。
敵在暗我在明,即便是直接将林置扔給清山派,也只會換回一句他們是被污蔑的,倒不如她直接現身挑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計謀并未得逞,這樣,他們還能老實一段時間。
蘇羨琬想了想,道:“林置不能放,你在這看着,等着白尺那臭道士自己來求我們放人,而我,現在就去讓他們看看,我是人是鬼。”
聞牧遲贊同的點頭,“好,二師姐小心,不過我覺得,見你平安出現了,他們也不敢再想什麽不該想的了。”
蘇羨琬提着她的花燈走到清山派住的院子裏,她愈發覺得奇怪,個人居住屋子裏的燈都是滅的,可他們若是有行動,又怎麽直接入睡。
蘇羨琬心裏揣着疑問繼續向前走着,最大的屋子裏總算是有亮光的,蘇羨琬挺直了腰板,打算拿出自己的氣勢來。
她走到門前,卻被眼前的一切震住。
屋子的門敞開着,屋內一地身穿道袍的人的屍體,一地的鮮血,将地面染成了紅色,蘇羨琬手中的花燈掉在了地上,她不自覺得後退了兩步。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她一直處在一個巨大的網中卻不自知,只會自以為是,蘇羨琬将耳朵捂上。
“殺人了!殺人了!”
不知是誰喊的,但很快,清山派的院子便站滿了人。
蘇羨琬耳鳴了。
她眼看着曲淩風帶着宋翊珏和宋翊渠兩兄弟焦急趕到,眼看着宋翊珏與宋翊渠進那屋子裏為裏面的人一一查看,眼看着他們遺憾的搖了搖頭。
然後看到曲淩風向她投來了一種怪異的目光,似是掌控一切的驕傲,又似憐憫一切的憤怒。
通報給大家殺人這件事的小厮顫抖的指着蘇羨琬,“是她殺的,是她殺的。”
千山的幾個人,除韓令外皆已到場,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蘇羨琬,唯獨二傻子站出來幫蘇羨琬說話,“蘇師姐不是這種人!”
蘇羨琬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如此荒唐又缜密的局,她卻自投羅網。
“我的手連血都沒有沾,況且,我武功全失,一人,怎麽可能殺得了清山滿門?”,她為自己辯解。
宋翊珏蹲下身子,自白尺心髒處拔出三個草形狀的刀片,目光犀利道:“暗器,不正面交手,便有勝算。”
曲淩風在一旁接話道:“千山蘇女俠耍的一手好飛镖,這在江湖中一向不是秘密。”
宋翊渠只立在一旁靜靜看着。
想污蔑一個人,真的很簡單。
蘇羨琬看向聞牧遲,字字铿锵,“我有人證。”
曲淩風挑眉。
未等蘇羨琬再開口,聞牧遲直接站了出來,猶豫又為難,“二師姐剛剛原本同我在一起,但她……的确說要一人來清山派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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