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吳一

吳一

蘇羨琬與宋翊渠走進監牢大門，下了幾個臺階後，通過陰冷的長廊後，來到了關着千山弟子的牢門前。

蘇羨琬看着這群師弟師妹們，在牢裏關了這麽久，已經毫無形象可言。

孟陽面對着牆閉眼打坐，聽見有聲音才睜開眼，看到來人是蘇羨琬，眼中明顯透露着一絲驚訝。

竹錦的模樣再也不似以往強勢，總算有了些小女人的柔軟，見了蘇羨琬，她的眼中閃着淚光。

聞牧遲的眼神則較為複雜，反正蘇羨琬是看不懂，也不想再看。

千山弟子沒有一人主動同蘇羨琬打招呼的，唯獨和他們關在一起，但未着千山弟子的衣服，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的二傻子，見了蘇羨琬宛如見到了親人，眼睛都冒光了，激動的喊着：“蘇師姐！”

蘇羨琬對二傻子的反正尤為滿意，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還記得你蘇師姐，蘇師姐深感欣慰啊！”

宋翊渠在一旁跟着附和道：“不錯，日後我與你蘇師姐成親，定請你來康山吃酒！”

蘇羨琬臉上笑意僵住，回頭瞪了宋翊渠一眼，宋翊渠只笑。

二傻子卻不放過這茬，湊上來問：“蘇師姐，你們二人，患難見真情，好事将近了？”

蘇羨琬也不知該怎麽解釋，只能随口說，“別聽他胡說。”

她又轉過頭問宋翊渠：“之前我師兄去救我的時候，能用內力将這牢門直接打爛，你能嗎？”

宋翊渠無辜的搖搖頭。

蘇羨琬洩氣，轉回來看着孟陽，“三師弟，我今日是來救你們出去的，外面的侍衛暫時沒有用處了，你可有什麽好法子？”

孟陽略微吃驚于蘇羨琬的不計前嫌，但很遺憾，他也沒有法子，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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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門裏的聞牧遲擡眼看着蘇羨琬，笑了笑，“別白費力氣了，我早說了，這牢門用內力打不碎的。”

蘇羨琬覺得聞牧遲比她還要厚臉皮，他竟然還敢主動開口說話。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也是有功夫的人了。

蘇羨琬向着聞牧遲腦袋的方向，手一伸，聞牧遲只覺得頭皮一麻一痛，再一擡頭，便見蘇羨琬手中抓着他的一縷頭發連帶着一塊頭皮，就如同一棵被連根拔起的野草一般。

聞牧遲皺眉看着她。

蘇羨琬将那縷頭發扔掉，笑着看着聞牧遲，話卻如同鋒利的刺：“真髒。”

聞牧遲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來。

宋翊渠看了聞牧遲一眼，在一旁疑惑道：“為什麽要用內力打碎？”

蘇羨琬又轉過身去看宋翊渠，便見宋翊渠慢悠悠的從袍子裏掏出一把鑰匙，笑得邪性：“直接用鑰匙開呀。”

二傻子激動的跳起來，拍着牢門大喊：“我同意這門親事！”

千山弟子也紛紛樂呵起來。

蘇羨琬愣愣的看着那把鑰匙，指着宋翊渠：“你怎麽會有鑰匙的……你有鑰匙你不早說！”

宋翊渠走上前去開牢門，漫不經心的回答：“你也沒問我啊，我之前不是和曲淩風一夥的嘛，這鑰匙是他給我的。”

牢門被打開，千山弟子有秩序的一一往出走。

蘇羨琬站在一旁感嘆：“你就這麽光明正大的背叛他了啊！”

宋翊渠走回蘇羨琬身邊，攬住蘇羨琬的肩膀，臉湊到蘇羨琬的耳朵邊，沖着她的耳朵小聲道：“這有什麽，他還不是光明正大的背叛了江湖。”

蘇羨琬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但他離她這樣近的距離，讓她紅了臉，她有些不自在，伸出右手去推他的肩膀，同時自己後退了幾步。

宋翊渠看着她笑，眉眼絢爛。

“蘇師姐，你們什麽時候請我去吃酒啊？”，二傻子大大咧咧跑到兩人身邊。

對于二傻子的好事兒，蘇羨琬忍無可忍，真想給他一掌。

她剛剛擡起手掌，宋翊渠便握住了她的手。

蘇羨琬臉紅之于，緊緊的咬住了下嘴唇。

二傻子雙手捂住眼睛，故作矯情道：“我什麽都沒有看見，我先出去了！”

牢裏的人也已經走得差不多，僅剩下蘇羨琬與宋翊渠。

宋翊渠嘴角始終上揚着，他低下頭，有些認真起來，“我答應了我大哥，幫你做完答應了你的事後，立馬返回康山，半年內不得下山。”

蘇羨琬從未見過這樣的宋翊渠，她反倒不得不也認真起來，沒來由的緊張。

宋翊渠仿佛要将她的臉盯出個洞來，繼續道：“所以，你要跟我一同回去嗎？”

蘇羨琬的眼中只有愧疚。

宋翊渠沉默片刻後，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并不在意，“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看來我還是厲害的，你別害怕，我逗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蘇羨琬突然有些笑不出來。

宋翊渠卻先向前走了，像是不耐煩一樣，“傻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出去，商量商量怎麽救你師兄，我可是還急着辦完事回康山繼續煉毒呢。”

蘇羨琬急忙跟上。

兩人出來，千山弟子皆在外面等着二人。

二傻子看向二人的眼神中有些暧.昧。

蘇羨琬不自在的咳了咳，走到千山如今的主心骨孟陽身邊，同他商量對策：“三師弟，大師兄被帶去了皇宮，如今情況如何還不得而知，我們該想個周全的法子，去救師兄才行。”

竹錦提着佩劍走上前，愧疚道：“這件事……說到底有我的責任，若那日，我能識清局面，保護二師姐而不是挾持二師姐，讓大師兄無後顧之憂，就不會有今日的事了，所以我必須同你們一起去，上刀山，下油鍋，我皆不會退縮！”

二傻子也湊上前來表态：“還有我！我一直都無比崇拜韓大俠，這次去救韓大俠，怎麽少得了我！”

其餘弟子也開始紛紛喊着要加入。

最終只剩聞牧遲一人，他站在那裏，似乎是個多餘的人，他突然開口喊道：“我就是朝廷派來千山的內鬼，你們殺了我吧！”

并沒有理會他。

孟陽欲向他看去，蘇羨琬便向孟陽使了個眼神搖搖頭，孟陽只得也不理睬聞牧遲，對除聞牧遲外的人道：“我知道大家都想同我去救大師兄，但大家也都清楚，如今曲淩風投奔了朝廷，朝廷的勢力我們很難對抗，有些師弟的武功又不高，所以除我與竹錦師妹還有齊二之外的師弟們，大家都先回千山，不出幾日，我們定會帶着大師兄回千山同你們會和！”

皇宮內，政宣殿。

蘇靖宣坐在龍椅上批着奏折，秦淮挑着蘭花指在一旁為蘇靖宣扇着扇子。

批了幾份後，蘇靖宣放下筆，嘆了口氣。

秦淮忙放下扇子，走到蘇靖宣身後，為蘇靖宣捏肩，他的嗓音有些尖利，但很明顯已經刻意壓低，道：“讓臣猜猜，能讓皇上您如此費神的，定是那無本可奏，只得胡亂上奏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禮部尚書罷。”

蘇靖宣無奈的笑了：“又讓卿給說對了。”

秦淮提議：“皇上，依臣所見，不如您在明日上朝之時，拿出此事為例同其他大臣們說道說道，以免大臣們日後皆拿小事來煩擾您。”

蘇靖宣閉目片刻，再睜開眼後，又提起了筆，翻看起奏折來，緩緩道：“罷了，小事也很重要，朕只怕朕如那般說後，他們有事拿捏不好，又再不敢上奏，久而久之，只怕會民生疾苦。”

秦淮又到蘇靖宣身側，為他扇起扇子，“陛下勤政愛民，實乃人民之福。”

奉承的話在他嘴裏說出卻沒有絲毫奉承的痕跡，只讓人聽了覺得舒爽，蘇靖宣笑道：“愛卿總是能懂人的心思。”

蘇靖宣話落，大殿外傳來了太監與宮女驚叫的聲音。

未等蘇靖宣開口，秦淮便已起身，嘴裏道：“發生了何事，你們怎的這般沒有規矩。”

蘇靖宣也起身向外走去。

打開殿門，便見幾個原本在門口把守的太監宮女倒在地上，每人脖子處皆有一道血痕，像是被什麽利器所傷。

秦淮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放在幾個太監宮女的鼻子前檢驗，然後起身有些慌張對蘇靖宣道：“都死了。”

秦淮喊起來：“有刺客！護駕！”

蘇靖宣卻在一個小太監屍體旁的地面上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猞猁爪印。

“不必叫護衛了。”，蘇靖宣制止道。

秦淮不放心，“皇上，龍體重要。”

蘇靖宣仍是搖頭：“是朕的一位老朋友，不會傷朕，你下去罷，你下去了，她自會出來見朕。”

“臣告退！”，秦淮退了下去。

蘇靖宣走回政宣殿，坐回龍椅上，政宣殿的大門便那樣敞開着。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老朋友”，一如以往，身着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裙，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猞猁走了進來。

“吳一，多年不見。”

蘇靖宣先開口。

吳一微微颔首，聲音有些空靈般的好聽，“本可以此生不見的，只是，我必須要前來向你讨回我的徒弟，令兒。”

吳一吳一，可不就是在掩春坊的三樓，常年坐在屏風後的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