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兵權

兵權

常輕話剛落,圍觀席便傳來了大臣們窸窸窣窣的讨論聲音。

“小王爺來了,決勝局,有好戲看咯。”

“可不是好戲嘛,這小王爺可是贏了許多年了,不過依我看這曲淩風也不差,究竟誰能贏,真是令人期待啊!”

“姜還是老的辣,那曲淩風再厲害,我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黃口小兒,不可能比得過小王爺!”

蘇羨琬挑挑眉,看了看說這話的人,這人就坐在她身後,是一個歲數不小,瞧起來一身正氣的大臣,她拍了拍他,這大臣回頭,見她也不客氣,嚴肅古板至極,“清陽公主叫老夫有何事?”

蘇羨琬笑了笑,“也沒什麽大事,只是想來同您打個賭。”

那大臣捋了捋白胡須,“清陽公主可是想同老夫賭這今日的獲勝者?根本不必,這勝者必定是小王爺。”

這老人家倒是固執得很。

蘇羨琬又笑了笑,看着這大臣身旁坐着的,始終沉默的聞将軍,開口道:“那倒也未必,聞将軍,您說呢?”

聞将軍堪堪僵住片刻,“初生牛犢不怕虎。”

那固執大臣冷哼一聲:“聞将軍怕不是也老糊塗了!”

蘇羨琬搖頭笑道:“非也非也,您剛剛也說了,姜還是老的辣嘛。”

聞将軍目光中別有深意的看着蘇羨琬,蘇羨琬卻将頭轉了回去,專注的看着擂臺上已經開始比試的二人,這二人根本沒發力,你來我往皆是試探。

常重對此表現得漠不關心,蘇羨琬也不想搭理他,她咬了咬牙,才從衣袖中掏出一枚飛镖,在曲淩風背對着圍觀席時,她的手有了動作。

而也是同時,常重發出一聲低笑:“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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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輕向常重看過去,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蘇羨琬停下手中動作,雙目坦蕩的看着常重。

常重嘴角噙着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右手拿起茶杯送到嘴邊的瞬間,眸光冷了下來,卻只在那一刻。

蘇羨琬一直看着他,而正是那一刻,擂臺上的試探不再,蘇靖宇似是最先沉不住氣,動了真張,曲淩風便自然也不相讓。

蘇羨琬的眉頭微微一皺,剛剛想同常重說些什麽,身後卻來了動靜。

“左大人何必執着,誰獲勝,又有什麽關系。”

是聞将軍的聲音,似是在勸慰,又似是在隐晦的表達着什麽。

而這句話,全然打斷了蘇羨琬剛剛的思路,她低聲嘟囔了一句:“怕是有了大關系了。”

看客終究是看客,臺上打得再激烈,一發不可收拾,看客終歸雲淡風輕,只有在最終蘇靖宇鐵青着臉認輸的那一刻,看客的情緒才有了些變化。

蘇靖宇的手裏攥着一枚銀色鋸齒狀飛镖,剛巧被蘇羨琬一個眼尖看到了。

她這才回想起自己的思路來,又看向常重,小聲道:“你的暗器用的這麽厲害。”

常重又在低頭專心飲茶,懶懶地擡眸看了蘇羨琬一眼,卻沒說話。

常輕天生聰慧,也注意到了發生的一切,而她又了解常重,便同蘇羨琬解釋道:“三根草一條命,皇兄便是最擅長暗器,自然能做到不動聲色,而皇兄自小便沒有耐性,怕是看他們互相試探等煩了才出手的。”

常重仍然不語。

蘇羨琬也不上趕着同他說話,若不出她所料,接下來該是有一場大好戲呢。

比武大會結束,蘇靖宣看着曲淩風,滿意的連連點頭,稱贊道:“不錯不錯,愛卿果真初生牛犢不怕虎。”

說着,蘇靖宣的視線向看客席瞟了一眼,随即又對曲淩風道:“愛卿想要什麽賞賜,盡管提,朕定會盡力滿足于你!”

整個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就想知道這曲淩風究竟會要個什麽賞賜。

曲淩風倒是賣起了關子,看了看蘇靖宣,又笑起來,轉過頭看向蘇羨琬。

周遭的人順着曲淩風的眼神看過來,曲淩風之前想做蘇羨琬的驸馬一事并非秘密,大臣們都知道,眼下這一眼……衆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唯獨蘇羨琬深知曲淩風的狡猾卑鄙,女人是他通向權利的階梯,他裝的再像,她也不會相信,更不會怕。

蘇羨琬目光坦蕩的迎上曲淩風的眸子。

曲淩風笑着搖搖頭,終于将頭轉回去,一臉忠肝義膽,“能為皇上效命已是皇上賜臣最大的賞賜,臣別無他求。”

蘇羨琬與常重第一次十分默契的嗤笑出聲,常重擡頭看了蘇羨琬一眼,蘇羨琬卻萬分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常輕的目光仍牢牢地盯在曲淩風與蘇靖宣身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蘇靖宣笑得愈發開懷,連連點頭,随即笑容一斂,嚴肅認真道:“聞将軍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做起來到底力不從心,朕便也為你卸下些重擔,今日起,你手中一半的華林軍便去曲淩風手下,賜名曲林軍,曲愛卿,可不要叫朕失望啊!”

蘇靖宇面露詫異之色。

蘇靖宣笑着看向聞将軍。

聞将軍臉色一變,眼中滿是震怒,身邊那位固執的老臣低聲提醒道:“聞将軍,皇上下旨了。”

聞将軍咬了咬牙,到底笑不出來,只能跪下接旨:“臣領命!”

曲淩風跪下:“臣謝皇上賞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常輕将頭轉回來,看向蘇羨琬,蘇羨琬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向常輕眨了眨眼睛,孩子氣的模樣逗得常輕忍不住笑了笑。

比武大會終歸落幕。

晚些時候,天空飄起了雪花,蘇羨琬站在宮殿門前,伸手去接,眼看着一片雪花在掌中融化。

初雪呢,只可惜沒能與喜歡的人一起看。

只能盼望他那裏也一切順利,盼望一切早早結束,他們便能就此隐居,過只屬于兩個人的日子。

雪越下越大,京都将軍府,聞将軍負手立于院子裏,目光深沉。

片刻後,管家來報:“老爺,人來了。”

聞将軍點頭,頂着風雪走向會客大殿。

韓令仍面對着那個大大的忠字站在那裏,聽見腳步聲,才道:“将軍可是打算将這個字摘下了?”

掩春坊三樓,一娘看了一眼已經清理幹淨,只剩一張榻的屋子,向屋子中的另一個人王媽媽問道:“外面的雪,可還在下?”

王媽媽點頭,“下得很大。”

一娘挑了挑紅唇,笑了笑,“真沒想到,倒是叫那幾個孩子辦到了,且辦得這樣好,我也該替孩子們出點力,總不能一直如此潇灑度日了。”

王媽媽不太懂一娘的意思,試探道:“您要進宮嗎?”

一娘搖頭,仍笑着:“我就呆在這掩春坊,哪兒也不去,不過換間屋子罷了,這幾日,若是蘇小王爺來了,便說我不見他。”

王媽媽點頭,也不多問,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在忠心幫一娘做事,而其中原因,她從不過問。

當你十分信任一個人的時候,便不會去問這個人為什麽。

當天晚上,蘇靖宇便踏着風雪而來,以往他來了也是直接找王媽媽,由王媽媽帶他去見一娘,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王媽媽的态度卻變了。

“對不起了小王爺,一娘說不見客。”

蘇靖宇哪裏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愣了愣後焦急問道:“可是一娘病了?”

王媽媽也是一愣,随即搖了搖頭:“小王爺,實在對不住,這一娘自己說的不見你,我也沒法子不是。”

蘇靖宇納悶之餘心下有些惱怒,但對王媽媽到底還是客氣的,耐着性子問道:“可這之前不一直是好好的?便是不見我,也該給我個理由不是?”

王媽媽一臉為難,“小王爺,這真的是一娘的意思,您別為難我了。”

說着,王媽媽轉身便要走,蘇靖宇哪裏肯這樣罷休,一把拽住王媽媽的手腕,惡狠狠地道:“你不帶我去見一娘,我自己去找也是一樣。”

說着,蘇靖宇松開王媽媽,跑上樓梯。

王媽媽沒打算攔着他,反正他也找不到一娘,但這個小王爺到底惹不起,一會兒找不見一娘難免又要找她來鬧,她便在一樓大廳等着他。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的功夫,蘇靖宇失魂落魄的下了樓,看見王媽媽,突然怒不可遏,手直接向她的脖子掐了過去,“一娘呢?再不說,我就掐死你!”

王媽媽被掐的脖子都要斷了,她拼命的往下拽蘇靖宇的手,但她的力氣哪裏比得過蘇靖宇,被掐死還是不值當,一娘的行蹤又不能透露,王媽媽只能道:“一娘的性子你最清楚,若是你果真掐死我,她恐怕這一世都不會同你相見了!”

蘇靖宇一驚,立刻松開了手,王媽媽逃過一劫。

蘇靖宇臉色變得也快,仿佛不曾對王媽媽下過狠手一般,又客客氣氣道:“既然今日一娘不願見我,那我便明日再來,還望王媽媽多幫本王說說話,告辭。”

蘇靖宇拂袖而去,王媽媽摸着自己的脖子,暗暗感嘆這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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