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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蘇起說等他休沐日會帶她出去走走。這話寶纓不是不會信,而是不能信,他這人說話在她這裏從來沒有個準信。
寶纓啃着棉衣帶回來的糖炒栗子時,聽棉衣道:“我看這府上的大管事為人好像很正直……”棉衣對于蕖圓的下人底細摸的八九不離十,有的是流離失所的難民,骨瘦如柴命都快丢了被撿回軍帳,平時話不多,私下也不見嚼舌根,還有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天生不會開口,還是做錯過事和這府裏的陰私有關。
寶纓看着棉衣就像在看初來乍到的自己:“你能從福安身上看出正直來,可見你也是個單純的。近朱者赤的下一句是什麽?”跟着蘇起的人能有的好麽?
棉衣慚愧:“不過這府上的路我用心記了,也不算沒有收獲。”棉衣說着就拿出了荷包,“差點給忘了,姑娘快數數,還是姑娘英明,讓奴婢捎了兩樣首飾出去,奴婢趁着福安那幾人沒注意,找了個時機典當了。”
寶纓對她的記性感到捉急。
麻衣新提了一壺茶水進來,道:“送茶葉來的小厮說,這是府上新得的峨眉雪芽,這日頭喝着不傷胃口,奴婢給姑娘煮了嘗鮮。”
見寶纓還是嬌慵的歪在一方美人榻上,一動不動。
寶纓想起昨夜蘇起的肆意,非要做出一副體恤模樣,說是蹭一蹭,淺入的她也難消受,二人就這麽不上不下的,到後來卻不見得,他又哪裏會願意為她忍的辛苦呢?寶纓之後也瞧不清他是個什麽臉色。她早上醒過一回,蘇起正要起身穿衣,他的一只腿還緊緊依在她膝間,親密無間。寶纓有種乏而無力感,很快又沉沉睡去了。
麻衣翻了一件薄絨的毯給寶纓蓋上。
寶纓歇到将近傍晚時,太陽将要落山,日頭沒有那麽照人。提議道:“我們去園子裏逛一逛。”
棉衣接到她的眼色,将分量十足的荷包收起來。
麻衣早在園子裏繞了個遍,連哪處籬叢的花開的最豔都知道,在前帶路。
踩在鵝卵小徑上,麻衣心直口快的道:“奴婢沒讀過書,不認識幾個字,都說奴婢頭腦不靈光,可是奴婢聽老人說過,寧做平民妻,不做公府妾。眼下姑娘這妻不妻妾不妾的,算什麽?”麻衣的本意是為她不平。
棉衣拉下臉:“胡說些什麽?”忙去看寶纓,見寶纓面色無恙,棉衣才放下心來。
之後麻衣再想回頭說什麽,被棉衣狠狠瞪了回去。
*
蘇起雖将人當寶貝似的藏的嚴實,卻沒有想過藏她一輩子。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是連寶纓都能想透的道理。
蕖園住了個女子,淮上侯視若珍寶,好比窗前的白月光,住了一連十多日都離不開那女子。
有福安在,府上不會起什麽不三不四的流言。
聽到這句話的是谷小娘。
谷小娘是住在侯府後宅裏,除了老夫人關氏以外,唯一的女眷,早些年關氏做了主,将她納給蘇起做了妾室。
關氏當初能挑中谷小娘,一是淮上侯到了收通房的年歲,京中世家的男兒大都是這樣的,不好讓他後宅空置,不然豈不是要失了體統。二是谷小娘其人聽話,從在蘇起書房伺候筆墨起就很細心,每日都會将蘇起身邊的事禀的事無巨細,很讓關氏放心。
谷小娘失寵多年,她自己又何嘗不知,從做了這府上小娘的第一天起,她就再沒有得過蘇起的睐眼,倒是在關氏住的東館裏碰見過蘇起幾回,谷小娘連蘇起對自己說過幾句話都記得清楚,她這日子還不如在書房伺候時,蘇起還叫她念過詩給他聽。關氏為此對她冷淡過一些時日,當了小娘又怎麽樣?谷小娘一度以為自己快埋沒在這府裏了,幸好她挺過來了,關氏年紀大了,身邊正缺人說說話,正好谷小娘這麽些年在府上,和下人有交情,關氏也需要她這麽個耳目。
谷小娘這幾日常常攜着婢女到蕖園附近想要瞧瞧,奈何蕖園一處大門兩處偏門都有府兵侍衛把守,谷小娘這日也不例外的去了。
這日讓她撞上大運。
寶纓主仆三人正在園子正門口,和不肯放行的侍衛讨教還價。
寶纓費了些眼力,才在面前守門的倆侍衛臉上分辨出不同來,和氣的問道:“你哥倆兒是打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嗎?”
棉衣聽寶纓這心态不知怎麽的更覺出心酸了。
偏偏侍衛大哥都是油鹽不進的,忒不通情理。
棉衣生平頭一次行賄沒管用。
寶纓開始睜眼說瞎話:“你當我做什麽要出去?昨兒侯爺在我這裏提了一句,要我去書房走一趟,取他慣用的筆墨,今日來了,務必要看到才行。還說我整日裏窩在屋裏不肯見人很不像話,盼着我出去走一走活泛些才好。”
回應她的是一片鴉雀無聲。
……屬實木頭人。
谷小娘躲在一棵蔥茏的樹後,遠遠的只看了個纖袅身形,都能斷定出蕖園裏頭那位必是美人無疑。
谷小娘像在自言自語:“你說……侯爺真的讓蕖園那位近身伺候了麽?”
回話的是婢女麥麥,麥麥和谷小娘以前都在在蘇起書房當差的,和谷小娘說話也随意些,只道是專房之寵,還能有假?
谷小娘不知想起了什麽,面色很不好看。
麥麥道:“不如……告訴關氏去?數着日子,關氏也快從栖音寺吃齋回府了,關氏真能給料理了也好……小娘,你說關氏該不會容侯爺将人給擡進來吧?”
谷小娘搖搖頭:“先去會會她。”
谷小娘到了蕖園門口。
“還請谷小娘回去。”木頭人異口同聲的開口說話了。
寶纓等的都快覺得有生之年了。
谷小娘今日鬓間戴了珠花,能看得出精心打扮過的痕跡。寶纓跟個山頂洞人好不容易見到這世上另外的活人似的,看向谷小娘的同時,谷小娘也在盯着她看。
難怪像侯爺那樣的人都能迷去心魂,罕有的美色當前足以概括原因;香腮空月眼,柔弱無骨貌。
“不知這位姑娘怎麽稱呼?”谷小娘刺探道。
“祈。”寶纓更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會對外吐出自己這個姓氏,到了這時候,孟姓被她抛到腦後,想想很滑稽,明明祈是她的本家,她這姓氏一報,還害的祈氏抹黑了。
“祈小娘。”谷小娘再開口時語不驚人死不休,“我看着你年歲不大,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姐姐。”
木頭人侍衛互相交彙了個眼神,沉默了。
明裏暗裏的針鋒相對。
主要來源于谷小娘的危機感。
寶纓聽到後先是震驚,險些還将舌尖咬到了。
好笑。她是入了淮上侯府的宗祠了?怎麽就成祈小娘了?這口大黑鍋她可不背!
寶纓不善與人交惡,本想大局為重,試着找一找同盟,以後用的上也能助自己逃出去。
“放肆!”寶纓流露出被冒犯之後的鄙薄,聽的谷小娘愣住。
谷小娘心想這祈氏可見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出生來路都不明,不知用什麽歪門道爬上了侯爺的榻。
寶纓面上看着半點不見生氣的模樣,又道:“祈小娘?當不起,我有正頭夫婿的。你也不怕失了言,再引火燒了身?這樣,不如你尊稱我一聲趙夫人。”
谷小娘千想萬想沒想到會是這個場面。
“趙?!”谷小娘覺得哪兒不對,難道是親王那一輩的家眷?谷小娘摸不着頭腦了。
趙是國姓啊。
到底不敢再得罪,谷小娘暫且先灰溜溜的走了。
*
是夜色。
寶纓用過晚膳,坐在梳妝鏡前。
“姑娘……”棉衣正替她絞頭發,想起先頭的這事兒,心裏酸的都能泛汁了,“姑娘的不快奴婢都知道,姑娘何苦要給那谷小娘好臉色看?”
寶纓手裏取了一本蘇起留在長案上的《太平禦覽》,寫的都是政見,她一個字都不懂的翻閱了一小半。
麻衣道:“奴婢看那谷小娘就沒安什麽好心!”
“是個人都知道。”棉衣道。
寶纓聽的心煩意亂:“行了,你們下去吧。”也不知這現狀,三個臭皮匠能不能賽過諸葛亮,當然了,蘇起肯定是不能比神算子的。
酉時剛過,蘇起推門進來。
他肩上披盔,連佩劍都沒摘,紅錦勒甲的衣,通身華表的恢勢。
寶纓将他的書合上,放回去,待他卻沒給個好臉。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淪落到有人叫自己祈小娘。
“景平帝那些個平輩的兄弟,死的死,老的老,要麽就是在封地自在的很,久不回京了。”蘇起将她的舉措盡收眼底,“本侯怎麽不知,當朝多了位趙夫人?”
“不然呢?”寶纓硬着頭皮仰臉看他向自己走近,輕飄飄的道,“我是嫁了人的,你親眼所見,有夫婿不是理所當然麽?”
她自己都覺得膽被養肥了。
可是谷小娘算哪顆谷,她一個和侯府毫不相幹的人,憑什麽要受谷小娘的窩囊氣?
蘇起寬袖一擡,朝她扔去一封信紙,他勾起一抹不拘的笑,眉峰卻沉寂的駭人:“現在你沒有了。”
寶纓矮下身,伸手撿起一封由前靜王落款的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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