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等決戰

等決戰

到最後，馮小憐發現，人沒法勝天。

這不是一種悲觀的論調，而是事實。

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以前還能到處走走，現在想下床都很難了，人能戰勝病魔改變命運嗎？事實證明，不見得。

這時候河北山東各地蠢蠢欲動，宇文憲在這種搖搖欲墜的情況下回到了邺城。

在病床前面，馮小憐把權柄移交給了宇文憲，正式開始休息。

這給猶如馬上火山爆發的河北澆了一盆冷水，大家又重新冷靜了下來。

私下沒人的時候，馮小憐和宇文憲說：“我死的時候還有你能收拾這個爛攤子，你死的時候可怎麽辦？”

宇文憲微微一笑：“我這幾十年的時間都是偷來的，我已經很滿足了，不在乎死之後的事兒。你怎麽現在變了？你以前跟我說，人死萬事休，就是人家把你挂在城頭上都你都不介意，怎麽現在反而擔憂我了。”

馮小憐嘆口氣：“我是對我的下場不在意，不是對你的下場不在意！”馮小憐沒說出來的是，她很在乎宇文憲。

相伴這些年，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早先的暧昧已經轉發成了親情。

有些話真的不用說的太直白，就這樣就好。

馮小憐的病情很快惡化，經常在睡夢中痛醒，簡直是痛不欲生。

外面的勢力也知道河北如今上層不穩，紛紛往裏面滲透，打是打不過的，特別是河北人誅殺朱粲，河北大軍殺的王世充無還手之力，洛陽城外的土地都已經被河北占領，王世充如今只能龜縮在城內。

馮小憐甚至還拿這件事跟宇文憲開玩笑：“這些人打的這麽好，你說二鳳那小子還能贏嗎？”

宇文憲微笑：“他要是贏不了也沒什麽。這天下，到最後都是有德者居之。”

馮小憐是很想看到最終誰統一這片大地，她就找平臺商量。

“我能付出什麽代價來延續生命嗎？”

平臺很認真的考慮：“平臺不是做慈善的，抱歉，幫不了你了。”

馮小憐嘆口氣：“看來，我最終沒有墜入深淵。”

在第一次交易的時候，平臺就警告過馮小憐不可太過于依賴平臺。馮小憐也一直記在心上，雖然和平臺有過交易，每次交易都是淺嘗辄止，到現在為止，馮小憐并沒有付出過什麽慘痛的教訓。

可以說将平臺的警告記在心上，刻在骨子裏，貫徹到底。

此時平臺都忍不住感慨：“你的某些渴望來的太遲了。”

雖然也算是經常面臨着死亡的威脅，并且在這樣的社會環境裏面總是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照不報喜，也正是因為過得朝不保夕，所以馮小憐時時小心刻刻在意。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小心謹慎，才沒有靠着各平臺整個人膨脹起來。

而平臺所說的渴望就是馮小憐對接下來天下大勢的好奇。

不過馮小憐也不是非知道不可，“生命中是有遺憾的，讓我遺憾着離開也行！”

馮小憐對一些完不成的事情特別看得開。有那種過不去的坎，不過也就算了，在坎前面躺下來，何必難為自己呢？

所以一旦放松下來之後，馮小憐就開始享受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段時光。

現在馮小憐什麽事都不管，大事兒全部去找宇文憲，可是宇文憲也沒有子嗣，甚至宇文憲的眼睛還不好。

河北又開始新一輪的權力争奪，各個山頭在加劇內耗，56 78并非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放縱這些人去消耗，反正這樣的小號牽扯不了百姓，只要百姓不受牽扯，馮小憐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在河北衆人的內耗當中，李唐以風卷殘雲的速度開始一統北方。

窦氏有三個兒子都活着，除了李二鳳之外，李元吉也沒有老實，一直致力于取代大哥。

王世充自從接納朱粲，被天下恥笑之後，河北大軍又開始教他做人。以至于王世充的政令不出洛陽城。

李淵父子對河北有忌憚，不敢貿然攻打，王世充就是他們父子眼裏的軟柿子。

前幾年不好攻打王世充，現在随着河北的內耗加劇，洛陽周圍的河北勢力在漸漸消退。

趁此機會，李元吉積極請纓，要去攻打王世充。李二鳳自然也想把這好事弄到手，只是李二鳳最近幾年功勞太多，已經惹的李淵和李建成側目，所以李元吉就成了征東大元帥。

李元吉以為王世充已經不行了，只要自己使勁捏一下這個軟柿子，王世充就能妥協出來投降。

然而依靠着洛陽的城牆和護城河，王世充縮在城裏應是抵住了李元吉的進攻，甚至還像模像樣的組織了幾次反擊，李元吉生生在有利局面下被打的抱頭鼠竄。

消息傳到長安，滿朝文武對李元吉的好感瞬間降低。這可真膿包，雖然勝負乃兵家常事，可李元吉順風局都不會打！

然而洛陽還不能不攻打，為了給李元吉收拾爛攤子，也為了馴服這個弟弟，更為了阻止李二鳳獲得更多的功勞，李建成決定親自挂帥！

還把李元吉這顯眼包帶上為副帥，哥倆一起去了長安。

初期還好，無奈到了相持階段，又是李元吉拖後提，導致他率領的援軍遲遲不來，李建成大敗而回。

李元吉也知道自己成了滿朝文武眼裏的爛泥，徹底扶不上牆的那種。

在長安發現自己沒資格角逐大位之後。果斷的投向了李建成。

洛陽不能不攻打啊！接下來只能讓李二鳳去。

在此期間，李建成還給自己找了一個不錯的岳家，五姓七望中的荥陽鄭氏，太子妃就是鄭氏女鄭觀音。

這件事徹底證明了太子和世家結合在一起，不止是婚配，而是一種如往常一樣的利益結合。

頗受馮小憐影響的李二鳳知道，機會來了。

世家門閥天然的排斥那些後來者，他們用盡一切辦法堵住所有的富貴通道，讓後來者只能俯首甘心聽從他們的吩咐。

李二鳳想要平衡，用寒門子弟平衡世家門閥，絕不會和某一方走的很近。

在這種心情下，他帶病征讨王世充。

洛陽不愧是東都，李世民千辛萬苦終于戰勝了王世充，站在洛陽周圍的山上，他向北看去，看不見河北的土地。

事實就是北方大地上也就剩下河北這一處勁敵了。

而河北絕不是一塊好啃的硬骨頭，別看如今掌權的兩個都是老家夥，一個纏綿病榻聽說已經有好久起不來床了，一個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但是這兩個人沒人敢小瞧他們，就像陰影一樣籠罩着河北和山東。

李二鳳對着河北方向看了很久，直到天黑之後才回來，他已經開始思考着如何攻打河北了。

李淵早就對河北的土地垂涎三尺，自從李二鳳回來後，說起河北之事，他就挺心動的。

李淵覺得，既然李二鳳小時候跟着宇文憲，這時候過去，宇文憲也該為李二鳳鋪路了。

畢竟是親戚，而且宇文憲的直系旁系都被殺的幹幹淨淨，他的權利不給李二鳳這樣的親人該給誰？

所以他弄不明白其中的邏輯：“你帶着繼續高高興興的過去，把你舅公和照顧好了，到時候好充就到手了，怎麽就想着引兵作戰？你雖然打了幾場勝仗，但是你那點本事還是跟你舅公學的，朕年輕的時候跟着他征戰，對他甚是佩服，你不是他的對手。”

李二鳳對親生父親這會看不上，原因有很多。

李淵的毛病太多了，除了優柔寡斷，就是耳根子軟，現在又有了好色的毛病。

他的那些妃子，大部分都是隋朝的宮人，窦氏還在的時候，這人也有幾分擔當，現在做皇帝了，妻子不在了，他就徹底的放飛自我。

這些加在一起，李二鳳對這位親爹的觀感一天比一天低。覺得這人就是爛，某種程度上還比不過那位表叔楊廣！

楊廣就是癫狂和荒唐，李二鳳覺得他很難找到李淵的優點。

不管怎麽說，李二鳳引兵三十萬去給攻打河北。

這個人數已經不算少了，經過連年征戰和隋朝末年楊廣的折騰，現如今能抽出幾十萬大軍的勢力都是有問鼎天下的實力。

宇文憲收到消息之後，心裏面想着總算來了，連忙去找馮小憐告訴她這個消息。

馮小憐昏迷的時間越來越多，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當聽見李二鳳帶大軍來的時候，她忍不住的說：“咱們終于快歇一歇了，你要手下留情嗎？”

宇文憲笑着說：“怎麽可能留情，別管他怎麽想，下面的人也不一定服他，正好，我也想知道這小子如今怎麽樣了。做長輩的，哪個不是希望後輩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對于這一場大戰，雙方都摩拳擦掌，鑒于河北那恐怖的實力，長安這裏幾乎是悲觀論調，還有人建議在馮小憐和宇文憲去世後攻打的。

李二鳳争分奪秒一樣的趕往河北。他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在他們去世再去攻打，已經毫無意義了，就是贏了，為自己喝彩的人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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