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專屬
專屬
是夜,鐘意深在二樓客廳打算看會兒書再睡,不曾察覺靜谧的空氣已悄悄改變。
陸綿在一樓就裝好了無人機,在樓梯下開始操作,白色棉布飄飄然上了樓。
她盯着手機裏的監視屏,禁不住嘿嘿地笑起來。
突然,發現飛機好像卡住了,螺旋槳發出“踢踏踢踏”的卡殼聲。
作為一只菜鳥,就算參加過培訓了,她遇到這種緊急狀況時,依然不知道怎麽回事,而且她這個視角也看不到二樓的情況。
于是,她只能慢慢一步步上了半層樓,終于能瞄到二樓客廳了。
就在她努力探看時,突然,一團白色的鬼影往她的方向徑直飛過來。
“啊啊啊!”她被吓得原地魂飛魄散,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踩空了,正要往後跌,突然一只手臂扯住她的手腕,往他懷裏一帶,她不僅沒有跌下樓梯,反而穩穩地摔進他堅實的懷抱裏。
緊接着,一聲“啪”,有個無辜的機器一把摔在客廳地板上,自己躺平了。
陸綿順着慣性緊緊抱住男人,繼續叫道,“吓死我了!”
男人輕輕拍着她的背,“沒事了,不要怕。”
随着被驚吓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陸綿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抱着鐘意深。
正當她慢慢推開他時,突然有一陣痛感傳了過來,她的手臂好像脫臼了。
“好痛……”陸綿捂着自己的肩膀,哀嚎道。
鐘意深扶着她的手臂,眉頭蹙起,“可能剛才拉到了,走,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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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新月淡淡,他們披着疏疏幾顆星,趕到附近的骨科醫院,拍完片,拿完藥,到家已經十二點了。
還好沒什麽事,但是醫生也交待了,陸綿這只右手暫時要休息着,動作不能太大,按時噴藥,感覺到不再酸痛了,再去做個複診。
陸綿發現她整蠱別人不成,還反噬自己了。雖然只是個小小玩笑,但她看到他忙前忙後,還是有些內疚了。
悄悄瞥到男人抿成直線的唇,陸綿忙壓低聲音道,“都怪我。”
鐘意深擡眼又看了看她的肩膀,語氣帶愠色,“就你這操作水平,還想吓唬我?”
“我參加過培訓了,董文教過我,但是我還是不放心,還參加了上周公司的員工操機培訓,我考試還拿了滿分。但是料不到這新機這麽快出故障。這機機,是你研發的嗎?”陸綿對戳着兩個食指,小心翼翼地回答。
男人聽完,眼底暗沉起來。
近年來,這個行業火起來後,惡性競争也逐年遞增。加上行業裏的員工流動率頗高,企業裏的一紙保密協議不一定能兜住貪婪的人心。所以,近期以來,新機的小問題的确比往年增加了,雖然不至于造成嚴重事故,但是在機器的産出過程中,也更加耗費研發和測試的心血,只希望不要把這些問題帶向市場。
可是,今天的意外,雖然是陸綿的頑皮引起,但根本問題還是機器本身的漏洞。至于為什麽這批機的測試都通過了,新機還會無故翻車,正是他接下來要探究的工作。
陸綿看他不說話,考慮到自己那句話是不是撞到槍口上了。這個産品當然他主導研發的,現在出現這種小兒科故障,對于他這種完美主義者而言,勢必心裏堵得慌。
思及至,陸棉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拉了拉他的手腕,輕輕搖了搖,柔聲道,“機器有它自己的宿命,出錯率總會有的,它的死不關你的事。”
男人本來還在沉思,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她拉起,還晃來晃去的,動作就跟小孩兒似的。
他不由得心中一軟。
“機器和這件事都交給我吧。”他的口氣也放松下來,又像想到什麽一樣,噔地嘴角壞笑,“你就這麽想整我?”
陸綿求生欲爆棚,頭搖得像撥浪鼓。
“用機器針對人玩,太危險了,以後不準你這樣做,連想法都不能有。”這句嚴肅的話剛落,鐘意深嘴角又浮上一絲輕佻,“換別的方式整我吧,有什麽新想法歡迎跟我交流,我盡量配合。”
陸綿惶恐得很,“沒,真沒想法了。”
男人哼笑一聲,完全不相信她的話,又補充道,“以後想玩飛機的話先問過我,地下室一大批任你挑,我還可以帶你考個專業的證書,怎麽樣?”
陸綿往後退了兩步,呵呵一笑,“真的不用這麽客氣。”
她以後可真不想整人了,飛機什麽的也算了,此事陰影面積已經籠罩了她整個人。他這是自帶主角光環,福星高照,她整人不成,還賠上自己手了,玩不過。
……
接下來,陸綿遵醫囑,先請了幾天假在家歇着。
而鐘意深也留在家裏照顧她。
考慮到他最近項目進度很緊,陸綿還是勸他去公司。
鐘意深聽而不聞,只在家裏為她忙前忙後,一有空就打開筆記本處理公事。
陸綿看他挺固執的,油鹽不進勸不動,只能作罷。
恰好頭發有點癢了,就直接跑進一樓的浴室洗頭。因為之前幫爺爺奶奶特意裝了花灑固定器,洗頭比樓上的方便多了。
“我幫你洗吧。”鐘意深見浴室門沒關,就在門口問道。
“不用了,我一只手就能搞定,真的。你去忙吧。”
鐘意深盯着看了一會兒,發現她自己洗真的沒問題,就打算離開。突然門鈴響了,他去開門。
陸綿也不知道是誰來了,只是發現自己忘記帶毛巾了,便喊道,“鐘意深,幫我拿個毛巾!我床上粉色那條。”
這時,送了文件還沒離開的許秘書,正好聽到這句呼喚。而且他聽出來了,這是陸綿的聲音。
許秘書都不敢擡眼看鐘意深,只匆匆道,“那待會具體事項,我發郵件給你,我走了,鐘總。”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鐘意深睇一眼他同手同腳慌亂逃離的身影,輕輕關上門。上樓拿了毛巾給陸棉。
陸綿左手接過毛巾擦頭發,“誰來了?”
“許秘書送資料過來。”鐘意深盯着她頭發上的水,不停滴在地板上。
“啊?我剛才喊你拿毛巾,他有沒有聽到?”她瞪大雙眼。
男人趁她轉移注意力,從她手中扯過毛巾,“沒聽到,他已經走了。”
“那就好。”她從他手裏要扯回毛巾,卻被他的手一蓋,毛巾蓋在她頭和臉上,只感覺男人的手在她頭頂溫柔擦起來。
他總是這樣。雖然陸綿已經盡力克制,不讓自己跟他像小時候那樣打打鬧鬧。男人平時也比較尊重她,除了喜歡調侃她,也并無過份的行為。
可是,她總是會在不經意間,感覺到他的言行細節中,透着一股暧昧氣息。就像現在這樣,非要趁火打劫,給她擦頭發。
“哪有你這樣擦頭發的,我都看不到路了,”她說着就要搶毛巾,但是哪裏是他的對手,毛巾根本扯不回來,只能求饒,“還給我,我自己來。”
“你自己來,看看地板都是水。”男人埋怨道,手上的動作沒停,把她的頭發摟在一起,順着擦拭發尾。
她低頭一看,還真是,從浴室門口到客廳一路水灘,不由得嘲道。
“不好意思,你這地板很貴啊,肯定不能進水,趕緊拿個抹布擦幹它。”
男人勾唇,“我是怕你滑倒了,到時兩只手都進入待工狀态,看你還洗頭,洗臉估計都要我幫你。”
“去去去,你這烏鴉嘴別叫了,”陸綿慢慢走向沙發坐下,不敢再走動,怕男人會扯到她頭發,但是他動作還挺溫柔,揉得她的頭嗡嗡響。
她以為自己最擅長沒話找話,“我說,你去上班吧,我在家裏可以照顧自己。”其實并不擅長。
“不去,你那麽有空管我,不如顧好自己,走,去房間裏吹幹頭發。”男人命令道。
她無奈地哦了一聲,“行了,工作我在家也會完成的,不會白領程家的工資。”說完站起來上二樓進房間,沒想到他還跟着上來了。
“我自己吹就行。”陸綿一邊還擦着頭發,一邊擺手讓他出去。
他嘴角勾起嘲意的笑,“你還能自己來,照一下鏡子,看剛才擦頭發打了幾個結。”
“不會吧?”她探身梳妝臺上的鏡子,“還特麽真的,我這是怎麽擦的,該不會你剛才故意整我的吧?快過來,幫我解開。”
男人斜睨她,接過她手裏的發結,“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我沒事找事幹?”
“你有時候的确就是這樣,留下刻板印象後,很難改的。”她繼續發表意見,看着男人的手指搭在她頭發,蹙眉湊近臉,一語不發地慢慢幫她打開發結。
男人淡淡的木質香氣落下來,陸綿頓時覺得空氣安靜得難以忍受,便艱難地挑起話端。
“那個周秘書,聽說她是因為得罪你才走的。”
男人手裏溫柔的動作沒有停下,淡淡嘲道,“你整天上班就聽說這些破事?看來工作量不夠飽和。?”
淦,果然是資本家。
“哧,關我工作量什麽事。公司裏都知道她肖想你啊,還說你們倆很配,我奇怪,她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的樣子,你為什麽不喜歡她?”陸綿摳着手指甲,從抽屜裏撈出一瓶透明指甲油,旋開瓶蓋來。
男人沉思了幾秒,目光游向陸綿粉嫩的指尖,正被輕輕塗上晶瑩透明的油彩。
“因為,我喜歡別的女人。”
陸綿愣了一下,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卡住了,就是說不清、無來由地梗住了,但這個障礙物馬上又被她一把推開了。
她輕松揶揄,“原來你有心上人啊,誰啊?”
鐘意深目光又回到她的頭發上,還差幾根就要全部解開了。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裏帶着寵愛,說出的內容卻盡是嫌棄,“一個傻女人,豬腦袋。”
無語。
“你怎麽這麽說人呢,被你喜歡還要讓你背後罵豬,太慘了。”陸綿已經塗完十個手指頭,突然她又想到了什麽。
“那她知道你心意嗎?啊,對了,我們現在這樣演戲,我還住在你這,會不會影響你追她啊?”
鐘意深嘴角笑意暧昧,“當然影響,她整天都炸毛。”
陸綿一愣,“為什麽你早不說,我把位置讓給她好了,反正爺爺也能接受的,爺爺不過是想看你成家,女主不一定非要是我。你都有心上人了,我在這裏摻和什麽呢,演戲又不給錢。”
男人終于解完最後一個發結,順了順她的頭發,視線定定地投向鏡子裏的女人,聲音低沉下來。
“是嗎,她可嫌棄我了,不一定願意接這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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